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正要冲上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一个中年男人沉闷的声音,“唐小姐……怎么是你?”
这是张管家的声音。
蒋寒悄悄松开抓在门框上的手,侧身躲到了门后。
夏初惊魂未定,抱着袋子的手臂有些发颤,声音倒是勉强维持住了镇定,“怎么不能是我?”
“您不是在医院吗?大半夜的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张管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蒋寒站在阴影里皱了皱眉。
“我回来拿几件衣服……”人生地不熟的,夏初语气难免有些发虚,但是想到蒋寒的叮嘱,赶紧又站直了身子,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行吗?”
张管家一脸狐疑地凑了上来,朝她身后打量,“唐小姐一个人回来的?”
“对啊,”夏初一只手抓紧袋子,另一只手抬起来撑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我拿几件衣服就走,所以没有打扰你们。”
短短几句话来回,夏初已经对面前这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判断,说话时也渐渐有了底气,“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就回医院去了。”
“我在这陪着您吧,”张管家笑了笑,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先生不在家,唐小姐还是注意点的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意思?”夏初对这个词有些迷惑。
“虽说您三年前进了这个门,可是老先生到现在还没点头承认,唐小姐可要好自为之,像这种大半夜乱跑的事情还是少……”
这股阴阳怪气的腔调听得夏初浑身难受,她翻了个白眼,动作浮夸地搓了搓胳膊,“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在这个家里又是什么身份?”
“什么?”张管家愣住了。
今天这位唐小姐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生病烧坏了脑子?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放在以前,他出言“教导”的时候,她最多就是冷冷地扭身离开,绝不可能这么无礼地当面冲撞。
“您是什么身份?”夏初又问了一句,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她是真心发问,张管家的脸却变成了紫茄子色,笃定这位唐小姐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
门后的蒋寒一直保持着静默,眼神却逐渐变得阴鸷冰冷,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夏初的侧腰,示意她先走。
夏初飞快地朝身后扫了一眼,犹豫了一瞬,抬脚勾上了卧室门,抬起下巴对张管家说:“行吧,您老人家说得对,我这就回医院去,麻烦您把我送到门口。”
张管家没再说话,面色凉凉地跟了上去。
目送夏初走出大门,张管家立刻折回身,穿过客厅快步朝楼梯走去。
刚走到转角楼梯前,一抬头就看到蒋寒正踩着台阶缓缓从二楼下来。
张管家脚步立刻顿在原地,“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肌肉猛地僵住了,“难道……您是和夫人一起……”
蒋寒站在最后一格台阶上,半垂着眼角看了张管家几秒钟,突然抬眼看向墙角的立式钟表----
“十分钟。”
“什么?”张管家声音微微发抖。
“十分钟时间,收拾好你所有的东西,从我眼前消失。”蒋寒说。
张管家身形一晃,扶住楼梯的栏杆狠狠咳嗽了两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跟着老先生伺候了二十年,后来又照顾您这么些年,在蒋家待了半辈子了,我哪有地方可去啊……而且大半夜的,从这里走出去都难……求您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
“张管家,”蒋寒冷冷地打断他,“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啊?”张管家张着嘴,却没敢接话。
“我最讨厌……”蒋寒眸光中涌现出让人胆怯的寒意,声音阴冷道,“别人拿我的父亲来压我。”
张管家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口不择言,踩到了这位蒋小先生的痛处。
蒋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背靠着栏杆,朝钟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九分二十秒。”
……
路灯下,昏黄的光影穿透树枝,流水般静静地洒在地面上,夜风吹来,将凌乱的光影反复打碎又糅合。
夏初抱着膝盖蹲在车子旁边的路牙上,忧心忡忡地看向几十米外的别墅。
不知道小寒怎么样了,能不能顺利脱身?
那边好像传来了一些动静……他该不会是被抓住了吧?被抓住会怎么样呢?
