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人设每天都不一样

师尊人设每天都不一样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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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启之梦。

这个具象的词汇出现在陈盼生成为掌灯的第十三年。

战火消退,百废待兴,天地重归安宁,那年的印城终于有了足以过个暖冬的资源。

虽又是寒冬腊月,可到了年关,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贴上了窗花,走在街道上,空气里都飘洒着食物的香味。

整个印城焕然一新,大家在新年当天就自发地送祭品给神女庙,陈盼生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挂着红润的喜气。

人人都在这片安详中感到幸福,那是没有战火没有灾难病痛,劫后重生的庆幸,就连官府的城主老爷与将士们也纷纷前来,在已经初长成的桃树前叩拜。

那是的城主是个羸弱的书生,印城地处偏远,当初又是交战区,他一个朝中不受重视的小官,硬生生被推来做了这朝不保夕的城主,瘟病来袭时他差点死掉,现下苦尽甘来,自然对十二神女也万分敬重。

陈盼生因此与城主交好,这城主十分爱来听他讲述当年梦中入蓬莱仙境的事,百听不厌,这天更是带着他刚出生的小儿子一起来,希望受到神女的洗礼。

自陈盼生的神奇经历后,印城的子民并不在排斥将孩子献给神女,甚至以此为荣耀,争先抢后地想要得到这个机会。

而就在新年的祥和里,一个年轻的和尚走进了城里。

他径直来到神女庙,凝视着庙前的桃树看了很久,而后走到神像前,看着壁画被新刻上去的童子像,忽然叹息声阿弥陀佛,随后对陈盼生说:“原来此处才是阿鼻地狱。”

这话惹得许多人不满,有火气旺盛的已经要来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了,陈盼生平息下众人的愤怒,转头对和尚问:“小师父此话唐突,我乃是神女庙里的掌灯,若有不满可与我说,万万不能在神女面前胡言乱语。”

那小和尚果然不说话了,大家以为他怕了,也算知趣,并没再理睬,不想这小和尚竟原地坐了下去,铛铛铛地敲起木鱼来。

“你这疯和尚!找打不成!”

说罢这汉子就要伸手去拽和尚的衣领,然而刚要触碰到他身上,便见小和尚身边散出金色的光芒,那光柔和地将汉子推开,并不伤人,只是软软柔柔地笼罩,保护着正在念着佛咒的和尚。

这下大家都慌了神,印城苦寒,少有修士会来,可城主却算见多识广,犹豫问道:“小师父可是正德寺的佛修?”

那小和尚睁开眼,随后用力的敲了木鱼,咚地一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昏沉的黑暗里,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正如十几l年前的陈盼生一样,这次在场的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金色的幻境里。

陈盼生傻愣愣地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黑海,一个浪头打来,就将所有的人卷到了空地上,顿时各种惊叫响起,等大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站在仙境般的岛屿时,才松了口气。

而在岛屿的深处,一颗桃花树下,小和尚正静静地看着所有人。

随着一声阿弥陀佛,

所有人的手中都多了一支桃花,再一眨眼,那小和尚消失无踪,很快那黑色的海水翻滚,将所有人都淹没了。

等众人从悠久的梦境中醒来,却不是在神女庙里,而是各自不知何时回到了家中,只是在场所有人的手中都多了一支桃花。

这就如同当年陈盼生所说的梦境一样,可没人知道小和尚是如何做到的,也再没见过那小和尚的身影。

自此之后,终于有人起了疑心,不敢再将自己的孩子送去献祭,这风气抑制了许多,却仍不抵神女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直到一个月后天地复苏时,陈盼生再次见到了那个小和尚。

那场梦境对于陈盼生的打击不小,几l乎动摇了他心底的信念,再次见到小和尚,瞬间白了脸。

然而小和尚的状态似乎比他还差,陈盼生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他要不要喝一杯热茶。

小和尚点点头,向他道了谢,说:“得知印城之事我便开始翻阅典籍,此术名为神启,并非寻常术法。”

修行之人都明白,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别人的精神,所以入人梦境是极其危险的术法,而在精神之外又创造出梦境之物于现实,更难于登天。

可这小和尚看起来年纪轻轻又瘦弱无比,却能将那么多人带进同一个幻梦里,已经是超乎常人的能力了。

陈盼生这几l日苍老了许多,此时与小和尚面对面,竟慌乱的流汗,小心翼翼地问:“小师父此举是为何?”

