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佐佐木先生，在哪……”

冯唐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是非常犹豫的。因为他已经清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问一次。一方面是向松本正子确认，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佐佐木先生一个台阶。冯唐觉得自己这么问一下或许可以让佐佐木先生心里更好受一些。

松本正子嘿嘿一笑，然后踢了一脚身边匍匐着的男人。男人深深地将头低垂于地上，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哼哼声。

“起来！”松本正子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收敛，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而又尖锐。男人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连滚带爬地站起了身，却还是低着头。

“给他看看你的脸。”

男人低着头，他嘴上的口枷里滴滴答答地留下了少许混浊的唾液。之后不论松本正子如何打骂，他也没有抬头。

“……好了……已经足够了……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再虐待他了。”冯唐连忙劝阻，驱动了梼杌外骨骼，上前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佐佐木先生抓了在了手中。冯唐几乎感觉不到佐佐木先生的重量，不知道佐佐木先生经历了什么，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消瘦。

“这才不是什么虐待！”松本正子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又认真，“这是爱！我是真的爱着佐佐木先生的。你可以认为我冷血，但是不要把我当成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我这辈子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佐佐木弘是我唯一爱的人，我为他守身如玉。”

“只可惜佐佐木先生真是不解风情，他和我的亲近全都是为了我背后的周王以及其他的人脉，我看不到他对我的半分感情。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痴迷。”

“那他现在这幅样子……”冯唐迟疑地问道。

他回忆起自己扮作女仆见到松本正子时，她包里的那些奇妙小玩具。冯唐本以为是松本女士给自己准备的，原来这些东西全都用在了佐佐木先生的身上。

“呵呵，你还太年轻，不懂爱是有不同表现形式的。这就是我爱佐佐木先生的方式，我会让他记住我。越是我没法操控男人，越会让我兴奋。佐佐木先生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冷静而又无情，理智而又聪明，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我必须要好好疼爱他！”

“或许我没有办法让他的心被我支配，但是我可以让他的身体对我的话产生反应，就像是训狗一样。佐佐木先生是我最喜欢的小狗狗了。”

松本正子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幸福和陶醉。

“为了能得到他，我特别交换给了陈烨不少的情报。陈烨帮我找到山下勇关押佐佐木先生的地点，帮我打开了门，并且进行情报伪装让山下勇以为佐佐木先生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实际上佐佐木先生早就来到我和他爱的小巢，我们已经在这里幸福快乐地共度了好几个晚上了呢！其实昨天晚上佐佐木先生的反应实在是太棒了，我把那么粗的……”

“谢……谢谢你，松本女士，谢谢你的解释，不过我目前对你们的相爱细节没有任何兴趣……”冯唐礼貌地拒绝了松本正子的解说，“不过也谢谢你愿意把佐佐木先生交给我。”

“诶……果然你们这些俗人理解不了我的爱。”松本正子叹了一口气，“我的爱是真挚的，我是真心希望佐佐木先生能成为更好的狗狗。我现在要死了，自然也会给他自由，不会让他陪着我一起死的。”

冯唐耸了耸肩，他对佐佐木先生的行为没有特别的好恶，他在过去起家的时候为难民们提供了工作机会，而后来他也没有过度地压榨工人。在他被软禁了之后，佐佐木家才开始名目张党地倒行逆施。冯唐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还很感谢他，因为是他的游轮收留了当时在海上漂流的冯唐和胜。

更重要的是，佐佐木弘是千代子的父亲，冯唐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活着是不是还不如死了。

这时候，佐佐木先生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冯唐为他取下来口枷。

冯唐本以为他会对松本正子破口大骂，却没想到只听到佐佐木先生用沙哑得不成调的声音低声呢喃。

“别……别碰我……我太脏了……让我自己走。”

冯唐低头看了看佐佐木弘，他这话倒是说得没错，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身上有凝固的血痂，唾液**尿液和粪便的混合物，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发酵之后让佐佐木先生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生化污染源。

“佐佐木先生，我没有直接接触您，我穿着外骨骼。你忘了吗？您设计的梼杌外骨骼自带生化隔离净化系统，可以适应生化战，不怕这种程度的污染。”冯唐提醒道。

“就……就是这个……”佐佐木先生留下了几滴浑浊的泪水，“不要让我设计的杰作碰到我……我太脏了……”

冯唐沉默了，他默默地放开了佐佐木先生。佐佐木弘踉踉跄跄地跌坐在地，然后又自己爬了起来，然后又跌到，然后又爬起来，就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腐化目标？”松本正子突然问道，“这种信息只有耶梦加得的高层和联盟的核心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联盟之中有人想要对付我？我难道是卷入了联盟里的派系斗争里了吗？”

“因为……”冯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松本正子输得明明白白，“在耶梦加得的组织里，最高的指挥者——也就是被称作是蛇的存在，其实是由很多人组成的，他们潜伏在各个辖区的普通成员之中……就像是咬住自己尾巴的衔尾蛇一样，组织的蛇头其实潜藏在蛇尾之中……”

冯唐简单地讲了讲关于蛇的事情，当然他并没有透露清水试百户的身份。松本正子的脸色变幻莫测，看来就像是当过希米尔的胜一样，她也不知道这些情报。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事情，既然是耶梦加得的高层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下面的汇报然后签字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玩这种大隐隐于市的噱头……真遇到要做决策的时候，连个统一的声音都没有，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上面的人都是蠢货……”

松本正子低着头，喃喃自语，脸上带着十分不解的神情。

冯唐对此也有过分析，他认为什么“衔尾蛇”只不过是一套合理化的说辞，可能耶梦加得这个组织如此设计就是为了限制他的权利。如果真的有一个蛇头掌控了所有帝国相关的情报，那么联盟的高层不可避免地会对这个人产生猜忌。耶梦加得就是为了规避这种猜忌而进行自我阉割的产物——对于联盟高层来说，一个效率很低不太趁手的工具也要好过一个无法掌控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