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来自异世界向导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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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森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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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瑞森精神病院的院长办公室里迎来了新的客人。

衣着不菲的贵妇手里牵着孩子,正垂下眼睫,犹豫不决地思考着。

院长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克制住自己对大客户的势在必得,游说道:“夫人,您大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我院医疗设备先进,汇集国内外知名精神科专家,具有丰富的临床诊疗经验,已帮助众多患者回归正常生活。”

“您的左手边就是已从我院康复的白名单册,我们还会在之后进行持续跟踪诊断,得到了患者及家属的一致好评。”

贵妇把那本名册拿起来翻阅,从里面滑出来一只纸折的狐狸头,被旁边的孩子眼尖地捡了起来。

狐狸头叠得精巧,隐约能看见内侧透出来的字迹,拆开,是张患者报表。

顶上的照片是一张入院照,看上去不大的少年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头发和瞳孔漆黑如墨,皮肤却苍白得能看见其下黛青色的血管,隐隐透着病态。

照片中的他正弯起嘴角,冲镜头比耶,神情自若,没有一丝入院该有的畏惧和迷茫。

一个漂亮得惊人的患者。

孩子多扫了两眼照片,继续看下去,这张报表归属人名叫李意,十三岁精神病院刚建立的时候入院,现在已经十九,把青春期住在了精神病院里,称得上一句资深。

报表上问了几个心理评估的问题,有一道是【假如你康复了,出去以后想做什么?】

继续往下看,报表主人用龙飞凤舞的飘逸字体写着:

【等我出去了,先把瑞森精神病院给炸了,然后推平,上头建一片坟地。

你们想要什么可以给我托梦,烧不烧得看我有没有空。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寂寞,我会没事找人过来号号丧,热闹一下。】

这个答案上被打了个大叉,足见审阅人的愤怒,旁边批上了评字:【神经病吧你?还想不想出院了?】

笔者又在底下回了一小行:【医生你错啦,我不是神经病,我是精神病啊!!!这么不严谨,下次不许这样了。】

之后没评语了,审阅人只留下一个鲜红的点儿,力道堪称入木三分。

孩子看完,嘴角抽搐,表情怪异地拉拉母亲的衣角,把这张报表递了过去。

贵妇看了以后脸一皱,心想这些精神病也太危险了。

——今天能说炸医院,明天就能去床头杀人,孩子还不如在家治疗。

她抬头,委婉地跟院长说:“不好意思,我们想回去再考虑考虑,过两天再联系吧。”

她放下东西,急匆匆带孩子走了,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

“好的,那就过两天再见吧。”

院长完美的笑容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垮了。

怎么回事?刚刚还聊得好好的,都已经要办入院手续了,口风变这么快?一大笔投资就这么飞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走过来,拿起了那张皱巴巴的报表。

三秒钟后,院长室爆出一声怒吼:“……把李意给我叫过来!!!”

被护工通知的时候李意刚喝完牛奶,正准备睡觉。

他感觉自己个子不怎么长了,尤其是跟那个接近一米九的狂躁症舍友对比,更为惨烈。

他隐晦地向舍友表达了想长得跟你一样高的想法,戚南岐听了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反手把他摁进枕头里。

“多睡睡觉,梦里可以。”

李意觉得他跟戚南岐就天生犯冲。

他悄无声息地抻腿从上铺爬下去,这也是戚南岐这个混世魔王定下的规矩——没事不能发出声音,如果可以,尽量不喘气儿。

暴君,这他妈就是个暴君。

戚南岐也在午睡,枕着一侧手臂,腿长得要伸出床脚,面冲着墙动也不动,睡得像具尸体。

终于磨磨蹭蹭下来以后,李意踢上鞋就要走。刚到门口,躺在床上宛如后脑勺长了眼睛的大爷发话了:“把你帽子戴上。”

李意之前被晒中暑过,戚南岐不知道从哪儿偷渡进来一顶帽子,前有帽舌,两边带着两页防晒挡,防晒效果不错,但就是太丑了。

戴着像个太君。

李意抿抿唇,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一边说“不戴了就一会儿”,一边猛地往外窜。

然后就被人勾着后领口抓住了。

戚南岐站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只小狐狸,摇了摇衣领子,问:“还跑吗?”

