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

荆州别将我挽留

荆州别将我挽留99——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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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李浩倡揭开画架上那块灰色的布,坐到那幅未完成的油画前。

家里很安静。窗前,是前不久换进来的一批菊花。偶尔,那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声,似乎是花瓣或者叶子凋落的声音。

假如现在有人要李浩倡画完面前的这幅油画,他一定不知道怎么动笔。因为现在,他头脑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片混沌,一片空白。

李浩倡起身走到香炉前,点燃一支檀香。烟雾笔直升起,由浓到淡消失在房间的上空。熟悉的气味弥漫在画室。这气味,从外婆逝世到现在,第一次出现在画室里。李浩倡闭上眼睛,外婆在世的一切,历历在目。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外婆就在油画架前的椅子上坐着……

李浩倡拿起一本书,坐到沙发上打开。

夜晚,曹佩璐打来电话问李浩倡在做什么,他回答在看书。李浩倡问曹佩璐,最近情况怎么样,她回答一切都好,就是忙。等轮休了,回来休息两天。

放下书,李浩倡发现,这是好久以来,第一次静下心来,看了两个小时的书。

胡艳萍再次出现在李浩倡面前,是周三的晚上。她带着那个小姐妹一起来的。

吃完饭,胡艳萍没有随小姐妹离开,而是走进一号卡座。李浩倡问她周一为什么关机。她却淡淡回答,说想安静地睡个好觉,不想被别人打扰。

李浩倡没说什么,只要她没事就好。

“你下班了,我就去你家找你!”胡艳萍离开的时候说。

凌晨,胡艳萍带着一股寒气闯进屋内。她跳起来,悬挂在李浩倡的脖子上,吻着李浩倡。她的表达方式猛烈甚至有点粗暴,和温柔完全不沾边。但是,这种风格已经让李浩倡习惯。就像现在李浩倡和她接吻时,习惯了她嘴巴里的啤酒味道一样!

窗帘外的天色越来越亮,两人却要在这时候沉沉睡去。

有天夜晚,李浩倡在广场散步,他看着四周五光十色的灯光突然发现,自己有很多天没在阳光下活动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日子过得黑白颠倒了?!

从胡艳萍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像个海妖一样缠住自己的那个夜晚开始。和胡艳萍的交往,直接简单,一切都是赤裸裸的肉体享受。从午夜狂欢到黎明,在太阳升起的时刻跌入到黑暗里去昏睡度过整个白昼都凭心情。

这是一种堕落!

因为需不要任何约束、可以随心所欲,所以堕落起来最感轻松!它让人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季节渐渐迫近冬季,气温下降得厉害。十一月快结束的时候,李浩倡不小心感冒了几天。因为怕将感冒传染给胡艳萍,将近一个星期,他拒绝和她见面。

中途,她打过一次电话,问李浩倡:

“是不是和曹医生好上了,不想见我了?如果是,我可以离开啊!”

“胡说!等我感冒好了,我和你到‘糖果’喝酒。”李浩倡回答。

胡艳萍在电话那边发出响亮的笑声。

周日(12.1)李浩倡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从“北岸”出来,去“糖果”找胡艳萍。

远远地,看到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糖果”门口,门口挤满了一堆人。

“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要等一个人,我在等一个人啊……”一个撕裂的女声从警车那边传来,声音有点耳熟,像胡艳萍的声音。但是他从没听见胡艳萍这么叫过,所以不敢肯定。隐隐约约,李浩倡看到一个人挣扎着被押上警车。他还没走到“糖果”门口,警车已启动,响着警笛,在便河东路和李浩倡擦肩而过。

穿过大门口议论纷纷的人群,李浩倡到了后台。因为胡艳萍有个同学在“糖果”驻场乐队担任贝斯手,所以她常常待在后台玩。在休息室里,大家也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这群人中,也没有胡艳萍。浩倡掏出手机,正准备打胡艳萍电话,吉他手手走过来,直接拉着他的胳膊,走出“糖果”。

在便河东路的一棵树下,他告诉李浩倡:贝斯手“溜冰”后,在舞台表演失常,被线人举报,刚刚被抓走,胡艳萍和贝斯手一起溜了冰,也被抓走。

怪不得觉得声音有点熟悉,怪不得说要等个人。原来那个声嘶力竭叫喊的女人是胡艳萍!