小和尚说:“你已经明白了,我能做的事,其他人也可以,当日你种下的桃花,与那天我赠你的桃花没有不同,神女本无错,你也一样,只是怕被有心之人利用,行妖邪之事。”

陈盼生手里的水杯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对这和尚几l乎起了杀心。

人就是如此,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醒,要么承认自己的错,推翻以往的认知,要么会怒不可遏,即便心里怀疑,也会显出暴怒之相。

然而这只是掩饰不安的一种办法。

这一个月里,陈盼生早就心有所感,每每看着那神像都会有种毛骨悚人的惧怕,然而此时他却还是猛地站起身来,向小和尚下了逐客令。

小和尚放下茶盏,站起身说:“谢谢你的茶,我今夜要去往你所说的蓬莱救人,如果不能回来,还请将这木鱼交还给我的师父。”

陈盼生并不想伸手去接,然而看着小和尚的眼睛,却还是将木鱼收在了怀里。

小和尚离开了神女庙,陈盼生回到神像前,看着神女们的面容,奇异地没有再感到恐惧,终于叹了口气,抱着那木鱼跪下来。

又过了半月,正是二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陈盼生在睡梦中听到动静,跑到后山查看,却看见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这后山之中竟显现出个墓,小和尚浑身脏污地倒在墓碑前,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洁净,而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

陈盼生提着灯过去,惊诧地发现那正是年前被带到神女庙献祭的孩子之

一,而此时那孩子睁着眼睛,却傻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眨也不眨。

像是没了魂魄一般。

陈盼生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被献祭的孩子回来,当下的恐惧叫他想转深深逃跑,然而良心却逼着他上前将孩子从和尚怀里抱过来。

这孩子气息安稳,看起来还算完好,只是痴痴傻傻似乎被吓疯了,陈盼生颤抖着问:“其他人呢?”

小和尚艰难地爬起来,抬眼看不远处的坟墓说:只有他了。2[(”

陈盼生如遭雷击,然而小和尚没给他悲痛的时间,叫他跟上去,走进了山林深处。

在坟墓后的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尸体,又腐烂的,也有刚刚死去的,其中大多是老人,面容安详,应该也算寿终正寝。

然而小和尚却说这些尸体阴怨之气太重,无法入土,叫陈盼生买来棺材却不合棺,叫尸体受日晒雨淋,防止尸变。

隔日又从乱葬坑搬来大量的头骨,挂在林中布阵,免得内出外进。

“以后若是那坟前出现尸体,便如此法将之放入棺中,不可遗漏。”

小和尚再三嘱咐后,终于打算离开了。

陈盼生心里不安,可自从小和尚回来以后,便自苦于没法救下那些孩子,消沉了许多,身体似乎也受到极大的损伤。

这让陈盼生无法说出挽留的话,只能点头道:“若是以后出事,我能去正德寺找您吗?”

小和尚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必,从今以后无需献祭,你是神女庙的掌灯,大家会信服你。”

经这些时日,陈盼生竟然有种离别的怅然,他心里有种直觉,与眼前的小和尚不会再见了。

说完,小和尚转身离开庙门,走出几l步之外,被陈盼生追来叫住。

“小师父,您的木鱼还在我这里!”

小和尚转过身,垂眼看着那木鱼,又摇了摇头,道:“就让它留在这儿吧。”

此离别后,陈盼生至死也没再见过那个和尚。

两年后,新官上任,彻底禁止了献祭孩童的习俗,印城至今平安无事。

游暄听着陈京华讲述这些往事,回想起在庙门前听到的木鱼声,待他讲完喝茶时发问:“那木鱼如今还在吗?”

陈京华点头:“自然,只是佛门之物摆在庙中怪异,就被我祖父移到了陈家的祠堂里。”

他话里没有错落,也解释了为什么印山上会有那么个诡异的人头阵。

张天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半响忽而开口:“那尸体后来还出现过吗?”

陈京华点点头:“这些年来陈家一直守在这庙里,也是因为此事,那后山每隔段时间都会出现尸体,大多是老人,寻仵作查探也都说是寿终正寝,并无异常。可一旦超过三天没有按老规矩放进阵法里,就会生出些不寻常的异变,只好照做。”

这就奇怪,一般来说,寿终正寝的灵魂最为纯净超然,尸体也不会有怨气,进而起尸,可这里出现的尸体却不一样,实在

叫人想不透。

印城的怪事实在难解,而如今最要紧的,仍是那些孩子的下落。游暄想起陈京华说,当年的小和尚曾经救出一个孩子,忙问其下落,有没有什么信息透露出来。

陈京华遗憾地摇摇头。

“当年的确救出了一个孩子,只是自从回来之后,那孩子便痴痴傻傻,口不能言,就连吃喝拉撒也要人伺候。起初有家人照料还好,可他爹娘去世的那年冬天,再无人看管,竟让他跑了出去,等找到的时候,已经冻得没了气。”

