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默然已应，他同样不想与温子安在此嘘寒问暖，他所感兴趣的，不过是温子安口中的计划地具体情况。

“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一切都收尾了。”

安木点了点头，他在三年前这样说过，只是可惜，他没有寻找到任何所谓的线索，“对不起，我连你们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阻止了。”

温子安毫无意外:“这不是正常的吗？真以为你能够摸清所有的脉络，之后完美的进行计划的阻止？别开玩笑了，就算是破坏比建设来的更加容易，所谓的破坏也是建立在相应的基础之上，本就是一切都是完美的设计。如果再小心一些，你们恐怕连尾巴都摸不到。但是所谓的完美本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有的计划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温子安笑着指向自己，笑容绽放的越加张狂，“我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安木满是赞许，笑问:“既然尘埃落定，为什么来到这里洗白，不是应该去与你的师傅一起享受神灵降世的快感？”

“洗白？有趣的说法。”温子安哈哈哈笑道:“我才不会洗白呢，我只是过来，找个理由让你和他打上一场，我需要证明一下，他现在所谓的设计，只不过扭曲世界的拙劣设计。距离真正的进化，还远的很。”

“像是朱豪那种垃圾得货色，怎么驱动凶兽进行袭击星城的呢？通过圣者碑文的部分解读内容，判断修气的根基是源自心灵的力量，心灵的力量不会衰老，所以，他打算，自制肉体，进行完美肉体的替换。”

“曾经最成功的两个例子，便是叶灵与温言玉，没有多余的情感可以干扰意识的植入，但是他还是不满足，他渴望更有价值的身体，他做出了更多的准备，来完成更多的实验，进行更完美的身躯替换。”

“此时，出于我的实验，我向他提出了第二个建议，何不使用凶兽的肢体进行培育，如果将凶兽的躯体完美的拟人化，赋予它们修行的能力，那么，拥有着凶兽坚韧身躯的修士，是多么完美的存在，即使不能突破圣人的极限，也能到达圣人天花板的存在。”

“他想起了当年放生过的凶兽，一个很美妙的因由。可以与他谈条件的凶兽，它一定会向往人类的身躯……”

“之后。我证明了，即使现在，凶兽体内依旧存在着完整的进化基因，通过培育药剂，和饲养药剂得正确性，前段时间，它成功化成人体，老师也毫无意外的卸磨杀驴了。”

“知道联盟现在的弊病吗？圣者们成群的堆在圣城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提起兴趣，而圣人之下，耳目闭塞，他们绝对不可能得知我们的信息。”温子安将指甲大小的储存文件推倒桌子上，“可以去看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星城的事情你知道？”安木挑眉。

“知道。”温子安温和的应道。

“涅磐火的事情呢？”

“我推行的。”

“坚铁城的事情？”

“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

“我们打一场，无论谁死了，都是一场完美的实验？”安木捏起单薄的储存文件，有些不明白为何温子安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事情，此时竟冠冕堂皇的来到此处向他挑拨与诌明圣人的关系，即使这一切他此时很心动:“无法令人拒绝的阳谋，最好的时间明明是取得躯体的时候，为何偏偏要等到现在？”

“不，那不是最好的时间，”温子安一脸笑意的反驳道:“越完美的生命，越容易暴露出致命的缺陷，虽然进化得过程都是由简至繁。但是我认为，高级的生命体，反而是越发简单的生物，他们拥有着更多的可能，而他，刚刚已经换上了一副，被压榨到极致的完美身躯！”

他现在已经无敌了，你快点上吧。温子安的言语中鼓吹着如此的明显的意图。

真是沉湎于自己美梦之中的设计，可惜，他算错了一点，安木笑容更胜，不似温子安的温煦，反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傻*。”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对于温子安这种的疯子来说，大概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完美诠释。

温子安丝毫不见怒容，反而摇了摇头，尽显得失望，“很失望，原以为同是寄托情怀于超凡之人，此时见你为凡事所拌，所显现的，与普通世人没有丝毫的差别。”

“我很久以前，同样觉得话语能够说服一个疯子……”

温子安轻轻抬手，以示继续。

“现在我明白了，言语的效用繁多，但是仅仅对有言语共情的人类而言，对其他的牲口来说，说破天，也比不过，临头一棒要让他长记性。”

“嗯？你明白为什么你会显得如此孱弱吗？人类的优点是群居，而人类的缺点同样也是群居，不敢将真正的想法凌驾在收到束缚与限制的道德与思考之上，现在所为种种，不过是将真正的超凡脱俗的天赋，束缚在人仁义与虚假编制出来的躯壳之中。”

他起身，向着窗前走去，俯视着陷入沉睡的城市，缕缕灯火掩盖不掉城市浓郁的夜色，“放眼去看，愚昧，无知，贫贱，贪婪，像世界的蛆虫一般团成一团，吮吸着世界的给养，并贪婪的索取更多，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将无用的，繁杂的身躯，转化成有用的实验素材，能够真正完成实验，应该是他们几生的幸运。”

“虽然说由蛆虫进化成蝇虫并不是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既然存在进化的可能，当然要不断地追逐所谓的可能，当真正的强者出现，他们会越发的沉迷在不断探索变强的道路之上……”

“……”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温子安在疯狂的洗脑，而是此时，竟然觉得，他的疯狂似乎有些许的意义与价值，并且有试图去相信的意愿。

安木抬拳便轰，办公室传来阵阵风声，轰隆的风声在狭窄的房间之中涌动，如雷霆过耳一般轰响，迅猛拳风将室内的一切尽数吹乱，前方的窗户受到骤起的狂风而四处开裂，墙体承受不住风声渐而四碎，大量的文件档案被骤风带到丹药司大楼的外侧，四散的向着地面飘落。

