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灰色之岛王都的最大一处工厂面前。

“大哥，我……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站在一处巨大的灰色金属大门前，布莱恩吞吞吐吐的说着。

“怎么，你怕了？”查理斜眼看他。

“怎么，怎么可能！”布莱恩像是被猫踩到尾巴的老鼠，急忙反驳：“我可是村里的扛把子，我怎么会怕这种小场面，呵！”

“那就好。”查理转过头，忽略了对方不住打颤的双腿，“那咱们就进去，按照计划执行。”

“等等…等，”顶着来自‘放火恶魔‘的巨大压力，布莱恩勉强笑道：“不过这些人又没招惹咱们，直接冲过去砸了他们的场子没必要吧？”

“你还是怕了，”查理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躲闪的蓝色眼眸，“因为那些人的身份，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你只是一个平凡的村长家的儿子。”

“你可以在村子里耀武扬威、随意行事，可来到灰色之岛的王都，来到贵族们的地盘，你就怕了，没有底气了，你潜意识里就是认为那些人比你高贵…算了，剩下的事太危险了，你走吧。”

查理止住了自己的话，这一切也不能怪罪布莱恩，他不过是个出身底层没有见识的普通年轻人，这是这个时代几乎大多数出身不好的人的写照。不得不说世界政府的“愚民“政策做的很好，虽然它的最终目的是遮掩失落的一百年，可这项政策也对大海的稳定性提供了巨大助力。

“若是以后海军想要脱离世界政府，那么除了自身的硬实力外，思想这一块也是必须要改变的。”他如此想到，准备一个人走进工厂。

“等等！”布莱恩喘着粗气，刚才那番话对他打击不小，但他本身是个混混，又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胆子先不提，面子却永远是第一位，而且这次还是他主动要求来的。

“老子也要跟你一起去！”

要是让村子里的那些人知道我当了逃兵，我这个老大还怎么混下去！

“你愿意一起来就跟着吧，”查理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对方大差不差的想法，“不过必须要听我命令，我向你们家的老爷子保证过，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我就怎么把你带回去。”

他就像是等级超过地图几十级的大佬，重新回到新手村，灰色之岛对他来说就是这么轻松般的存在，即使伤势未好，即使带着一个拖油瓶。

“知道怎么搞破坏吗？”查理和布莱恩推开大门，往里进。

“知道，偷鸡摸狗…咳咳，砸砸打打嘛，我可是村子里最有名的混混。”迎着众多工人的目光，他的气势不由的弱了几分。

“那今天就让你闹个爽，去吧，动静怎么大怎么来。”

“那老大你呢？”

“我就待在这儿给你撑腰，哪儿也不去。”

“得令！布莱恩有些兴奋起来了，有放火的恶魔在这里，他还用怕谁？这家伙知道谁是关键人，先抢了一把椅子递给查理，后者一屁股坐在工厂中央。

“老大，给。”

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打砸之旅，在这一过程们，工人们只是麻木的看着，并无任何想要阻止的迹象，布莱恩还以为是自己虎躯一震，释放的霸气所致，动作更流畅也更嚣张。

把能砸的木制品砸个稀巴烂，不能砸的金属制品扔的到处都是，还把生产机器的开关全部摁了，再泄愤般的踢上两脚……

“哎呦哎呦…”

铁疙瘩怎么会有感觉呢？布莱恩吃痛不已，为了不破坏自己虎虎生威的“大佬“形象，只能打碎了肚子里咽下。别说，他这样一来脸变的张红不已，眼角还充斥着血丝，倒是平增了不少威慑力，工人们都不在麻木，而是被直接吓退。

“我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场子里搞事！”管事儿终于出来了，大概十几个人，步伐嚣张，人人身上都带着一个铁棍。

“是老子！”布莱恩丝毫不怕，手上的活没停下来，大声喊道。

哪儿出来的疯子？领头的开始还被对方这癫狂的形象给吓了一跳，可等到看清楚对方只有两个人后便放松下来，自己这边十几个人，一人一拳也把那疯子给打死了，至于旁边的那个瘸子…哼哼，完全是来搞笑的好不好。

十几比二，优势在我！

“都给我上！”判断好形势，领头的大手一挥，身后的小弟便张牙舞爪的往前冲，眼看就要将布莱恩包围进去。

查理动了动拐棍，准备直接动手，哪知布莱恩大喊一声：“老大你别动手，让我来！”，他便终止了自己的动作，用见闻色霸气牢牢的锁定战斗中心。

这家伙的战斗很有章法，不是莽着来，而是先急速后跑，拉开追自己这伙人的身位，这样便不至于陷入到“双拳难敌四手”的境地。然后突的一个转身，快准狠的将自己特地留下来铁棍往别人脑门上砸，“碰”的一声追的最狠的那个直接倒地。