李意整个人跟口袋一样晃了晃,衣袖卡在胳肢窝,就差双脚离地了。

他是真不明白,狂躁症难道还能强化身体吗?

从床边到门的距离起码也有几米,这人是怎么瞬移过来的呢?

如果可以强化身体,那也给他得一个。反正已经妄想症了,病多不压身。

戚南岐不知道李意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他直接掐着李意后脖颈到衣柜前,把帽子严严实实扣上,威胁性地摁了下他的头:“少闹腾,懂?”

李意脖子一缩,点点头,面上说:“好的。”

心里说:好他妈的丑。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意戴着太君帽被护工牵着出门,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回头看了一眼。

戚南岐抱臂靠着门框,远远地冲这边指了指。

李意立刻把头转回去,想摘帽子的手轻轻放下。

……太过分了这人。

“刚才院长接了个大客户,但是好像没谈下来。他推开门的时候,手里捏着李意的报表。”

护工突然说了话,眼睛依旧往前看,表情半点儿没变。

院长室门口的这条路没有监控,李意慢悠悠背着手往前走,也很习惯地点点头:“嗯,然后呢?”

“院长很生气,摸出实验室钥匙,让我准备抽血,李意又要被关小黑屋了。”

“这么坏呀。”李意撩开袖子揉了揉,纤细骨感的手臂上遍布针眼,它们随着光影若隐若现,有些还泛着青紫色。

“这可怎么办呢……让我想想……”他眼睛一眯,抬起手冲护工招招:“你过来,听我的,一会儿你要这样跟院长说,但是我不希望你记得刚刚跟我的所有对话,也不能告诉院长,好吗?”

护工眼神涣散,机械地点头:“行。”

李意笑得眉眼弯弯,蹦到护工背上:“谢谢啦。”

两人进了办公室,院长看见李意被人背着,头埋在护工肩头,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护工迅速撇清自己:“看着是热伤风,我过去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院长盯着她:“真的?”

护工不明白,着急得五官乱飞:“什么真的假的?难道还能是我给整生病的吗?”

院长不语,又看着低头的李意,猛地把手指贴上了李意的耳后——然后被烫了一样缩回手。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院长嘴里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的,“就因为这破身体,才一直没有进展!”

李意侧过脸,吐出一口滚烫的气息,他脸颊通红,低低地跟院长说:“没事的,也就温度高点儿,不用担心我。院长你把我叫过来是要做什么?”

院长连药和针管都准备好了,看见李意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直犯恶心。

生了病就是不完美的!到时候采样采出来的全他妈是病毒,有个屁用?

李意又被院长眼不见心不烦地赶了出来,叫了好几个医生跟着,争取一天就给治好。

一行人又乌泱泱地回去,李意被背在中间,视野很高。

他看见外头有只白狐,正蹲坐在大太阳底下,晒得直吐舌头。

李意冲它撅嘴飞了个吻,做无声的口型:搞定。

白狐摇摇尾巴,轻轻伸了个懒腰,消失了。

有医生一直关注着他,奇怪地问:“你跟谁说话呢?”

李意抬手一指,语气神秘兮兮:“刚刚那边路中间有一只狐狸啊,你们没看见吗?”

医生望了望,确实什么也没看见,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妄想症说话就是这种调调,神神叨叨的,有时候突然来一句,让人听得背后发毛。

听多了容易让人怀疑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少听为妙。

他们走到李意的住处,不幸地遇上了阎王挡道。

阎王拧着眉头,凌厉的眉眼往几个人身上一扫,干脆道:“留下一个,其他都滚。”

几个医护相互看了看,瞬间达成共识,转身就走。

剩下的那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医生欲哭无泪,只好接过李意,跟着戚南岐进屋了。

李意和戚南岐在医护人员里的风评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意长相精致,年纪踩在稚嫩和成熟的分界线上,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身体又不好,在精神病院这么些年可以说是医护们看着长大的,悄悄塞个零食、捏个脸蛋都是医护们心照不宣的乐趣。