温子安的声音逐渐停了，逐渐变成了丝丝赫然。

武力与修为的境界从来不是单纯的以威力凸现的，如果是曾经的他，此着一拳威力轰出，至少半个街道都会受到剧烈的打击，出现拳风过后地面被犁出的不规则半圆形印记与荒芜的人烟，而此时，拳头的确带起了风，撕裂了墙壁，但是，整个圣城在他扬拳的那一刻起，都是接连不断的狂风，呼啸的在天空悲鸣，却没有吹落任何圣城中的杂物，唯一能够见证过，安木此时打出一拳的，只有在不断下落的办公材料。

明天的话，陈美美稍微辛苦一些，在楼下减起来便好了。安木如此想到。

当骤然的拳风离去，四散的设备东倒西歪的依靠在房间之中，外侧的夜风顺着被暴躁力量将其掀开的巨大坑洞向办公室之中倒罐，温子安的脸孔才逐渐变缓，笑容重新攀升到僵硬的脸孔之上，“原来学有所成，不过有些差异，你为何没有摆脱肉体凡胎？”

“对！你为何没有摆脱肢体的制肘？”温子安的笑容逐渐停滞。

“这，不对……”温子安疑惑的偏侧着头，目光扫视着他洁白的手掌，目露留恋之色，“不对，不对，人类的身体应该存在进化的阈值，很难打破进行第二次进化了，越趋近完美的事物将之转化成完美的事物便会越加的困难，怎么可能会因为修炼这种理由而突破到虚假的境界之中。”

“为什么？你怎么可能如此迅速的进行修炼？”

安木第一看见温子安的脸上出现笑容之外的神色，不过这种神色却是因为他的躯体，脑海之中平生一股古怪之意，并泛起丝丝的凉寒，那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安木躯体的神色，就如同饿了数百天的凶狼见到了一桌肥美的流油的新鲜血肉，就差令黑框眼镜下的瞳孔流露出摄人的绿光。

“束缚与限制，制肘与预知，本就是意识强加给修行，并以身体实体化的一种方式，说起来，要感谢你师父所组织的研讨会，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也触摸不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我从小的时候就被世界曾经欺诈过，没有气感的修行，注定是艰难的，仅仅依靠身体是没有办法将修为调整到最高的阶段。”

“不过都是限制罢了。”

“我也曾经做到了，再测评前期用肢体赶超气感修为的能力，不过我将一切归究于，通过食用药物完成肢体的锻炼，但是，如果肢体没有相应的潜力的话，所谓的丹药，不过依旧是虚假罢了，所以，真正能令我不断提升的，并不是所谓的丹药……”

安木指了指脑袋，笑道:

“或者，说些你能听懂的话，我通过不断的努力，每天拼着抵死的勇气去锻炼，经过数年的努力，不断的超越自我！终于站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凭借这种借口完成修行的突破。”温子安不相信安木所说的话，不过他在这一刻，已经想到了后半生的研究目标，安木进展的实在是太过迅速了，迅速到他有些难安的狂喜，舌头不受控制的舔过干涩的嘴唇，不，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在安木的手下逃跑才对，“肢体的限制，将我束缚在这孱弱的身体之中，我一辈子所企求的进化，此时，大概是看到了一点苗头，或许我曾经寻找的是错的，但是我又机会完成改正。”

安木咧嘴一笑，目光上挑，“既然你都亲自赶来了，我没有丝毫的道理，将你放走，放心，我会温柔的将你一点点揉碎，让你感知以下，身体的魅力。”

“我曾经在月光学院放过你一次，怎么办，不打算报答一下？并用你的身体支援一下我的实验？这样，我将不会在指望着这些低等的素材了，我们一起，向着更高的地方进行进化怎样？”温子安效益盎然，向着安木伸出手腕，这本是他的计划，可是，现在唯一的缺点，便是安木突破的太快，快到他所准备的安排还没有即时运转，快到，他现在还在用这归一的修为在圣城之中厮混。

“我没忘记，你曾经在月光学院下的举动。”

“但我记忆的更清楚的，是星城曾经的暴乱，是坚铁城曾经血肉磨坊般的战争，如果要背信弃义的话，便让我做这个恶人，我会用余生记住，曾经有个和善的老师，活在我满是罪孽的脑海之中。”

“是凶兽。而不是我。”温子安微微撇头，高深莫测的目光滑向天际，那远在天边的，是真正的敌人，“只要我们一起，假以时日，我们可以将世界上所有的凶兽都祛除干净，我们可以让世界不再陷入争斗之中，只要，你与我联合一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将真正的目光聚焦到修行的定点，月行纪所没有触碰过的广泛天地，将由你我共同触碰。”

“我大概明白了。”安木拳头捏得咯吱响，此时笑意已经无法掩盖，“大概，你现在是真的打不过我，所以才在此书，左右而言他。”

“呵呵……”温子安笑容未落，背向天空，“我给过你机会了，似乎你不愿意与我共建盛世，那么，期待下一次再见的机会……”

他缓缓地向身后张到，向着丹药司的楼下坠去，身形跃坠越快，在他的身后，突然生出虚幻的身影，笼罩温子安的身型，向更高更远的天空升起，“没有气感，就像是折翼的鸟儿。”

笼罩在虚幻的身影之中，温子安得意一笑，“这个说法，在这片世界便是至理名言，虽然我看不起气感所营造的虚假，但对于你这，彻底摆脱了气感的存在的家伙。这便是你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