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婚为名

以婚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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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电脑屏幕上, ESKF GPS的方程式被关掉。

会议的布局仍然在显示,讨论声音也在。

他们说话的时候,开?会的员工们都在说话。

不?同的声音嘈杂在一块儿。

温绾却听得很清晰。

宝宝——

他是不?是受那句小甜甜启发。

之前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喊过。

唯一一次叫绾绾也是在和?江景程对峙的时候顺着对方的话喊下去的。

只有在外?面假装秀恩爱的时候才会叫声老婆。

大部分时间他更?多的是直接和?她说话。

那次是带有戏谑似的喊过姐姐。

除此之外?, 没有其他称呼, 平平淡淡,相敬如宾。

动着动着温绾扯他领带的手?忽然停住。

低头埋首在肩膀上。

许久没有动静, 气若游丝。

此时的会议不?到五分钟。

可她感觉过了?很久, 无力继续下去,保持原先的坐姿一动不?动, 被半抱着。

“宝宝。”宋沥白掰过她的下巴, 气息浮于耳际,轻哂,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宋沥白。”她尾音微哑。

他低声安慰:“没事,已经很厉害了?。”

“你!!!”她拼尽最后的力去瞪他,“都怪你, 是你害的。”

谁让他乱喊宝宝的。

她一时失神,忘记后续怎么坐。

宋沥白从来不?和?她吵架,轻轻淡淡地“嗯”了?声, “怪我。”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我走了?。”

“会还开?完。”

“我知道啊,所以你继续开?。”

“那你不?能?继续留下来。”他把?她扶过来,“坐好吗。”

她对会议不?感兴趣, 以后对送咖啡这件事也不?想感兴趣了?, 眼尾洇红,委屈巴巴地不?乐意?,“没够吗。”

“没有。”

“我好累。”

之前都是看他辛苦, 这次自己上来体验一下。

生?无可恋的累。

他手?点鼠标,应付会议内容的同时, 低头教?着她,“累也别夹。”

“我没有啊,不?是在正常说话吗。”

她主持节目的声音和?平时声线是不?一样的,如果不?刻意?撒娇的话她一直都是正常声线。

“我知道。”宋沥白抚过几缕碎发,带着人更?往前一些,淡淡解释,“我说的不?是你的声音。”

这次秒懂,温绾闭上眼睛,齿关咬着。

她真要恼火他。

忍无可忍,二话不?说,直接张口在他下巴上,跟只小狗似的,噗嗤咬下去。

比狗咬得还重,覆下一道深刻牙印。

猝不?及防的,宋沥白低哼一声,没说什么,继续托着人。

低头浅尝雪媚娘。

刚才的柠檬糖很酸,现在很甜。

会议确实还没结束。

或者说只是做了?个开?头。

后续关于GPS和?AEB系统的结合会有更?全面的讲解和?图形构造。

自动驾驶衍生?面太多了?,识别技术是关键,定位系统必不?可少。

二者成?熟的前提情况下,能?源车辆触发制动系统也是重要不?可忽略的技术。

“放松。”宋沥白继续慢声哄着人,“刚才不?是坐的挺好的。”

那圈小狗牙印丝毫不?影响他的风范。

除了?衬衫被狗爪子刨出几道皱褶,其余丝毫没有影响,斯斯文文的。

手?里还握着一支钢笔。

钢笔触感冰冷,划过她后背的蝴蝶骨,像给?艺术品描绘作画。

隔着电波的员工们毫不?知情,继续讨论讲解。

“我们ACE需要更?全面的危险系数评估,估算出最优的减速度。”

“如果结合GPS就能?更?精确给?出预警,极大程度上减少事故发生?概率。”

宋沥白注意?力似乎集中在会议,又像在雪媚娘上。

他掌心温和?卡着一只,像是摸狗狗耳朵似的把?弄,沉哑嗓音很短暂地笑了?下。

准没好事的样子。

温绾捶他的肩膀,“你笑什么……”

“你不?能?听到别人说减速度。”他薄唇漾着蛊惑的弧度,笑得跟只妖孽似的,“你也跟只乌龟似的减下来了?。”

乌龟的速度比这块,海龟每小时能?有29KM。

而他身上的小乌龟也从2s一次,到3s一次。

“你才乌龟。”温绾作罢,“你自己玩去,我不?伺候了?。”