但戚南岐不一样。

他比李意大了六岁,长得也好,是另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好。每次跟他面对面,修长骁健的身躯往前一站,还没张口,那种侵略性和压迫感就会扑簌簌地砸人脸上,让人心里响起警报——这人很危险,赶紧跑。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不要说有什么身体接触,大部分医护连跟戚南岐说话都要盯着脚尖儿才行。

一进屋李意就把帽子扔桌子上了,然后闭眼挂在医生身上装死,他感觉医生端着自己犹豫了一刹,下一秒把他放到了戚南岐床上。

李意:“……”

他呼吸都停顿了,心说医生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害我?

医生从医药箱挑出药来,看了看躺得安详的李意,硬着头皮对戚南岐说:“那个,他生病了。”

戚南岐嗯了一声:“我有眼睛,看得见。”

医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记得叫他吃药这药一天三次一次两片饭后必吃可能有副作用,你,看着点儿他。”

终于秃噜完这么一大串儿,医生本以为戚南岐应该不耐烦了,但是对方拆开药盒闻了闻,拿起说明书,语气平静:“嗯,还有吗?”

医生呐呐的:“没有了。”

戚南岐看了一会儿说明书,抬起眼皮,见医生还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挑眉问他:“怎么,要我管你顿饭?”

医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脚底抹油,飞走了。

李意伸手扶上梯子,打算悄悄地爬上去,全当自己没在戚南岐床上呆过。

戚南岐几步过来,把李意摆成板直的人棍,又掀开被子把人裹进去,面色不善:“又想干嘛?”

李意只有头能动,不服气地抬抬:“我上去啊。”

戚南岐:“你就不能安分点儿?”

李意:“这不是你的领地吗,你自己说过的,不让我碰。”

戚南岐被噎了一下,啧了声:“你碰的少了?让你躺就躺,这么多废话。才出去多长时间,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李意侧过头,用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他:“你在关心我?”

戚南岐:“……”

他唰地站起来,好像突然很忙的样子翻了一会儿东西,然后把窗帘拉上,全程哑巴一样,也不说去哪儿,走了。

李意在被窝里闷声笑了半天。

跟戚南岐住了这么久,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是个对生活品质有很高要求的人,衣服、鞋、日用品……不能说是最贵的,但肯定都是最好用最舒服的。

相比之下,李意就凑活多了,就算给他个麻袋他也能穿,前提是个漂亮的麻袋。

此刻躺在更柔软的床铺里,室内光线昏暗,一片静谧。

纯白枕套上清冽中带些辛辣的自然气息围绕着李意,让他做了个有关旷野的梦。

李意是被屋外的尖叫声吵醒的。

除了声音,再清醒过来的是嗅觉——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让人头脑发胀的化学用品味儿,酸、涩、苦,浓郁得要把人给埋了。

李意头重脚轻地下床翻出口罩,刚刚戴上,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摸到李意,揣进怀里就跑。

速度太快,屋外呼啸的风把李意的头发扬得乱七八糟,李意扒着身下人的后背,后脑勺被吹得发凉。

他说:“你干什么呢!”

“没时间解释了,”戚南岐的声音散在风里,“你现在要做的是操控瑞森精神病院里尽可能多的人都跑出来!快!”

李意呸了一口,把吃进嘴里的头发丝儿吐出来,语气无辜:“啊?我?”

戚南岐好像是气笑了:“你再装?”

李意戏谑地吹了声口哨,伸手抱紧戚南岐的脖子,闭上眼睛。

三分钟后,瑞森精神病院所有人都跑出来了,他们有的正在吃东西,有的衣服脱到一半,有的牙刷还在嘴里打沫,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等他们回过神,想若无其事地通知不在这里的院长,背后的精神病院却整个炸了。

嘭的一声。

炸得天女散花,炸得飞沙走石。

瑞森精神病院的氛围一向阴沉沉的,这是它最“燃”的时刻。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偌大的建筑物轰然倒下,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在爆炸带来的强能量冲击过来之前,李意咳嗽着,趴在戚南岐耳边喊:

“你他妈,干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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