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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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疏甲惊略牢山藏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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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北山一带有山魁,体长二十余丈,背身佝偻,却四肢壮硕;形骸,然犹泛曦色;常以乱力荡震山御。

这则怪闻在小寨留传甚久,李顾半信半疑,今日所遇祸难确系不像自然而成,但是这么大的殃灾亦非世上怪物所能毁矣。他从山北归来后,便找到屋主问及此事。

屋主颜容阴峻下来,犹豫一阵,既言怪闻传下数百年,附近几个小寨户民到山北狩猎时极然小心,不过也有人觉得太离奇,且从未见过山魁,故而不相信此传说,

李顾推开窗框,一道亮光入眼,对屋的人还未就寝。他离开房间,走下楼,穿过暗夜,行至此处。

沐启丰对李顾到来不太在意,他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挥笔书写信件。

“都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你在写信?”李顾并未走近书桌,默然站立门口。沐启丰应和一声,低首疾笔,书毕,命属下入室。

门外一人急忙推门进来,李顾侧身行至一旁。他走到桌前,沐启丰将信件放进小匣,递与其手。

李顾瞧一眼匣封,无任何字迹,不过其人为沐家侍从,既是送回府第,然却不知此信内容为甚,因何深夜急差。

未久,沐启丰方才开口言道:“李兄,这几日外出有何收获?”李顾微微一笑,应声道:“本来想叫沐兄随行,可惜你腿脚有伤,不便涉途。”他听到这话,知其不想透露行果,便言道:“我如今腿伤已经愈合,可以正常走路。”

李顾坐上旁边椅子,瞥一眼沐启丰,言道:“如此甚好,即日我们一齐进山。”

沐启丰倒是很淡定,面容全然没有表情,“你出发前通传一声,好让我有所绸缪。”李顾承言,起身走出房间。

次日清晨,小寨每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刘宗敏很早起床,出门遇见李顾,此时他双眼惺忪,无半点精气神颐。“李兄,昨夜睡得可好?”

李顾打一哈欠,既言道:“不太好,整宿想着昨日在山北所遇之事。”

刘宗敏缓声道:“难以入眠,故而深夜外出闲游?”言罢,轻步走下楼梯。

李顾笑道:“看来你也睡不着啊。”刘宗敏踏脚梯板,发出哒哒清脆声,“我半夜被吵醒了,不久听到有人推门,料定你走出房间。”

小院里,屋主拿着短斧劈柴,见二人至此,放下手中斧子,“你们起早得咧,还以为要息睡呢。”

李顾听出屋主话中之意,昨夜动静不小,扰至楼下亦不足为奇。他却不能说破,惟有言道:“晨庐外出罢了。”

屋主抬首望向天空,言道:“今日山里有雨,你们去不成。”李顾既道:“天上并无黑云,何来山雨?”

刘宗敏言道:“我也看不出异样之处,寓老故往晓悉,自有其道理。”

屋主未理会这番言语,揽手搬柴进房,临前叮嘱二人天黑前早归。李顾明瞭,继而向寨外行去。

走出小寨不久,西北方向,天空风云忽变,一片乌霭笼罩上方。不刻时,西山与北山一带雾气茫茫,空中电闪雷鸣。李顾见此憾言道:“看来老伯说得无错,我们此趟不成行了。”

刘宗敏遂言道:“既已出寨,如此可以到溪边练功。”

小寨南边有一条河溪,水很浅,清澈现底。河溪不远处有座土丘,不高,坡上却植满桑树。

丘坡上,李顾双手拿着粗直圆木,比划招式。完毕后,他将圆木丢给刘宗敏。后者接手学着使出半弧刀劈,势大力沉,继而旋身单手横木甩击,再合手猛地向上劈去,最后点步朝前厉刺。

“很好,你就适合练刀。”李顾喜上眉梢,夸赞不止。

刘宗敏不语,然即缓步向前,身旋几周,羁外猛甩圆木,再回身狠劈入地。

李顾拿过圆木,又使出几式刀招。刘宗敏学了许久,收获颇大,“京城一路至此,习得不少功夫。”李顾既道:“你天赋极佳,以前怎么不专练刀法。”

刘宗敏应声道:“我师父仅教一些不入流拳脚功夫,不曾授得刀剑棍枪。”李顾惊讶道:“那你骑射之术从何处学来?”刘宗敏言道:“都是师父教授,除此之外,我还学了冶炼和锻金。”

李顾微微一笑,既道:“如此而言,你师父不是一般人,可他为何隐职匠铁。”

刘宗敏言道:“我师父曾与相告,他为辽东人氏,渤海国贵族后裔。”

