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提到灵镜二字，陈珂不由得朝怀中摸了一把。

那面镜子，他一直带在身上，与寻常的云中镜无二，这一点李青禾早已看过。

可如今被那李文学再次提起，陈珂总觉得哪里出了差池。只是手伸到一半，陈珂又放了下来。

“给我留全尸？亏你想得出来。说起来，你也算我的长辈，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说，到底是谁派你做的？”

陈珂攥了攥手里的树枝，厉声逼问。

他想弄明白父母的死因，虽然自己与他们似乎毫无瓜葛，但究竟是一个心病。

“嘿嘿，果然带在身上，我就说，为何我苦寻未果，原来，原来，哈哈哈……”

陈珂这无意之举，果然没没能逃脱李文学的眼睛。他哈哈大笑，可能在他的眼里陈珂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好吧！只要你放下镜子，我可以给你说说，不过……”李文学，舔了舔嘴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听与不听也就是那么回事，反正都得死，也罢，也罢！”

李文学回望一眼，直直朝一旁的羊肠小道走去。

那条山道通往鱼儿滩望鹰峰一侧的山坳，草深林密，是一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你若想听，就随我来，嘿嘿，反正你也躲不掉。”

李文学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人就消失在荒草丛里。

他倒是把陈珂吃的死死的，想必这些年没少下功夫。若陈珂此时想逃，还真能逃掉，可仇人尽在眼前，逃得了一时，哪能逃得了一世呢？

陈珂不想做逃兵。

上一世，想不看，这一世绝不能错。

他轻轻一笑，也跟了上去。

果然穿过树林走了十一丈，眼前豁然一亮，一面悬崖直插峰顶的，崖下是一处丈余石台，李文学持剑而立，一脸笑意。

“我没看错人，果然是一副好胆，可惜生不逢时，呵呵！”

他不等陈珂作答，接口有道:“你可知，咱凤凰镇千年不出人杰，是何原因？”

他这一问，到让陈珂目瞪口呆。

“长辈们以为，是小的不够秦奋，可我李文学大小苦学，三更灯火五更鸡。可结果呢？依旧只能是一个小秀才。”

“呵呵，后来，我才弄明白，一地的灵气养一地人，那云中仙君千年难遇，灵气走就被抽干了，那里还能出人才呢？”

“可这件事，我能说给谁听？谁有回信呢？知道遇着你。”

他伸指一指，目露寒光。

“我？”陈珂惊愕不已。

“对，就是你。直到你中秀才那年，我才弄明白这个道理。只因为你们陈家霸占了咱凤凰镇仅存的灵气，不仅如此，那云中仙君还赐下灵镜助了一臂之力。”

“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中秀才？蠢材还差不多。可看看你们陈家这些年都做了些啥？”

“占着茅坑不拉屎，你说说，你们陈家这些年，都做了些啥？卖镜子吗？”

那李文学说着说着突然就怒了，似乎他杀人杀得其所，陈珂一家死有余辜。

一时间，陈珂怔住了。

他不是怕，而是震惊。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三观不正之人，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独辟蹊径的歪理。

“你，你，果然是疯了，疯了！”

“嘿嘿，我疯了？我哪里疯了？反倒是你，明明知道是一草包，反而不知羞，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

李文学咧嘴一笑，抬手遥指着陈珂。

原来，草包也是罪过！

一时间，陈珂竟然找不出一句应景的话来。

他气的手指哗哗乱颤，抬手举起树枝，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我不能死，凤凰镇少不了我，青川县需要我，虞国缺我不可。呵呵，我才是千年一遇的人杰，那该我的，今日全得给我拿回来。”

李文学狞笑着举起长刀，一步步走了过来。

“半年前，那楚雄与我提说此事，我才知这天下真有明白人。可三月前，你竟然侥幸的逃，我方知这贼老天果真瞎眼。”

“可世事难料，该是谁的就得是谁的。你以为，那望仙楼来得会是好人？呵呵，他们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罢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我这个真正的凤凰镇人得了造化。哈哈，你可以瞑目了！”

他竟然能笑的如此慈祥，如同长辈关爱晚辈般诚心。

可陈珂那里能死，父母血仇未报，那才是死不瞑目。

“果然是受人撮使，你可知那楚雄临死之际，对我屈膝求饶？嘿嘿，你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根棍子罢了，说什么人杰，其实不过一人渣尔。”

陈珂冷笑一声，扬起手里的树枝冲了前去。

……

此时，南川城北烟雨楼的静室里，李青禾正在端详那幅画。

之所以用端详，是因为她端坐画前静心临摹。

桌上摊开的上好白宣纸上，早已勾勒慢了密密麻麻的线条。粗看，那纸上之画竟与墙上挂着的画毫无两样。

可若是仔细看，却还是有所不同，只因桌上的画中物，若活物一般，似乎下一瞬就讲跃纸而出。

可不知为何那执笔的李青禾眉头紧蹙，不是还晃晃脑袋，到了最后，她竟然放下笔，轻轻哀叹一声。

一声过后，室内一角走出一个人影，看模样真是那颜如玉。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李青禾身边，递上一方帕，看着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细声道:“小姐，不行了，咱歇歇吧！”

李青禾，放下方帕，摇了摇头。

“不可，我们没有时间了。去，给我煮一碗提神茶来！”

“嗯，小姐。”颜如玉嘴里应答着，人却没动。

李青禾拧过头，一脸疑惑。

“怎么，使唤不动你了？”

“不，不，不。小姐，在如玉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可，可是如玉不能。”

“哦！这是为何？”李青禾一脸惊异。

“如玉不能看着小姐受累，要知道，打从冠云山回来，你坐着已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合一眼了，如玉怕……”

“怕什么？怕我此……”

最后一个字被颜如玉伸出的手捂在嘴里，变了音调。

颜如玉遇着李青禾的目光，一惊之下，快速的缩回手，垂着脑袋，惴惴不安。

“小姐，快别这么说，如玉懂，可如玉还是不能。”

李青禾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望着墙上的话出神。

“你的心思我懂，可我不敢停，那小子就要来，望仙楼的道士们也要来，这时候，我若是停了，你可知如何？”

“呵呵，去吧，煮一壶好茶，说不得小姐我就成功了呢！”

她一笑，室内多了一份温馨，就连那颜如玉也笑了。

桌上无人注意的画里，那本书页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