在十二月的夜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浩倡心里一片冰凉,如同这个夜晚降到零下的气温。

第二天,李浩倡找到北川原来的部下小金打听胡艳萍的消息。小金告诉李浩倡,胡艳萍昨天被抓,现在正羁押在治安中队。鉴于她已经表现出精神障碍这种情况,中队正联系她的家人,商量下一步怎么管理她。

“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稳定,你最好不要见她。”介绍完胡艳萍的情况,小金对李浩倡说。

多年后,李浩倡还时常想起这天,后悔没有坚持去见胡艳萍一面!那次离开张居正街五号,在房间门口的回头竟是最后一面,在“糖果”门口听到的“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要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竟然是最后一次听到胡艳萍的声音!

当天,应HUB省美术家协会邀请,李浩倡赶到武汉参加了一个研讨会。几天后回来,他联系小金问胡艳萍的情况,小金告诉他,前天胡艳萍的爸爸从深圳回来,把她带了过去。

李浩倡挂掉小金的电话就拨打胡艳萍的电话,但是电话关机。后来一连几天,电话依然关机。

胡艳萍肯定被暂时关在医院在治病,治好病,她会联系我的!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李浩倡慢慢放下胡艳萍,开始提起画笔,恢复手感。他也给西宁打电话,问考研的事!西宁建议他考广美或者中央美院油画研究生。过了不到一周,李浩倡收到一个大大的纸箱,里面全是西宁邮寄过来的考研资料,资料很全面。

绘画,考研学习,李浩倡忙碌起来。

有天,在画室看考研资料的时候,李浩倡突然想起,在这里,曹佩璐曾斥责自己浪费才华和外婆的遗产。被佩璐斥责的那夜,自己下定决心改变生活,首先从考研做起。可真正学习,是在胡艳萍离开荆州之后。

在此期间,李浩倡时常拨打胡艳萍的手机,每次都是关机状态。他还跑到胡艳萍家附近打听他们一家的联系方式,也没人知道。

她肯定在医院治病。治疗好后,她还会联系我的。说不定,哪天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音乐震耳欲聋,一个声音在里面喊道:

“浩倡哥,来‘糖果’蹦迪!”

原来是胡艳萍的声音……

在这样的想象中,浩倡慢慢放下对胡艳萍的担心,静静等待着她在某天联系自己。

放下担心后,浩倡逐渐安下心来。读书,画画,到“北岸”上班。

手感完全恢复后,在一个难得的冬日大晴天,他摘下画架上的蒙布,在那幅和外婆合画却未画完的油画上,动起了笔。

几分钟之后,他停下笔。他想,还是不画完。以后,每当自己想外婆的时候,就在这幅画上画几笔。因为只有在这幅画上动笔,他才能更多、更清晰回忆起和外婆一起画画的时光。

以后,只要浩倡揭开蒙在这幅画上的布,就仿佛置身外婆在身边指导自己画画的场景里。

圣诞节的前一天,李浩倡到邮局领回一个深圳寄过来的包裹。拿到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南山给他寄来的东西。

回到家里,坐到画室的沙发上,李浩倡开始拆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个鞋盒。划开鞋盒上的胶带,打开层层包裹着的气泡膜,一个圆圆的cd随身听和一封信出现在眼前。在随身听的面板正中间,赫然是一朵手工绘制的指甲盖大小的向日葵。

这是胡艳萍的随身听!

终于有她的信息了!她现在怎样?

信封上只有“李浩倡收”四个字,字迹秀丽不失力度,应该是女性的笔迹,但不是胡艳萍的笔迹。李浩倡往外抽信纸的时候发现,刚刚拆信封把里面的信纸也撕破了。

“李浩倡:

你好!