这孩子不会傻到从窗户跳下来吧?二楼摔下来也很危险的……
太后悔了!真不该让小寒趟进这淌浑水里来,就算是被抓,她大不了就是重新被困起来,小寒要是被抓住,处境恐怕会有危险……
夏初此刻心如焚烧,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别墅那边,全然没有察觉到正在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直到一个声音炸雷般在耳边响起----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夏初猛地抬起头,黑胖子正一脸愕然地站在她身旁,高壮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将自由的晚风遮挡得干干净净。
“夫人”这两个字恶心到了夏初,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飞快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喊道:“别那么叫我!”
黑胖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正要尴尬地改口,眼神突然扫到夏初身后,表情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张嘴喊道----“老……”
“砰!”
后面那个字还没喊出口,小飞已经被飞速冲过来的蒋寒一记猛拳击倒在地。
小飞被揍懵了,瘫坐在地上捂着嘴角,一脸茫然地看着蒋寒,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虽然老板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但是他今晚实在闲得慌,便跑来找同事聊聊天,结果却无缘无故挨了一拳。这是什么天理?难道加班有错吗?看到老板热情一点有错吗?
蒋寒眼睛里的嫌弃与阴森毫不掩饰,他轻轻开口,带着隐隐的威胁,“老什么?想清楚了再说话,你有资格叫‘老婆’这两个字吗?”无广告网am~w~w.
“什、什么?”小飞更懵了,脑子一时间停止了转动,眼睛瞪得跟核桃似得。
然而,没等他回过神,蒋寒已经拉着夏初上了车,毫不留情地甩给他一个背影。
黑色轿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转瞬间就冲了出去。
路灯下,小飞的哀嚎声被吹散在夜风中,显得更加凄凉,“老板!我冤枉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
……
车速很快,风声呼啸而过,夏初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零星的吼叫声,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不是出国去了吗?”
蒋寒抓着方向盘,额头上的汗珠闪烁,疾跑之后的气息还没稳定下来,“可能是提前回来了。”
夏初注意力这时才被拉回来,急忙抓着蒋寒仔仔细细打量着,“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蒋寒看了一眼夏初的手,嘴角微动,“我在房间里一直等到没声音,顺着后门走出来的。”
夜晚的马路上没有了白日的喧嚣,窗外的一切在月色下都变得朦胧起来。
夏初撑着手臂靠在车窗前,脑子里思绪纷杂。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对她的精神产生了不小的冲撞。
要不是有小寒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状况,这不是简简单单用金钱就能代替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小寒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戒备,经过这个晚上,她已经彻底卸下了防备,将自己的信任全副交托。
沉默地思索了很久,夏初终于开口:“小寒,你今年大学刚毕业是吗?”
蒋寒睫毛晃了晃,淡淡地发出一句:“嗯。”
夏初转过头来,盯着他的侧脸,无比认真地说,“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兹……”
原本笔直行进着的车子猛然偏移了轨迹,晃了几晃才又回到正常状态。
蒋寒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节微微凸起,顿了好几秒钟才开口,“什么……意思?”
“我比你大三岁,你叫声姐姐不吃亏,”夏初仔细给他分析着利弊,“到了疗养院,别人问起来,就说你是在照料生病的姐姐,这样是不是顺理成章多了?还有助于我们隐藏身份。”
“……”向来能言善辩的蒋寒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言语来拒绝。
夏初靠在座位上,笑着打了个响指,“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来,叫声姐姐听听。”
蒋寒好半天没说话,半晌后深吸一口气,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含糊的字----“姐、姐。”
“好乖!”夏初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车子继续飞驰在公路上,兜兜转转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山脚处停了下来。
淡青色的山峰连绵在无边的夜色里,碧绿苍翠的树林之间,有一座修建在温泉边的疗养院。
门口早早就等候着一群人,待车子刚停稳就立刻迎了上来。
夏初体力有限,在半路上就已经睡了过去,因此无缘得见这浩浩荡荡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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