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之上，静悬着一口飞剑。

两条白嫩的双腿自飞剑上垂下，荡秋千一样前后摆动着，玉趾轻点，在虚空中开出一朵朵黑色莲花。

迷雾如同裙袂，闪电恍如褵带，看不清上面的人影。

渊底的鳞物们忌惮地游动，低声私语，对于头顶影影绰绰的旖旎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轮日月自渊底升了起来，那是头通体如白玉的老龙睁开眼睛，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似乎充斥了整片天地：

“魔主，何意？”

一串咯咯咯的笑声自飞剑上传下，似乎是个少女的声音，笑声里带着一丝癫狂意味：

“老泥鳅，不必多说，喊那个负心汉出来，就饶你们一命。”

老龙项下龙须无风自动，半晌，闷闷道：

“仙帝已然成道，自然不在此处。还请回吧。”

“不在？”

飞剑上的声音徒然变冷：“那就杀到他来为止。”

话音刚落，一道背生肉翼，嘴露獠牙的黑影突兀地出现，漫天毒雾席卷龙渊，龙渊下顿时响起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知有多少龙子龙孙顷刻间化为脓水。

“尔敢！”

老龙怒呼一声，天地为之色变。它巨大的身躯扭动着，龙首回头恨恨咬向在龙渊里肆虐的黑影。

唰！

可是一道剑光比它的速度更快。

龙渊上那口剑动了，疾如风火，趁着老龙回首，露出脖间逆鳞的功夫，狠狠削了下去。

无头的龙身继续向前扑去，然后无力地坠落龙渊，头颅处切口平滑如镜。

龙首还茫然地瞪大眼睛，尚不知为何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抓住了犄角。

那只手将砍下的龙首抛了抛，嬉笑道：“还不来？那就再戳瞎一只眼！”

说罢，另一只手的食指向着老龙的右眼戳去。

老龙的头颅翻飞，口吐人言，急声道：“住手！尔想让这世上从此再无日月吗！”

嗡——

虚空忽然荡起涟漪，一把七彩如意凭空出现，将戳向老龙眼睛的食指轻轻弹开。

飞剑登时如临大敌，剑锋低鸣，将虚空割开一道道黑色的口子。

迷雾之上的少女终于探出头，黑色的眼睛望向远方。

远方，一道人影自琉璃通透的升仙池中站起，跨出一步，天堑霎时化为一线，下一刻已到眼前。

“我找你时不来，到头却因为一头坐骑现身。”

不知为何，少女的声音竟有几分失落。

老龙赶忙死了一般紧紧闭上眼睛，头颅切口处开始滴滴答答滴落金色的血液，凄惨无比。

来人一袭青衣，面孔空灵如同庙中泥塑的神灵，望着少女静静开口：

“阿离，别闹了。”

少女随手扔了龙首，一把捏住不停低鸣的飞剑，指尖如同安抚一只小狗一样慢慢滑过剑脊，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洛哥，跟我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来人并未回答，也无需回答了。

“为何非要当那个仙帝！”

少女声音里慢慢带上了火气：“你我都看得出，大劫将至，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咔嚓！

一道血色的闪电忽然自混沌劈落，带着灭世之钧向着少女当头劈下，似乎是对她泄露天机的惩罚。

来人踏出一步，挡在少女身前，任由闪电击中自己的后背。他的胸口霎时化为粉碎，很快，又时间倒流一般恢复如初。

“我为仙帝，自当为世间承下一切因果劫难。”

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引起世间万物和鸣。

少女垂下手中剑，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凄惨地笑了起来，越笑越癫狂：

“好！那我就成全你！只是，下次相见，别再叫我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