我是胡艳萍的妈妈,现在流着热泪给你写信,因为今天是我女儿胡艳萍的头七!……”

展开信纸读到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么一句话。刹那间,李浩倡胸口一紧,头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一个活生生的人,离开这么几天,怎么就走了呢?李浩倡双手握信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泪眼朦胧!

强忍着悲痛,李浩倡低头继续看信。在看信的过程中,他的眼泪不停地落在信纸上,打湿了纸张。在安静的画室里,眼泪落在纸张上的声音很响。

看完信,李浩倡把信贴在胸口,忍不住哭出声来。

原来,胡艳萍从三月开始吸食冰毒。冰毒能破坏人体的大脑组织。她离开荆州时,已经产生明显的精神病人的症状了。

在深圳,她时而清醒,时而犯病。在她清晰的时候,她告诉妈妈,李浩倡对她很好。

在一次清醒的时候,她指着CD随身听中间的那朵黄灿灿的向日葵,对妈妈说:

“他是个画家,好有才华!你看,这就他给我画的!以后他开画展,这是件特别的作品。所以,我要还给他。”

“谢谢你,孩子。你让我的女儿在世的时候,享受了爱情的甜蜜。谢谢你!”信里的这句话,让李浩倡崩溃,痛哭流涕。曾经,他那么瞧不起胡艳萍,嫌弃她低俗浅薄。现在,再也见不到她。回响在耳边的,只有那个冬夜她“放开我,我要等一个人,我在等一个人啊……”的嘶喊声。

她还告诉了她妈妈,引诱她吸毒的,是一个外号叫“三儿”的毒贩子。她父母已把这些情况电话告诉了小金。

父母不想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只能把她关在家里。胡艳萍她们一家住八楼。一天早晨,母亲看她情绪稳定,出去给她买早点。哪知道,母亲出去的空档,她的病又发作了。她砸开房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在阳台上载歌载舞一番后,她翻过阳台的栏杆,直接跨向前方辽阔的天空……

在浩倡收到胡艳萍遗物的这一天傍晚,曹佩璐回到一医。从明天开始,她给一医的心脏外科大夫进行为期两周的业务培训和指导。

她走进一号卡座。李浩倡呆坐在那里,木然望着窗外。桌子上没有书。

等李浩倡回过头来发现佩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怎么回来也不电话说一声?”

“突袭检查啊!你不是说每天都书不离身,看考验资料吗?书呢,在哪里?”曹佩璐问。

李浩倡挪挪身子,果然,沙发上挨着窗子那边露出几本书。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曹佩璐发现李浩倡几乎没吃什么,只是偶尔喝点汤,情绪也不高。

“怎么,心情不好?”佩璐问。

“吃完饭,我给你样东西!”

吃完饭,李浩倡给曹佩璐倒上一杯水果茶,然后掏出胡艳萍妈妈那封信,递给曹佩璐。

和李浩倡一样,曹佩璐刚看到第一句,就惊呆了。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子就这样走了!

虽然曹佩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就感觉到她和李浩倡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曹佩璐没想到他们关系会这么密切。这样一种关系的朋友跳楼身亡,论谁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

这个可怜的人,外婆逝世,夫妻离婚,已经让他的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胡艳萍跳楼身亡,对他更是一个巨大的刺激!刚刚从前两件事里走出来的他,完全有可能再次沦陷到对胡艳萍的思念和愧疚里去。

现在,他的朋友都离开了荆州,安歌也不在家了。独自一人面对,会很困难。他需要安慰,需要陪伴。

如果安慰和陪伴是一种拯救,她想自己来拯救李浩倡!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和苍白无力。曹佩璐走近李浩倡,挨着李浩倡坐下来。她伸出胳膊,拍了拍李浩倡的后背。

李浩倡转过头,默默看了曹佩璐一眼。

老实说,李浩倡对情人节、圣诞节这些洋节日毫无感觉。但是因为做餐饮,更因为“北岸”中、西餐都做,洋节日来临的时候,他不得不应景,让员工们把店里店外都布置一番。布置完后的“北岸”,充满了圣诞的元素,显现出一股浓浓的节日气氛。