她大手?一挥

依誮

,小腿一别,洋洋洒洒从椅子上下去。

嚣张不?过两秒。

背后多了?只手?,毫无意?外?将人捞回来。

宋沥白态度谦和?,声音温雅,“累就休息,我来。”

“……”

他起来给?她让位置,客气得像是在邀请客人入座喝茶,俊颜平静似水,眸底的神色早已难以克制隐忍,松了?早已皱褶的领带,随地一扔,将人请坐去办公椅上,如同唯命是从的不?二臣攥住足踝,绅士地分开?膝盖。

他们的会议大约一个半小时。

前一个小时在讨论车辆状况,后半个小时变成?小组的说笑。

看老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没人怀疑是不?是睡着了?,感慨着吹彩虹屁。

“我们老板真是年轻有为,敬业刻苦,从来不?迟到早退,还陪我们一起开?晚会。”

“……”

温绾被摁死,仿若涸泽的鱼。

迷迷糊糊地想。

老板年轻有为?

什么为,为所欲为。

敬业刻苦,苦的是她这个老板娘好吗。

还开?晚会。

她都被搞晕了?。

好在宋沥白说到做到,没让她白付出劳作,答应调查庄晓梦的背景。

没问及她调查的原因。

庄晓梦是个女的。

她要是想调查就查去吧,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无关紧要-

隔些天,温绾接到温母的电话。

上次她说要回老家些蔬菜,被杨劲截胡。

温母也没打电话问她状况,应该是温天择解释过了?。

这次电话,是询问她二婚的事。

不?用猜,温天择告的密。

难为他之前隐瞒这么久。

现在实在诧异于宋沥白的身份,忍不?住就和?家里人说了?。

听温母的口吻,想必温天择没少夸二姐夫的好。

温母难免责怪:“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从没和?我们商量过,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也是这样。”

“嗯……”

“你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温母叹息,“算了?,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给?我们见见吧。”

“好。”

其他没什么可聊的,想了?解的温天择都和?他们两个长辈提了?。

温母和?老二打电话的次数最少。

打了?不?知道说什么。

她打给?温昭,会提醒大女儿注意?身体,不?要劳累,尽早找对象。

打给?温天择,叮嘱小儿子不?要在外?闯祸,钱够不?够花,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但是于温绾,她没有让他们操心的。

打小成?绩不?好,但安静乖巧,勤能?补拙,考上大学?顺利工作结婚。

嫁的还是邻居都赞不?绝口的豪门江家。

一直顺风顺水。

做父母的没什么可过问。

可心里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温母挂断后,心头不?是个滋味,长嘘:“你二姐怎么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一旁的温天择葛优躺在木椅上,刷着美女短视频,懒洋洋回答,“她不?一直都这样吗,你们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

“你这孩子,什么叫做突然关心,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孩子的。”温母恼道。

温天择不?以为意?,“你们啥时候在意?过她,她上学?时被流氓跟踪的时候,咱爸不?是还骂她了?吗。”

后来再也没和?家里人说过难处。

再后来江景程走进她的生?活,和?家里人联系更?寡淡。

“二姐结婚后你们不?也没关心过,她离婚的事,咱们都不?知道。”温天择唏嘘,“还是大姐先知道的。”

大姐知道还是因为温绾骨折住院,实在瞒不?过去才说的。

他们是一家子,但温绾一直徘徊在边缘,无人在意?。

上次温母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问她能?不?能?给?弟弟安排个工作。

后来让她回家拿点蔬菜,也是大姐温昭转达的。

温家不?大,琐事很多。

温父平时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对家里小事不?管不?问,一个闲散游民,而温母要照顾一家子起居,忙活小菜园,老房子收租等。

腾不?出空去关心本就存在感低弱的小女儿。

温母不?觉有何不?妥,振振有词念叨,“她不?说我还能?咋整,要怪就怪这孩子性子太闷了?。”

话虽如此,做父母的,该招呼还得招呼。

等到见家长这天,温母起早打扫做饭。

温绾这边本来也该忙活备礼。

但宋沥白早已将见面礼准备妥当。

都是按照安城的规格,一后车厢的烟酒茶和?山参枫斗等补品。

出行后,温绾看他车换了?,自家的蔚蓝换成?迈巴赫S680。

是长辈都认得的三?叉星车标。

她有些好笑,为拿个女婿的正当名分,他怎么比她第一次见婆婆还要隆重。

长辈是否被俘获不?知道。

温天择那小子完完全全沦为小迷弟,老远去路口迎接他们,瞅着那车,满是星星眼。

“二姐夫!!!”

