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是像工藤新一那种假小学生也就算了, 可赤井秀一打量着眼神还保留着孩童特有天真清澈的贝莉，觉得日本的真小学生实力比起来假小学生来说也毫不逊色。

……还说什么垮掉的一代，现在看起来明明是超出了认知范围的厉害吧。

“那看来你爸爸教了你很多东西。”赤井秀一感叹道。

“嗯！”贝莉高兴地咧开嘴, 对着赤井秀一傻乎乎地笑, 认为这是对自己爸爸的夸赞。

想了想, 她又补充到：“这是我爸爸在夏威夷的时候教我的哦！”

……？

这个说法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瞬, 强压下自己内心升起的关于“日本小学生是不是假期都要去夏威夷进修”的离谱念头。

他看着莫名其妙哼起歌很高兴的贝莉，觉得自己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点。

毕竟摇头晃脑哼着歌的嫩黄小鸡崽真的很可爱嘛。

苏格兰大概是真的很爱自己这个女儿，所以提前将很多东西（尽管赤井秀一认为有些知识技能对于贝莉这个年纪来说还是太超前了）教给了贝莉吧。比如说，这现在几乎是和苏格兰一模一样、等比缩小的狙击姿势。

放在大人身上帅气洒脱的姿势，摆在贝莉身上却多出来几分可爱来。

赤井秀一放在腿边的手抬了抬，想要摸一摸贝莉的脑袋又放下。

还是算了，这孩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

“可以哦。”软乎乎的声音。

手上传来了陌生的柔软触感, 赤井秀一抬眼看去，发现贝莉用两只手捧起了自己的手，非常自然地搁在了自己的头上。

发现赤井秀一在发呆, 贝莉挪动了几下脑袋, 柔软的浅金色头发蹭过他的手心, 软软的，好治愈。

“稍微摸一摸头也没关系。”她说。

她漂亮的蓝眼睛看着赤井秀一，脸颊边显露出一个小酒窝来。虽然确实对赤井秀一没有对爸爸那样的好感，但贝莉能够看出这个家伙易容之下紧绷的神经, 看得出他抬起来又缩回的手。

好像很累哦, 像是有时候zer在很晚的时候忽然回到家那样。

在去组织卧底的那些时间里，降谷零回家的次数算不上多，大多数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深夜。而那个时间段里, 第二天需要早起上学的小姑娘基本上都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除了极少数在熬夜解难题或是周末外，贝莉只能从第二天床上更远更深的褶皱发现可能是爸爸回来了。

很少很少的时候，贝莉会从睡梦中醒来，看见的就是降谷零疲惫的脸。

相同的金色头发贴在一起，贝莉挪挪脑袋，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浅金色头发要比爸爸的浅上好多。

她想起来上次网络上看到的狗妈妈生小狗崽逐渐没墨了的图片，尽管她和降谷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觉得很有趣，于是捂着嘴傻乐起来。

再看看爸爸的脸呢，有着一张童颜的男人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整个人的神态却有了微妙的差异——贝莉很难用自己贫瘠的语言来形容，只能说假如她小时候遇见的是这样的降谷零，恐怕并不会高高兴兴地贴贴。

不。

或许还是会的。

因为现在的降谷零看起来总是很累的样子嘛。

贝莉想用手帮降谷零睡着也不自觉拧起来的眉头拂开，可她转了转眼珠子，觉得那样会让爸爸从好不容易的美梦中惊醒。

假如、假如可以让降谷零摸一摸自己的脑袋就好了——爸爸们、身边的人都说她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会让他们感受到治愈。

所以zer摸一摸她的脑袋，就不会这样累了吧？

面对降谷零的时候，贝莉总是这样想着，所以现在看着同样疲惫的赤井秀一，她也是这样想着的。

“如果很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呀。”贝莉说。

她拍了拍公园的长椅，示意赤井秀一可以稍微占用一下公园长椅躺下来休息一下：“没关系！稍微睡一会儿吧，贝莉会陪着你帮你看住东西的！”