二十四号,气温寒冷,天空灰暗发黄。这是下雪的征兆。果然,天黑的时分,先落下一阵雪霰,然后下起了碎雪。

七点左右,曹佩璐来到了一号卡座。她头顶上那顶浅紫色贝雷帽,让她的着装显得比平时活泼许多。

“今天因为业务上的事,多说了几句,来迟了。店里生意不错啊,你怎么没去端盘子?”曹佩璐坐到李浩倡对面问。

“从接到你电话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哪里还敢动!端盘子跑来跑去的,你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所以,不端!……”

“自己懒,还找借口!你几时这么重视过我说的话?”曹佩璐笑着打断李浩倡的话。

李浩倡笑了,“怎么,还真来请我吃饭啊?”

“你请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该回请你一次了!”曹佩璐说。

其实,她只是想多找些机会,分散李浩倡的注意力,免得他时时想起胡艳萍的事。还有,有些话他想在今天对李浩倡说。

“佩璐,我们今天回城里去。随意走,看上哪家店就进哪家店吃,怎么样?”李浩倡说。

“雪中漫步,那样最好。我们走!”曹佩璐拉起李浩倡的手,走出了“北岸”。

外面下着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大朵大朵的雪花了。

一路上,临街的店面,或里或外,立着或大或小的圣诞树。店面玻璃门上的圣诞老人和“Me

yChristmas”的贴纸更是给店面增加了节日气氛。店里的灯光也比平时明亮,很多店里还亮起了彩灯。这一切,都比不上正在下的雪,它更让这个夜晚像一个传说中的平安夜!

李浩倡把车停到家门口。两人下车。

李浩倡长长呼出一口气,仰起脸。雪花漫天而来,穿过法国梧桐的树枝,落到脸上。脸上这里一点那里点的冰凉起来,不一会,满脸冰凉一片。

曹佩璐则弯腰刮了一点地上的雪,团成一个小小的雪球,砸到李浩倡的胸前。

李浩倡笑了笑说:

“现在还不是打雪仗的时候,明天应该可以。我们逛街去吧!”

曹佩璐向李浩倡伸出胳膊,李浩倡一楞,几乎同时他又笑了,马上伸出自己的胳膊,挽上曹佩璐。两人从张居正街走到屈原路,再从屈原路走上荆中路。

虽然不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但大家还是愿意借着平安夜这个由头出来买点东西、吃个饭。街道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大家裹着大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漫步在街头。从嘴巴里哈出的白气,浓重却转瞬而逝。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出来逛街的人,更多的是来享受在雪中行走快乐的。生活在长江边的人,他们很珍惜下雪的时光。

两人漫步在荆中路上,走到球场路口,相视一笑。两人都想起了那个夏天,他们在球场路的相遇。

“李浩倡,我们去步行街走走吧。”曹佩璐说。

步行街上,已有人在打雪仗。他们的笑声、叫喊声,响亮地回荡在雪夜里。

两边店里的人比往日要多,灯光比往日明亮。

一排贴着绿色圣诞树和白色“Me

yChristmas”字样的窗子出现在两人眼前。窗子里,灯光明亮。临窗的座位上,有人相对而坐在进餐。窗子上的“南粤餐厅”几个霓虹字告诉路人,这是一家粤菜餐厅。

曹佩璐看了浩倡一眼,浩倡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走进这家明亮的餐厅。

找了一个临街窗口的座位,两人坐下。

在等上菜的间隙,两人闲聊。曹佩璐说,最近几年,雪下得都还不错。林夕子来的那年,雪下得时间长,也很大!

“李浩倡,是不是雪下得很大的年份,都有美好的爱情出现?”曹佩璐看着李浩倡,半开玩笑地说。

“也许吧!”李浩倡说,“但是,在我们这个不怎么下大雪的城市,美好的爱情也不多吧……有时候,就像这落雪,”李浩倡指了指窗外,说,“下的时候我们不珍惜,等下完了,又后悔没认真去享受她给予的美好。”

上菜了。李浩倡往曹佩璐和自己的的酒杯里都倒了小半杯红酒。

曹佩璐一边轻轻摇晃着杯子里的酒,一边说:

“浩倡,我今天约你出来一起吃饭,是有些话要对你说!”