李顾闻言,急忙打断,“旧渤海国?你师父是女真人?可他缘何迁到蓝田?”刘宗敏言道:“他并非女真人,而是汉人,曾为奴儿哈赤麾下员将,却遭阿敏和黄台吉诬陷下狱,后被其属下营救脱狱,逃至陕西。”

说话间,天空乌云迅飘而来,二人见状,惟有行回小寨。半途中,他们遇见那位游士,既问其何以到此。游士言之,昨日一别,东去寥原,今日不慎遭到猛兽袭击,所带粮草尽失,惟有再次西行,却自至偶逢。

李顾观游士衣裳形容,身上无半点污垢,颜色无异,故而产生怀疑。他没说破,然即让游士随其入寨。

半刻时,三人进到小寨,拂尘晓靡,此与小舍。那游士褪去外衣,脱下斜帽,现出圆冠寸发。李顾更为好奇此人身份,难道是囚犯,亦或是北方胡人,既以后者,其人眼睛深邃,确实颇为相像,但也仅此而已。

屋主给他们送来米糕和干果,游士全然不理会身旁二人,伸手拿起便送入嘴里,活脱一个几天无食的馋狼,如此看来真是极其饥饿,不像作装。

外面忽然昏暗起来,雨滴开始拍打着窗户,发出答答声响。李顾看着面前的游士,问道:“昨天我们匆忙离去,还未及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游士抹了抹嘴,吞咽口水,打了个饱嗝,应言道:“本人籍籍无名,不说也罢。”

刘宗敏顿时气上心头,本来北山相遇之时,对其没什么好感,如今好言相问,却还是不知所谓。

“我们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假惺作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你不惯,怎甚要动武?”游士伸掌一拍桌子,起身冲向刘宗敏。

李顾见状,瞬步向前抓住游士手臂,用力往回拽,且道:“兄弟,别动怒,都是误会一场。”言罢,他给刘宗敏使个眼色,让其退后几步。

游士心惊,莫晓李顾竟有如此身手,惟有言道:“那就算了。”刘宗敏见他服软,也不与其计较。

未久,房门打开,屋主垂步徐进,见三人站立于此,一动不动,氛围僵凝,只此尬笑道:“这位小僧,你的卧室已整理完毕,就在楼下。”

李顾忽然省悟过来,再观游士衣裳,长袍不适身,非已物;下裳破旧,逾久更换。细看汗褟一角,确似僧衣。由此判断,他真有可能为僧人,只是僧袍换做布袍,此前既难知晓其身份。

游士怏怏走出房间,屋主正想转身既随,李顾叫住他,问道明日山里是否有雨。屋主行至窗前,观测天空,捋须道:“这场雨恐怕要下到夜里,不过天亮即停。”言罢,缓步离去。

刘宗敏坐上背椅,默然听着雨声。不刻间,他开口言道:“你不觉得这人行迹可疑吗?”李顾既道:“确系有些怪异,我们不要与之交往过甚。”

此间,屋顶传来瓦动声,楼上贼子以为雨声过大,可掩盖脚步,哪知李顾听觉异常灵敏。他知晓有人偷听,当即大喝一声,疾步奔向窗边。

贼子乍起,穿过茫雨,慌措之下跳落地面,霎时溅开水花,迅往东边而逃。李顾冲出窗外,双脚踏入泥土,只见贼子影闪,立即迈步追去。

弛潇大雨,落滴无痕。李顾疾走几百丈山路,贼子却是项背难现,几番搜查,全无踪迹,无奈之下,惟有归寨。

刘宗敏半路遇到李顾,急问缘何行为,并将草帽脱下,递与其手。李顾拒受,让他返寨。不久,二人冒雨行回房屋。

李顾褪去湿衣,晾上木架,换上一身长衫,言道:“我刚才追击一个探子。”

刘宗敏诧异道:“探子?我怎么没发现。”李顾应声道:“此子趁雨探听,窃以为不会被察觉。”他闻言道:“原来如此,那贼子逃往何处?”

李顾言道:“这人脚步轻盈,且快。我难以追上,既不知其去向。”

刘宗敏走到窗边,观察一下外面,“我们还是小心为好。”言罢,离开此屋。廊道上,刘宗敏遇到游士,其言之听闻动静,发生何事。他既不语,漠然错身而过。

这场雨一直下到深夜,还未停歇,直至天亮,果然如同屋主所言,天空云消雨退。

裕户一早就来到楼房,见李顾未下楼,便与屋主攀谈一阵。临前,屋主嘱咐其进山需小心,天气变化多端,遇险则避,毋要逞强。

一刻时,李顾背着行囊出现在裕户面前,其身后的刘宗敏抬着一个木箱,不大,却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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