爸爸们在野餐的地方做准备工作，贝莉掏出自己的儿童手机看了看，比划着告诉赤井秀一，她还能陪他一小会儿。

“不用了，我不累。”赤井秀一下意识地摇头拒绝。

“可是，”贝莉两条细细的眉毛拧起来，“你真的很累诶。”

“就算是在小孩子面前，大人也不可以说谎的。要做诚实的大人，就算是在小朋友面前稍微示弱一下也没关系的。”

贝莉停顿了一下，很快又仰起头补了一句：“我爸爸说的！”

在提到自己爸爸的时候，贝莉的眼睛里有很璀璨但不刺眼的光芒，水润润的，一看就知道是沐浴在爱之中长大的孩子，被保护的很好，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自豪。

随后，贝莉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赤井秀一，小脸上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神情：“真的不要休息一下吗？”

或许是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微风拂过脸颊凉意舒适，阳光隔着云层落下来暖意融融。或许是赤井秀一实在是太累了，总是背负着太多东西的旅人在经过绿洲时想要坐下来休息休息。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在贝莉期待的眼神注视下躺下来，微微阖上了眼：“……只是稍微休息一下。”

“嗯！放心吧，贝莉会看住东西，不会让你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变成穷光蛋的！”贝莉用力地点点头，伸出小手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

听起来有些好笑，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弯弯眼。

哪里需要贝莉帮他照看呢，他压根没打算真的睡一觉。此时尽管他的眼睛闭上了，但假如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那只小白柴跑过来，赤井秀一立刻就能做出应对。

贝莉才不知道这些。

“哦对！这样睡很不舒服的，贝莉的外套借给你哦。”

热心快肠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将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脱下来，叠整齐之后以赤井秀一无法拒绝的神情塞到了他的脑袋下面。

动作之迅速，让赤井秀一觉得贝莉可能是预谋已久的，专门整了这么一出以便让自己有理由脱下看起来会有些热的外套。

“呼呼，这样就好啦！”贝莉吐了吐舌头，眯起眼睛享受了一下微风拂过的微凉感觉。

看起来他没猜错。

赤井秀一无奈，但还是对贝莉言听计从。

小姑娘看着很累的男人听从了自己的话倒在了长椅上，眼睛也闭了起来，呼吸绵长，就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

自认为做了件好事，贝莉用两只小手叠在一起将嘴巴捂住，无声地感到快乐。

——今天的小女警，也有好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哦！

她十分自豪地将胸膛挺起来，非常敬业地给赤井秀一哼着节奏舒缓的摇篮曲，力图为这位疲惫的先生提供舒适的睡眠环境。

现在，赤井秀一有了一张对于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狭窄和寒酸的公园长椅床，有了柔软的外套枕头，还有了一只软乎乎坐在身边□□的小金毛玩偶（还是会播放音乐的那种）。

但贝莉瞧了瞧，觉得赤井秀一还缺了一点东西。

想到什么就去做，贝莉从长椅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自家的临时据点跑。

“萩！小阵平！景！我们的纸箱可不可以拿走了呀？”她跑得脸蛋红扑扑的，期待着看着爸爸。

出发时装满了东西的纸箱在里面那些食物被拿出去之后就暂时变得无用，所以警官们点了点头，看着贝莉发出了一声欢呼，略显吃力地捧着那些纸箱就往外面冲。

“小心点！慢点跑，别摔着了！”萩原研二扬声叮嘱了一句。

他手下的动作不停，稍微有点好奇：“你们说，贝莉拿这些纸箱子过去做什么了？”

诸伏景光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答案：“大概是在公园看到什么流浪的猫猫狗狗了吧这孩子总是这样。”

“啊，”松田阵平也赞同，“肯定又和上次一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流浪猫狗保暖做窝了。”

想着，松田阵平的脸上就浮现了一种肉疼的表情，为自己的钱包感到痛惜：“下次一定不给她买这么多衣服了，每次没穿很多次，就总是给了那些小崽子们。”

萩原研二头也不抬就知道松田阵平所说并非真心话，于是拉长声音，故意逗弄幼驯染玩：“哦——是吗——小阵平，果然贝莉还是更像我一点吧，你这样没有爱心，贝莉会讨厌你的哦？”