可第二个人也已经赶到，面对他的攻击，布莱恩表现出了极高的灵巧，一个闪避躲到他的怀里，然后一肘子砸在对方的下巴，伴随着“咔嚓”一声，这人也到了。

就如此，他解决了四五个人，可后面人已经聚集起来，他实在没办法躲开攻击，只能硬生生地靠自己的肉体强撑，护好自己的脆弱部位，然后跟对方以伤换人！

这样凶悍的气息是在场的其他人没有领会过的，还剩下三分之一人，不由的脚底打颤，一个劲的往回退。

“这…这家伙不怕死的吗？”

“那眼神就如同山里的野兽一样。”

“我看…老大要不还是算了吧。”

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布莱恩浴血站的笔直，发红的双眼盯着身前这群人直发毛。

“有种，有种你就在这儿等着别走！”领头的也没见过这样的混小子，知道不是自己能处理的，只能放下一句狠话带着自己还能活动的小弟撤退。

“如何，我没怕他们吧，做的还可以吧？”他沉声问道

“很棒，超乎我想象的好。”查理没吝啬自己的赞美，布莱恩是个混混，正规的训练没接受过，但街头斗殴绝对没少，反而让他在这种场景如鱼得水。

更重要的是他有那股冲劲儿，这样的人不会甘于做一个“顺民”，要么将大海闹的天翻地覆，要么葬身海底。只是一直被困在与世隔绝的灰色之岛，才一直安逸至此。

这家伙，他当一个混混不是因为好玩，很大可能是天性如此。

“那就好，”布莱恩笑的很开心，虽然自己哪哪比不过身前的这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可总归没让人看扁，没给村子和兄弟们丢脸！

“布莱恩，”看着满身是学的年轻人，查理斟酌着说：“若是以后有机会出海，你想要干什么？”

“那个问题我还没想过，我是很现实的人，宁愿去想今天晚上吃什么，也不会去浪费时间考虑尚未发生的事。”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查理问道。

“怎么撕碎接来下那群人，”布莱恩回答道，“老大，我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拜托了。”

查理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放心，有我在这里，就算是赏金过亿的海贼来了也动不了你！”

布莱恩暗自一笑，自己这个刚认得老大各方面都很完美，可没想到也会吹牛笔啊，赏金过亿的海贼即使在这片海域上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查理看出了他不信任自己，倒也没在意，站了起来扫视四周那群麻木的工人，大声道：“还不准备走吗？接下来可有场大战，你们待在这里很大可能会送命！”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圈养的畜生，仍旧是不动。

查理看在眼里，愤怒在心中积攒，眼眸中出现一朵鲜艳的小火苗，随即将火焰释放在厂区内，炙热的高温终于使这些人动容，尖叫着往外跑。

“呼。”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热气，表面看上去毫无异样，若是熟悉的人看见必然清楚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那些混蛋们！猪猡们！到底有多少地方的贵族都和狩猎岛的一般？这个荒谬的世界是不是没有好的统治者了？世界政府也都是一群混蛋，制定的什么垃圾体系？是怎么统治这个世界的？！

不行，得冷静，要冷静，不能让火之恶魔掌控我的内心。

查理努力去控制，可布莱恩转了转身，突然发现身边的温度高了很多，便说道：“没必要为这些人生气吧大哥，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模式啊。”

“你觉得他们就应该这么麻木的活着吗？”

“……”布莱恩虽然没回答，可查理知道他心中的答案一定是肯定。

“若是你生活在这样的场景下呢？”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变的麻木，也不会成为被圈养的畜生！”布莱恩回答的很干脆。

“是吗？现在你只是个普通的工人，没有帮你擦屁股的村长老爹，没有一副好身体，上有儿下有女，这份起早贪很受气的工作就是你唯一的生存之道……你还真的能像现在说的这么干脆吗，会拒绝成为畜生？”查理缓缓叙述。

“我，我……”布莱恩本想再次点头，可不知为何犹豫了起来，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布莱恩，和你不同，我是个喜欢看五步走一步的人，我事事都想要提前规划好，有一个梦想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存在很久了，”查理说着，嘴有些发干，摸了摸身上却只是一团空。

“但这个梦想，没有被实现的话说出来只是空谈。”

布莱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俊秀又坚韧，眼眸中成熟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大了十几岁，他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心底想的到底是什么，却始终看不清。

最终他无奈一笑，自己本就从来没看清楚对方的想法。

倒是我，如果情况互换的话，我会成为被圈养的...牲畜吗？他不仅在脑海中细细思考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