“佩璐,我这段时间,心里挂着件事,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完了,静下心,认真听你说!你现在说,我怕我不能全心全意对待你说的话。等我几天,就几天!”李浩倡盯着曹佩璐的眼睛说。

李浩倡从看完胡艳萍妈妈写给他的信那一刻开始,一直考虑着怎么抓到引诱胡艳萍吸毒让她走上不归路的毒贩子三儿。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还会毒害他人。他的存在就是对其他人的一种危害。

抓住三儿,绳之以法,既是对胡艳萍在天之灵的告慰,也是为社会清理一颗毒瘤。

这就是李浩倡对曹佩璐说的心里挂着的那件事。

这件事到底怎么做,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能不能实施,他要问问北川原来的下属小金,也需要小金帮忙。

明天就找小金,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应该很快能抓到毒贩三儿!

“没事,那就等几天,等几天再说!”曹佩璐说。

李浩倡没让曹佩璐说出她准备好久要说的话,并没让她感到失望,相反,她更期待李浩倡在心无旁骛的情况下听到她一番话后的反应。

认识这些年,曹佩璐知道:对朋友说的话,李浩倡都会认真对待。上次自己怒斥他自甘堕落浪费才华的一番话,确实让他难堪。但是他没有漠视自己的那番诤言,全听进去了,完完全全振作了起来。

既然他会认真对待自己的话,迟几天又无妨。再说,这些话,完全和上次那些话不同。说那些话,要有一个好的时机和氛围。肯定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和氛围。

“李浩倡,你看,外面的雪越下雪大了。”曹佩璐看着窗外说。

“是啊,多美的雪夜!”李浩倡看着窗外的城市说。

窗外的雪花,下得正急。

第二天上,到治安中队后李浩倡才知道,小金早升任为治安中队的队长。在自己的办公室,他热情地接待了李浩倡。

李浩倡说有事想和金队长单独谈,带他进来的年轻警察,立刻起身离开,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听完李浩倡的计划,金队长吃了一惊。

原来李浩倡想装扮成一个暗藏的吸毒者,到各大迪厅去购买毒品,引诱出三儿,在交易的过程中,让警察抓个现行。

三儿是最近一年才出现的毒贩。他狡猾多疑,行事谨慎,即便公安部门早注意到他的犯罪活动,却一直没能抓到现行。最近几个月关于三儿的线报越来越多,特别是胡艳萍的事情后,中队正准备采取行动抓捕他。现在李浩倡要把自己当做诱饵去引诱三儿出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在这个行动中,李浩倡是危险的。遇到警察抓捕,三儿这个亡命之徒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他难免不会做出狗急跳墙的过激行为,现场的李浩倡,安全没有绝对的保障。

金队长在办公室踱步,思考着。

“金队,我这计划不行吗?”李浩倡见金队只顾踱步,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

金队把自己的顾虑告诉李浩倡后,接着说,

“浩倡哥,你的计划确实不错。但是我们不提倡让普通市民,冒着生命危险去协助警察抓捕犯罪嫌疑人。我们的工作本来就是保护市民平安的,又怎么好让你深陷危险之中呢?”

金队最后一句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不管你们抓不抓,我都要行动!等我买到了他手里的毒品,再到你们单位举报他,你们应该抓他了吧?”李浩倡说。

看来,李浩倡是执意要做这件事了!

他是个毒圈外的人,突然冒冒失失直接去找三儿,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稍微处理不当,对方会对他产生怀疑。轻则,打草惊蛇,对方会消失一段时间甚至就此洗手不干。准备了将近两个月抓捕三儿的行动也会流产。重则,不仅打草惊蛇,三儿还会怀疑李浩倡的动机,对他下毒手!