“嘭！”

“啊！痛痛痛！”

诸伏景光见怪不怪地收回眼神，根本没去搭理总是爱犯贱又被松田阵平修理的萩原研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幼稚鬼而已。

贝莉抱着那些纸箱子重新回到了赤井秀一的身边，她毫不犹豫按着折痕将纸箱子展开，盖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

“好啦，现在有了被子，你也不会冷啦。”她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赤井秀一笑。

——一定是被冷醒的！

贝莉不自觉地鼓起脸蛋，觉得自己应该一开始就再考虑得更加全面。

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贝莉语气轻快：“好啦，你继续休息吧。等过一会儿，贝莉就不能陪你啦。”

贝莉满意地看着赤井秀一重新闭上了眼睛，甚至似乎很怕冷地把整个脸都缩进了纸盒子被子里。

——其实赤井秀一只是因为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丢脸，但又真的无法拒绝贝莉而已。

一定很冷吧。贝莉小小地叹了口气，认为这是自己能够为赤井秀一做到的所有了。

说好了要陪在赤井秀一的身边，贝莉就真的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注意力很容易转移的小姑娘瞅瞅那边的蝴蝶，看看路上爬来爬去的蚂蚁，也不觉得有什么无趣的。

有着亮眼浅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坐在公园长椅上，旁边还有个躺着的盖着纸壳子、将头埋进去、腿却伸出来老长一截的长条人，这一幕很快就吸引了有些人的注意。

和那个危险的波本咖啡厅店员兼毛利大叔的徒弟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一番，世良真纯抬起头，立刻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咦？”

她看着那边孤零零的小姑娘，眉头拧起来：“小兰，我过去看看。”

说完，世良真纯就立刻拔腿走过去，对着面容稚嫩可爱的女孩子露出了充满善意的开朗笑容：“你好，我是世良真纯，请问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助你的吗？”

她打量着整个人努力要缩进纸壳子里的看不见脸的家伙，眉毛拧作一团。

——总觉得有点熟悉。

贝莉眨巴了几下眼睛，觉得这个黑色卷发和绿色眼睛的女孩子比起松田阵平来说更像自己的姐姐毛毛了！

她很喜欢！

于是，她仰起脸蛋，对着世良真纯露出了一个格外甜美的笑容，声音软软的：“不用哦。”

糟糕！

好可爱，好想抱起来啃一啃她白白嫩嫩粉扑扑的脸蛋！

世良真纯的眼神瞬间变成怪阿姨般的恐怖，她攥着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咳，真的……不用吗？”

贝莉还没来得及摇头，立刻就被视线范围内出现的那一抹熟悉的金色身影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惊喜的神情在贝莉脸上绽放，她从长椅上跳下来，声音因为喜悦和意外有点变调：“爸爸——！”

“贝莉！”

世良真纯浑身一抖，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被降谷零这一声柔情似水地呼唤惹得忍不住将脸皱起。

噫。

喊完了这一声，收获了降谷零受宠若惊的笑容，贝莉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和爸爸怄气，于是又换上了一张到处都充满了破绽的冷脸。

“哼。”她假装不高兴地哼哼。

她这副气呼呼小河豚一般的样子很可爱，让降谷零忍不住笑了笑。

“贝莉，这个人，是？”他问道。

“是需要帮助的人哦！他很累，所以睡着了，贝莉找来了纸壳子被子，还用外套给他当了枕头！”小姑娘兴奋地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

降谷零一顿，心里那股微妙的不爽涌上心头，伴随着莫名其妙脑海中嗡嗡作响的警报，他抿了抿唇，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贝莉，下次不需要这样的，”降谷零将脸蛋被吹得发冷的女儿抱进自己的怀里，“打电话寻求专业机构的帮助就好了。”

“现在，爸爸就教你打社会救助中心的电话。”他不自觉阴阳怪气醋味横生地讲。

将脸藏在纸壳子下的赤井秀一，觉得自己顺着贝莉的话行动似乎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