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南天门外，石桥之上。

林小禾和孙羽茜两人已经将大部分队员安全送回现世，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还有白陌和陈辰。

刚刚死里逃生的四人还心有余悸。

白陌倚着栏杆，低头看着星云流转的天河，嘴角衔着一截已经燃尽的烟屁股。

他的身旁，对于修行世界还处于绝望文盲状态下的陈辰，充满疑惑地开口询问道：“什么是信仰神道？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孙羽茜习惯性地想推一推眼镜，但是刚一抬手才发现眼镜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摔碎在地。她顿了一顿，放下手臂，耐心解释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修行之路并非只有一条，除了现在主流的修道一途，还有获取信仰敕封神位的神道，发宏愿铸金身求果位的佛门，损天地利己身的魔化。”

陈辰在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好像和表哥都不太一样？表哥不是修行，感觉更像是在悟道。

孙羽茜自然不知道还有李天成这个异类，继续说道：

“除了共同被其他修行者所唾弃的魔化修行者，我们修道一途的修行者和其他两条途径的修行者其实关系也颇为微妙。

“佛门表面上听起来需要功德，所以容易被当做天生的正道，但其实佛门早在创始之初却是以活祭为代表的，他们那是和神道一途比较像，是需要大量凡人的信仰来支撑他们的修行的。现在佛门的低调是因为曾经被大能打碎灵山，埋葬万佛，用功德金身重塑功德佛像，才彻底改变修行路途，变成当今这样。”

陈辰一向对那些和尚印象不好，除了个别真正的得道高僧，大部分和尚在他眼里都是不事生产，不做实事，却容易滋生奸邪的秃驴罢了。我看人真准。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壮士把这群秃驴给教训的。

“至于神道一途，我夏国人向来不养闲神，受人信仰得人香火，就需要履行自身职责，否则便会被百姓抛弃。在灵气复苏之前，便有暴晒龙王以求雨的传统，其实就是自上古口口相传留下的神人相处规则。很简单，夏国的文化里，讲究的就是凡人以信仰香火换神祇之庇护保佑。”

陈辰点点头，他的妈妈就是这样，说她不信神佛吧，还喜欢没事去拜一拜，说她信神佛吧，要是不灵验她总是说这里不准，而不是因为她自己不诚心。拜托，你拿着隔壁寺庙的免费香去拜西方教堂里的太阳之神，没给你轰出来就不赖了。

又因为总是全国各地跑大车，陈辰老妈对哪里求子灵验、求学灵验、求姻缘灵验，更是张口就来，讲起漫天神佛，哪位是干嘛的，哪位和哪位有仇，哪位和哪位有一腿，那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孙羽茜不知道陈辰脑子里早就放飞了自我，依然是那副清冷的表情：

“但自从灵气复苏以来，全世界各地修行者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西方那套君权神授的把戏又被这些修行者搬出来，只不过是夏国的平静给了你们这些普通人带来了错觉，其实现在信仰神道才是修行者的主流。但是，凡人和神明等价交换可以，装神弄鬼想要收割普通人的信仰、财富甚至肉体和神魂，这是夏国庙堂和我们超管局决不能容忍的。五年前，夏国曾经爆发过一场大疫，陈辰你还有印象吗？”

陈辰点点头，随即汗毛直立：“那是修行者干的？”

五年前他还在上高中，那次大疫听说让夏国伤亡上万，对于一个和平多年的国家，这也是少有的惨烈事件。

孙羽茜微不可见地看了一眼倚桥发呆的白陌，接着说：

“对，那就是超管局在剿灭一个邪道信仰时，那个组织引爆了当时他们暗中集聚的信仰造成的巨大灾害。他们通过秘法让他们信徒的神魂都和信仰载体产生关联，从而通过他们的神像将大疫一瞬间传染给所有信徒。为了获取力量，这些邪道信仰没有任何底线。所以后来夏国下定决心，在国内禁止所有一切新出现的神祇信仰，只要出现就被取缔，只保持对传统神明的监控和信徒管理。”

陈辰觉得这很符合夏国人的实用主义。

“信仰神道一途实力提升很快，但是信仰之力的炼化和融合也并不容易。听说，西方一些国家，现在的行政官都是由当地的一些神道修行者册封的。而且神道修行者要提升实力就必须获得更多人的信仰，所以最近几年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各个国家争端不断。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直到战死沙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陈辰陷入了沉默。没想到那些看似平静的生活背后，竟然涌动着这样波澜壮阔又残忍至极的暗流。

身处夏国的象牙塔中，他以前将生活想象的太简单了。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常，其实才是这个世界千年难遇的奇迹时代。

他感到恐惧，刚刚那种生命被玩弄于鼓掌的恐惧。

他同样感到兴奋，对于一个身无长物的普通人，他在这个时代有李天成这样一个不周山一样粗的大腿可抱，简直是主角模板。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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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马路上，李天成骑着小电驴，前方的车篮里放着两颗大白菜。

一路往家缓慢驶去，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被路上的大妈拦下了起码20次。

“小伙子，你这白菜哪买的？看着可真水灵啊。”

李天成很是无语，有时候你想低调，但是实力却不会允许。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是自己种的，并且没有被大妈们强行买走，他才艰难回到家门口。

这几里地，比从南天门砍到凌霄宝殿还累。

他抱着两个大白菜走进家里，轻轻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下楼往离家不远的菜市场走去。

买上六两上好的五花肉，一块卤水点的老豆腐，一把手工漏出的土豆粉条。

今天中午就给爸妈做个炖菜，这一锅快成精的大白菜，老爸的烟肺和老妈的腰间盘都能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