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小角色,我对自身的地位有自知之明。
所以面对付星瑶的讽刺,我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您是大人物,选择性眼瞎也是自然反应……”我云淡风轻。
付星瑶怒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在您眼里,我就是一粒灰尘,看不见很正常。”我解释。
付星瑶不再看我,径自绕过我。
我就像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得讨好您啊。不然还怎么在剧组混?我知道您喜欢吃小龙虾,就专门又做了一份端过来,谁想到您根本不雕我……是我痴心妄想,付小姐,打扰了……”
说完,我端着小龙虾迈步要离开。
付星瑶的脚步顿了一下,皱眉看着菲姐:“上次的小龙虾是他做的?”
“嗯。”菲姐点头。
付星瑶转脸看着我:“你这么费尽心机讨好我,为什么?”
“想知道一个答案。”我回答。
“什么答案?”
“为什么看我这么不顺眼?”
付星瑶冷笑了一下:“有吗?”
我肯定的点点头:“有!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样的人,但通常情况下你会选择无视,当他是空气;可你对我不一样,你对我是厌恶。”
付星瑶噗嗤一声笑了,甚至我不可抑制地越笑声音越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付星瑶,等待她的答案。
付星瑶守住笑声:“没错,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我开心的笑:“看来我没猜错。”
付星瑶:“理由很简单。我记得你以前有个女朋友,对吗?”
“你是说宋晓晓?”我问。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听说你为了讨好孙导,把她送给了导演?”
我心中一阵隐痛泛起。
虽然宋晓晓离我而去并不是我的错,可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而她却为了不影响我的前途,主动离开。
我一辈子都欠她的。
我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等我把这些坑了她的人渣收拾掉,就去找她!
“没脸说?”付星瑶冰冷的语调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收回心神,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我看的出来,付星瑶对我这副表情非常不爽。
“确实没脸……”我舔着脸说着真心话,“付小姐是因为这个看不惯我?”
“渣男!”付星瑶懒得理我,转身准备上车。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怒吼。
付星瑶吓了一跳,菲姐和新来的小助理也都花容失色,护住付星瑶。
我声泪俱下:“不这样我们能怎么办?为了保护宋晓晓,我们打了现场执行,得罪了你得罪了导演,横店已经混不下去了!我们不像你们这些明星大腕,谁都得捧着!我们今天没活干,明天就得饿肚子!你知道吗?!”
付星瑶愣住。
我趁热打铁:“宋晓晓不是我送到导演那去的!她是在给自己找出路,她不甘心就这么被赶走。我也一样!我们没办法,只能分开各寻生路!”
付星瑶脸上的冰霜开始融化。
“非得在横店吗?就算离开,干点什么不行?”她问。
我惨笑:“付小姐,你有理想吗?”
付星瑶恍然片刻,似乎理想已经是个很陌生的词汇。
“有过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我们还有!虽然我们是小人物。我们不甘心!,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走的是我们?!”
“有意义吗?”付星瑶的语气有点柔软。
我的心头一颤,差点原谅了她。
可是,值得原谅的人和事太多了,原谅了你们,宋晓晓的公平呢?
我的心肠再度变得坚硬。
“付小姐也不是一出道就成名的吧?”
付星瑶点头:“当然不是。”
“你没出名的那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付星瑶的目光模糊起来,似乎想起了某段不堪的岁月。
“肯定也很苦,是吧?”我问。
付星瑶点点头。
“即使那样,你也在坚持,甚至不惜卑微的陪笑陪酒陪睡来换取机会,对吧?”
付星瑶一愣,脸色再度冷了。
菲姐怒气冲冲:“顾凡!你放什么屁呢!”
我开心的笑:“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比我们高贵不了多少。我们用自己的脸面和身体去争取机会,不比你低下!也用不着你可怜!”
爽了!想说的都说了,我此刻心情很爽。
可同时我又对自己恨之入骨。
计划流产了。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办法讨好付星瑶,赢得她的好感,然后想办法弄清她与孙江飞幽会的时间地点,偷拍后放出去,让他们全都身败名裂。
可是很显然,无论我怎么努力,付星瑶都不会正眼看我一下。
既然这样,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付星瑶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转到了我手里的那份小龙虾。
“你讨好我,也是为自己争取个机会?”
“对!不然我干嘛讨好你,老子好歹是个爷们!”
付星瑶朝我伸出手:“给我。”
我愣住了。
这剧情没按剧本演啊。
在我印象里,付星瑶向来是一个又当又立的表字。我把她骂这么狠,她为啥没暴跳如雷把我收拾死?
看着我的迟疑,付星瑶冲着菲姐示意:“还愣着干什么?”
菲姐反应过来,从我手里把小龙虾拿走,冲我使劲眨眨眼睛。
我没反应,因为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谢谢你的小龙虾。虽然你说话很难听,不过确实让我想起了一些早就忘了的过去。”
付星瑶说完,转身上了车。
菲姐冲着我的脑袋拍了一巴掌,拉着小助理也跟着上车。
车门关闭,留下茫然的我。
我就像个拥有一身神力的巨灵神,一拳打在棉花上,内心无尽空虚。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是个阴谋家,通常在行动之前都把一切计划好,争取每个细节都尽在掌握。
可这一次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付星瑶会不会报复我,把我踢出剧组再踩上一万只脚?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一句屁话!作为一个小人物,我的命运掌握在付星瑶和孙江飞这样的大佬手里。
“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
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
蚂蚁蚂蚁蝴蝶的翅膀
蚂蚁蚂蚁蚂蚁没问题……”
我情不自禁的哼唱起了张楚的《蚂蚁蚂蚁》,我他娘的还不如一只蚂蚁。
正当我失魂落魄之际,卢松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脚下一个踉跄,卢松摔了个狗啃屎。
我愕然看着卢松,这孙子都是现场执行了,向来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今天这是怎么了?
卢松泪眼模糊的从尘土间抬起头,泣不成声。
“老顾!老顾……小白……”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白怎么了?!”
卢松嚎啕大哭:“小白,死啦!”
我呆住,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泪水瞬间溢满了我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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