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陷入幻境之前，我总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就比如第一次见‘老默’时，他一边打游戏，一边逼逼赖赖的圣经。”

“就比如我来五号监狱调查伪装成尸体，听到了小巷中的铁链声。”

莫观棋看向了若有所思的白云裳，轻声道：“看样子，小白在陷入你幻境的时候，也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

白云裳轻轻点了点头。

是奇怪的笛声。

而在那笛声之中，自己似乎在跳一支极其妖媚放浪的舞蹈。

只记得那时心中燃起了一团妖异的焰火一般，红唇微启，灼灼喘息。

仿佛自己化身成了一条诡异的蝰蛇，就连声音都是“嘶嘶”地轻鸣。

她的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薄红，可惜在昏暗的光影中，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此时，莫观棋正盯着美艳女子，嘴角露出一丝微讽的笑意：“从暗杀勒布朗·翠花开始，你就开始了布局，一步步引导我，先让我找到所谓的暗语1578235484613455，紧接着，通过「有间茶楼」的侍女阿花，诱导我去猪肉批发市场。”

“当我来到猪肉批发市场之后，果然顺利地找到了密码母本《论母猪的产后护理》。接下来，就是已经安排好的暗杀……”

“这次看起来毫无意义、可以说是一场失败的暗杀，对你而言有两层用意。”

“第一层，让我将怀疑的目标，放在白氏集团隐秘安保处的副处长王泽普身上。让我以为对方的目的只是警告，并非杀人，也故意诱导我去联系小白。”

“第二层，就是通过这四名杀手，来记录我的动作，我的招式……所以当我追踪那个铁链老人所陷入幻境中时，我碰到了我自己。”

“而那个‘莫观棋’所使用的，就是那夜我杀掉四名杀手的时候，所使用的三角洲特种部队匕首反握式连贯刺法技巧。”

“我说得对吗？圣女大人。”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

美艳女子轻轻歪了歪头，纤细的手指轻合，露出妩媚至极的微笑。

她脱掉木屐，洁白的棉袜踩着地上的鲜血，款款而来。

像一只逼近猎物的毒蛇。

“你真的好厉害呢……我都舍不得要杀你了。”

随着美艳女子款步而来，她心口的血洞和腹部的血洞，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

汩汩流出的鲜血，也缓缓而止。

莫观棋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却看见美艳女子脸上浮现了嘲弄的表情，仿佛在述说着他的不自量力。然后——

眼前的房间正不断崩坏溶解，雪白的墙壁仿佛流质一般开始蠕动，仿佛是一滩烂肉！

而女人身后的白云裳，则被这摊烂肉彻底吞没，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眼前的房间已经无法称之为房间了，仿佛是一条巨蛇的内脏腹腔。

血红的肉块散发着恶心发臭的黏液，一滴滴胃酸一样的东西从穹顶滴落，落在莫观棋的脚下。

他盯着黏液落下的地方，升起了一丝小小的烟气。

“蠢货！”

一股宏大的清冷声音在莫观棋心上响起，这时莫观棋才发觉，不知何时，美艳女子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美女蛇，正低头冷笑地看着自己。

这是……幻境……？

莫观棋眉头紧锁，自己当然不可能瞬间从研究室来到了巨蛇的腹腔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已经产生了幻觉！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侵入莫观棋的内心，开始主宰他的精神世界的？

自己并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呵呵，2869，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进入幻境之中的吧……没错，进入幻境的前提，的确是特定的声音，但你也太小看「梦幻泡影」了。”

美艳女子的清冷嗓音，开始一字一句、无可抗拒地在莫观棋心中响起：“你知道「梦幻泡影」最强大的地方在哪里吗……根本就不是制造幻境，而是，将看似虚幻的泡影，变成现实！”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但是，又有几人，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呢……”

这种诡邪的状态，让她雪白额头上的紫痣，开始闪烁着艳丽的光泽，一对有着黑色眼影的星眸凤眼，逐渐变得狭长尖锐，像是蛇的眼睛一般！

“2869，当你心中最大的恐惧，从梦幻泡影变成真正的现实——那么你就在这永无止境的恐惧地狱中，不断地陷入轮回吧！嘻嘻嘻嘻……”

妖媚的笑声在莫观棋耳畔响起，他只感觉一个细腻柔滑，而且带着恶心黏液的巨大蛇躯缠绕上了自己的躯体，仿佛是蛇信一样的猩红，疯狂舔舐着自己。

“你心中因何恐惧，你我皆清楚……”

耳畔，似乎回荡着这样的话语，那些深埋在莫观棋心底的不堪，仿佛一本书一样，被一双无形的眼眸注视，翻动。

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

恶心的流质墙体消失不见。

美艳女子化作的美女蛇也消失不见。

不再有恶心的血色肉块，不再有一滴滴发臭的黏液。

四周变得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紧接着，一块接一块的电脑屏幕亮起，密密麻麻，将莫观棋彻底包围。

莫观棋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在刚刚穿越，快被一脚踢爆脑壳的时候，没有恐惧。

他看到恶心的五脏，被撕扯剁碎的尸块时，没有恐惧。

他面对深不可测的念无痕时，没有恐惧。

他看淡了生死，看惯了杀戮，那些扭曲的「灾变种」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祭品。

可现在，莫观棋的心中竟然涌出了巨大的慌乱！

你心中最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那么你就在这永无止境地恐惧地狱中，不断地陷入轮回吧……

原来，梦幻泡影真的找到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那是他上一世，身为一个多才多艺的杀手，在「终末」写的时候，所遭遇过的最大的恐惧——

电脑荧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弹幕与评论。

“能不能一天两更啊，一天2000字够谁看啊！”

“更新啊，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的！”

“被绿的时候，我忍气吞声，被甩的时候，我一言不发，删好友的时候，我毫无波动，可是你他妈不更新的时候！我泪如泉水！”

“奈何桥上，一个男孩已经喝了十碗孟婆汤了，孟婆见了阻止道:够了，别喝了，你到底忘不了什么啊？男孩呆滞的回答到：这个臭傻子作者为什么一天只有一更……”

你能不能每天两更啊？

能不能每天两更啊？

能不能啊……

莫观棋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无穷无尽的尖音和幽灵之音，面前好像站着一个如尘烟一般的朦胧鬼影。

冷汗从莫观棋额角缓缓滑落。

但是，他的眼眸很快就化作了一丝坚毅。

两更？

两更，不可能的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