程婉用一个晚上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才跟着冈格尼尔指向的方向继续追击，来到了那片茂盛的白兰树前的小山丘，透过白兰树隐隐约约能见到山坡上的小院，清雅而温馨。

她微微垂下眼帘，气息隐匿做的一丝不漏，她在山上远远地看着白兰树下花一般的少女调笑着有些腼腆的少年，像是一副美极了的青春画卷。但她的右手隐隐作痛，冈格尼尔的导向就是前方的少年，那过于旺盛的气血也能做证。

程婉和苏筱雪算是很好的朋友，高中时期陆谦这个班长在面对班里事务时积极性并不高，很多工作都是副班长程婉和学委苏筱雪一起搞定的。她早就知道苏筱雪在杭州谈了个男朋友，据说是个很帅又很笨拙的男孩子，她也真心地为苏筱雪祝福过，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相遇时两方竟然会是这样的立场。

这世界原来是这么扯淡的东西，容不得任何幸福的存在。

“来都来了，你又在犹豫些什么？”

程婉悚然回头，这声音她太熟悉了，甚至她们前两天还一起吃过饭。伊芙娜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带上了美瞳，换上了小裙子，像是路过的小孩。唯一比较惹眼的是她的混血特征和淡金色的长发，像是某个电视台拉来走秀的童模。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似是看出了程婉的疑惑，伊芙娜解释道：“康伯巴奇家的人在追踪上都不弱，更何况和我一起的是薇薇安。”

“那她人呢？”程婉嘴角抽了抽。

伊芙娜摆了摆手：“我没让她来，这是超越者级别的对手，普通的准位之巅还是太弱了，连苏苏都挡不住他，薇薇安比苏苏都还差一些。”

程婉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了林间的二人：“那个女孩，是我和陆谦以前的同学，也是我们的朋友。”

伊芙娜怔了一下，舔舔嘴唇：“难怪你会犹豫......看上去他们感情真好，那个不死鸟血脉的人是真的在乎你同学。”

“你怎么看出来的？”程婉愕然。

伊芙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如果不是完全放松下来乃至于沉浸进去的话......你能看见他他自然能看见你。”

程婉呼出一口气，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她救助似地看向伊芙娜：“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不是你朋友吗？就说我们是来做客的。”伊芙娜接下来说的话让程婉目瞪口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猎物的......你那个朋友一家我来保护，那个不死鸟就交给你了。”

“啊？”

伊芙娜一把揪住程婉的衣领，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是来杀人的吗？如果不是，就回你的酒店，人交给我来杀。如果你是来为苏苏报仇的，就拿出点态度来，扭扭捏捏是战斗的样子吗？你还指望着到地狱里苏苏对你说没关系吗？”

程婉低下头，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伊芙娜心里都泛起失望的情绪，程婉才重新抬起头来：“我明白了，谢谢你。”

伊芙娜下意识松开了手，因为程婉的眼睛里像是燃烧起了火焰，她既然选择瞒着监察局孤身前来，本就该带着杀气和怒气，这种情绪重新燃烧了起来，那个犹豫的小女孩消失不见。程婉想起了苏苏满身的伤痕和她拼死救下来的那些人，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幼稚，她明明就是抱着杀人的心来的，却还需要别人的点醒。

在她选择走入超凡世界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平凡划清了界限，并从此再无退路。

“今天以后或许我会失去一个朋友吧......”程婉自嘲地笑笑，眼神却愈发坚定，“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虽然她不在了，但她需要正义啊......”

程婉迈步向前，伊芙娜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都没有掩饰自己的行动。她们就是来杀人的，堂堂正正，不需要遮掩。伊芙娜说她能守护好苏筱雪和她的家人，程婉就完全相信她，毫无保留。

珞珈的神色变了，像是受惊的鸟看到了蓝天上的雄鹰，苏筱雪刚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程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好，筱雪，好久不见。”

那声音轻松而愉悦，像是真的两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忽然相逢，这对程婉来说太轻松了，她本就是最好的演员。哪怕她的右手钻心的灼痛起来，她连一点微表情都没有发生变化。

“欸？”苏筱雪震惊地转过身来，随机满脸惊喜，“婉婉？你怎么在这里？你暑假没有回家吗？我听说你好像去陆谦那个学校留学了对吧？”

程婉笑容极为灿烂：“是啊，我带着我朋友和他妹妹来旅游，但他今天有线上会议，我只能带着小姑娘来玩了。听说这边有个五十里白兰的花节，我从赤水特地赶过来的。”

“这样吗？五十里白兰在路上，你们走过了，这边的白兰树是我们自家种的，不过也很好看。”苏筱雪恍然，“现在也快中午了，要不留下吃个饭？我可以带你们在附近好好逛逛，正好我也打算这几天带着珞珈看看贵州的风景。”

程婉歪歪头，似是好奇地问：“他是你男朋友？”

“是，他的名字和武大别称一样。”苏筱雪有些不好意思，“陆谦呢？他没跟着你回来？”

“他跟着导师在北极采风。”程婉随口一说，“现在那边比较暖和，他也冻不着。”

一旁的伊芙娜差点不厚道地笑出声，自己这个准嫂子还真的蛮有意思的。

“这个小姑娘怎么称呼啊？”苏筱雪说话时微微俯下身来，伊芙娜一愣，之前的苏苏和她或者洁萝说话时也会下意识把身体放低，让伊芙娜她们不需要仰视她。程婉的眼中也闪过一些异样，以前她竟然会忽略一些小细节，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苏筱雪和苏苏有时候温柔的样子竟然真的很像，连眉眼的细节都略有相似。

苏苏和苏筱雪在除眼睛外的其他部分是有着明显不同的，并不太像是有着血缘关系，但程婉还是决定验证一下，她有自己的办法。

“我叫伊芙娜。”小姑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好！”

珞珈冷汗顺着后背留下，两股极强的气息如钳般锁定了他，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遭到雷霆打击。他知道自己是被五月七日暗算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咒印誓言都不能限制住五月七日，但他很清楚这两个女孩前来的目的。

他做了错事杀了人，虽然那个控制他心神的面具已经碎掉了，但其他人并不会在意他杀人时是否失去了自我。这两个女孩带着仇恨而来，只能是来杀人的，好在她们似乎和苏筱雪认识，自己也许不用担心牵连到苏筱雪和她外婆。

他说了对不起，但这个世界上对不起从来都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