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颜可倾身上的麻药渐渐褪去，意识也逐渐清醒起来。

她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很疼，哪里都是紧绷的。

连同那双先前失去了直觉的腿。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一旁的露西看她醒来，高兴得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你终于醒了，你可终于醒了！”

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测试仪，生怕看到不吉祥的数字。

“感谢老天，感谢上苍，终于让你醒过来了！”

露西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在念着。

颜可倾看了看屋内熟悉的陈设，想起晕过去之前，身边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露西……我怎么了？”

露西看着她疼得眼泪慢慢浸出，赶紧抽出纸巾把眼泪吸掉：她满脸都还缠着绷带，泪水打湿了绷带，对她伤口愈合不好。

“你别哭别哭，现在伤口还不能碰水。”虽是疼惜的声音，可颜可倾却听得莫名。

她只是晕倒了，哪里来的伤口。

知道她抬起手，触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我的脸……”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爷让医生为你整了容。”露西不想瞒着她，看着她茫然无措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油锅上的蚂蚁，想帮忙，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本来就长得很好看，为了能和从前完全不同，医生动刀的地方太多了，所以伤口的面积也格外大，若是不好好养着，恐怕这张脸就废了。

听他说完，颜可倾颓废地放下手，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回不去了！在她晕倒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容貌已经被完全改变，就算现在她站在尚湣宥和孩子们的面前，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颜可倾了！

“你别这样……”露西心里抽疼，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她。

寒爷，或许真的做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屋里只剩下她小小声的啜泣，以及钟表走动的声音。

许久之后，颜可倾再次睁开眼睛，“露西。”

她的声音很弱，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的。

“我在。”

“你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

露西看着她脸上包着的层层纱布，上面还有斑驳血渍。

他有些犹豫。

这副模样，他看了都心疼，何况是她。

颜可倾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着说道，“我只是想记住自己现在的样子。”

“可……”可她的脸上还缠满了纱布，完全看不到面容。

露西不忍说出这话，还是走向卫生间，拿出了一面镜子。

颜可倾虽不是整容科的，可她说话时，能感觉到的伤口至少有五处。原以为这就是极限了，直到镜子里映出自己被纱布完全覆盖的脸……

她不敢想象医生究竟在自己脸上动了多少刀！

“可倾……”露西猛地抢走了她手中的镜子，不想让她继续看下去了。

“我没事。”颜可倾强压住心底的难受，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双腿，“这个，也是医生帮我包扎的吗？”

“是。医生说，原本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就是帮您做了一下包扎。”

“帮我把绷带拆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露西赶紧过去扶她，“可倾，你这是做什么？你别想不开啊……”

“我只是不喜欢双腿被束缚的感觉……你扶我多下床走走就好了。”本来也能独立行走了，只是尚湣宥的再次离开，让她对生死看淡了许多。

兴许，她没有选择去死，就是想活着，等有机会见他的时候，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