李浩倡单独一个人行动,太危险。

与其让他一个人莽撞地去找人,不如让他加入到队里的行动。一来对行动有利,二来还可以保护他的安全。想到这里,金队对李浩倡说:

“浩倡哥,其实,我们也早准备抓捕三儿了。既然你一个人也要死磕三儿,那你还是参加到我们抓捕三儿的行动小组来吧……”

“那太好了,什么时候行动。”李浩倡打断金队长的话,一下站起来问。

“不急。现在你加入了,那我们的方案也要改一改……”

一个上午,小金和李浩倡仔细设计了一个行动计划。他还给李浩倡讲述了在以后行动中要注意的事项和细节,介绍了小组成员和他相互认识,让他们相互留下了电话号码。

各大商业场所,圣诞之夜无疑是热闹的。李浩倡在“北岸”忙到八点左右,步行去“糖果”。这个时间,“糖果”刚刚开门。虽然人还不多,但是“糖果”的音乐早已响起,声音震耳欲聋。新换的音乐,节奏更强,似乎想让人一听到它,情绪就被点燃。

小金要李浩倡多留意一个叫小倩的女孩子,也就是胡艳萍最好的那个小姐妹。说她一直在三儿手里拿货。

不久,浩倡碰到小倩,两人聊了一会,她开口问胡艳萍情况。浩倡说电话打不通,他也不知道胡艳萍在深圳过得怎么样。

三儿的照片,李浩倡在治安中队看过,他牢记在脑海里。整个夜晚,他都在寻找这张脸。在不同的地方,他也能看到行动小组的两名队员。

直到舞厅散场,李浩倡也没看到三儿出现在“糖果”。

深夜,浩倡请小倩和她们一帮小姐妹宵夜。

几乎所有人都显示出一种兴奋过后的疲惫。唯独小倩神情亢奋,依然处在激动中。她不停地和其他人碰杯,有想找个人一醉方休的感觉。

回想起胡艳萍那次不眠不休神情亢奋的几天,李浩倡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大概是“溜冰”了。

宵夜后,李浩倡载上一部分女孩子,说送她们回家。他有意把小倩放到最后送她回家。等到车上只有小倩的时候,李浩倡对副驾位的她说:

“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玩到现在精神还这么好。”

“哈哈,还……还你们年轻人,就像你是个老头似的!想知道原因吗?你去问艳萍姐,她会告诉你的!”小倩回答。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溜点那东西,冰?”李浩倡吸吸鼻子,说,“原来是这东西,艳萍和我一起吸过。最近精神不好,我还是真想吸点。唉……艳萍不在,到哪里弄这东西?”

这是明摆着告诉小倩,他很早就溜冰了!

“对,就这东西。这东西还真不好弄。艳萍姐出事后,卖这东西给艳萍姐的三儿,吓得三个星期没露面。昨天刚出来。我今天弄点吸了。你真想吸的话,看在艳萍姐的份上,我明天找三儿给你买点。到时候保证让你力气大得打得死老虎!”说到最后,小倩语气夸张,还格格地笑了。

在江汉北路的一个路口,小倩急切地叫着“停车停车”。李浩倡刹住车一看,原来路口站着一个男孩子。

“我男朋友!”她指了指男孩子,跳下车,和他相拥而去。

在“糖果”这个建筑物里,正中间是散座和舞池。南边靠墙是舞台。东边靠墙一排卡座。北边是光溜溜的墙壁,墙边左边是大门,右边是个走廊,直通卫生间。西边靠墙是一排包厢。

在散座和舞池的的四周,有些小台,是演员领舞的地方。在这些地方领舞,更贴近客人,更能带动大家的情绪。南边的舞台也有领舞的人,在那里,表演的成分多点。

十点左右,小倩向后台走去,李浩倡不动声色地跟着她。从后台休息室出来后,在后台一个无人的角落,小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浩倡。

“唉,昨天真不该答应你,这不是个好东西!”小倩后悔给浩倡买了这个东西。

“明天到我店里来吃晚饭,我请你。顺便把今天该给你的钱拿了。”李浩倡贴着小倩的耳朵说完,转身离开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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