这下更没人知道,当年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又遇到了怎样的状况。

事情至此似乎就没了进展,下人前来请陈京华,说是有人来找,三人再也不便多留,只好出门去。

那颗传闻中的桃树早就死去,连根茎都没有留下,百年过去,所有能捕捉查探的事物都已经消亡。

游暄被这些强塞进脑袋里的事情搅得一头雾水,总算明白了张天仪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们帮忙,这根本就是无从下手的事情。

然而等出了庙宇,曲长意却突然问:“你打算怎么进去?”

游暄疑惑地抬起头,被曲长意拍了拍头顶才明白这话是问张天仪,便也看过去。

那道士吊儿郎当地正眯眼看抬眼,乍一回头见两人齐刷刷地看自己,不由愣住:“倒是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证实些事。”

游暄奇怪:“什么事?”

曲长意却似乎明白,主动和他解释:“陈京华的话有纰漏。”

张天仪摸着下巴狠声道:“那孙子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

这些游暄也看出了一点,便问:“所以呢?”

张天仪坏笑起来:“所以我们晚上去挖他祖坟!”

游暄:???

饶是游暄惊诧,但见曲长意竟然没异议,心里苦闷是不是自己太蠢,一时间没好意思当着张天仪的面问出来。心里却痒得很,看着两人打哑谜似得说话,竟察觉到了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这让他看着张天仪开始不大顺眼了。

两人跟着到了张天仪的住处,也不知道这道士究竟多有钱,只是短暂的在印城住下,竟在城郊买了处庭院。

这院子不大,内里却精致别有洞天。

张天仪正丢掉沾了泥的脏鞋子,万分嫌弃,仿佛那鞋子再穿就要脏了他的灵魂,随口说:“刚买的院子还没改好,但安全性绝对高,你们随便挑个院子住,我住在正庭的房间里。”

游暄盯着院子里灵石堆砌造出的水天之境,仙雾缭绕,深吸口气都是灵力的味道:“现在的道士都这么有钱吗?”

张天仪想了想:“也不算是,只是我比较有钱而已。”

说罢这人就走了,倒是对他们俩信任的很。

想起张天仪要死要活的在外面收银子,游暄似乎也知道他是怎么富起来的了,心里还有话想问,便随便拖着曲长意进了间房。

他施了术法隔绝声音,迫不及待地看向曲长意:

“师尊,我们真要去挖陈家祖坟吗?”

曲长意看他好奇宝宝似得凑过来,忍不住逗他:“原来你不知道?”

游暄愣住,眼里露出点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日来被打压的心脏又受一击,叫他有些恼火暗生。

若是换做他人,他自然不会理,也不会恼怒,但换做师尊却让他觉得无法接受,游暄自己没察觉,对于师尊的要求总比旁人高许多,皱眉看去。

他这样子却没什么巨大的威慑力,在曲长意眼里看就像只气鼓鼓的小猫,可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对他亮起爪子。

是一只非常乖巧的小猫咪。

游暄不知道曲长意竟然这样想,故意不说话坐在一边,也不追问了。

曲长意戳戳他:“不问了?”

游暄倒是气定神闲起来:“师尊想说自然会说,弟子愚钝,追问下去没完没了,怕会惹师尊厌烦。”

说罢游暄站起身走,曲长意没想到他不亮爪子却发了脾气,追过去问:“去哪?”

游暄头也不回:“去休息。”

说罢就去了隔壁的房间,也不出声了。

曲长意却觉得有趣,游暄以前很少对他发脾气,如今能这样也不错,只是惹着了还要人哄才是,不然怕是要伤了心又生疏他,便追过去敲门。

游暄对着师尊甩脸色,想想也觉得自己胆子不小,哪敢让曲长意在门口等自己,没敲几l下就开了门,趴在门缝看他:“师尊又想说了?”

曲长意伸手去戳他脸颊:“是来给你赔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本来游暄拿腔作调,一听这话顿时站直了打开门:“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长意的手指停在原处,看他因为一句话而惶恐的模样发愁。

曾经花费十几l年刻意保持的距离让他们明确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在游暄心里,自己一直都高高在上,而他站在对岸的天堑之外,从不敢逾越走近。

师尊。

曲长意忽然厌恶起这个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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