“你这车帅炸了?,有空能?不?能?借我开?开?。”

有他之前在父母跟前美言,宋沥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温天择吹惯了?牛逼,温父温母刚开?始半信半疑,等见到人,知道小儿子这次没夸夸其谈。

新的小女婿远胜过不?曾正式拜访过他们的江景程。

“这年轻人看上去不?错,应该很能?喝酒。”温父背手?,很是满意?。

温母瞥他,“你就知道喝酒,就不?能?看点实际的东西吗。”

“你说有什么实际的?天择都说了?,他比江景程还要有钱,咱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我是觉得他长相俊朗,以后和?绾绾的小孩肯定好看。”

上了?年纪的妇女,容易母爱泛滥,总想着家里添丁,逢年过节能?热闹些。

车到家门口,温天择帮忙拎东西,温绾领宋沥白进门。

家里还有来唠嗑的隔壁婶婶。

“我爸,我妈。”她介绍道,“这是隔壁的婶儿。”

“爸妈好。”宋沥白个高,微微颔首,“婶儿好。”

“这就是你们家的女婿吧,叫江什么吧,哎哟长得可真俊诶。”那婶婶笑道,“都说你工作忙,结婚三?年才来娘家看一次。”

温父温母都微微变了?面色。

他们思想老旧,女儿二婚,说出去并不?好听,没准下午就得在临街小巷传开?。

“不?是,他叫宋沥白,是我二婚对象。”温绾很自然地解释,牵起他的手?,“我们今天是第一次回家见父母。”

“你咋都二婚啦?”婶婶已经露出吃瓜表情。

“现在二婚多正常啦。”温天择这时过来,叩叩峮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还有肉文车文补番文哦嘴里嚼着水果,吧唧嘴含糊道:“婶儿我刚才看你家鸡跑出来一只,你赶紧去看看吧。”

自家的鸡远比八卦要重要的多,婶儿忙不?迭走了?。

温天择两手?提着礼品,以主之道招呼人进屋。

午餐是温母做的九菜一汤。

不?少下酒菜,吃的温父兴致高涨,要拉着二女婿碰杯。

“不?了?,我下午要开?车。”宋沥白婉拒。

“开?啥车啊。”温父不?乐意?,“让温绾开?不?就得了?。”

“我那车她开?不?习惯。”宋沥白先道歉,“是我没考虑好,早该带个司机来。”

温绾在一旁嚼着菜,可不?认为他能?有考虑不?周到的事情。

大概率就没打算陪父亲喝酒。

她之前和?他提过父亲爱喝酒的事,做儿女的并不?希望父亲多喝,无益于健康。

宋沥白大概是听进去了?。

没人陪着喝,温父喝不?了?多少,想吆喝小儿子畅饮。

“我才不?喝,我下午要去蔚蓝内部试车。”温天择推开?酒杯,“爸你少喝点吧,早上刚喝了?半杯白酒。”

“今儿个不?是高兴嘛。”

温母怼一句:“你哪天不?高兴。”

几人都不?乐意?陪他喝,温父一个人没劲,没倒几杯。

温家父子俩,基因一致,温天择上次吹的牛逼,被温父换汤不?换药也吹了?一次。

吹年轻时的自己,吹赌场的手?气,吹上次钓了?条大草鱼。

“爸喜欢钓鱼的话,不?妨去我那钓场。”宋沥白以茶代酒抿了?口,“这时候鱼正肥,鱼塘主正愁没人钓。”

“那敢情好!我最喜欢钓鱼了?,一钓一天,不?吃不?喝。”

男女话题不?同。

温母则和?温绾随意?谈家常。

“这真是你高中同学??”温母问。

温绾点头。

“还坐你后排?”

“是啊。”

“那你当时为什么看上江景程,没直接选他?”

“我……”温绾疑惑,“我又不?知道。”

谁知道江景程后面会出轨变样。

谁又知道和?宋沥白能?结婚。

“你要是和?他谈的话,不?就少走几年弯路了?。”温母唏嘘,“现在孩子都得上幼儿园了?。”

“……”

敢情。

母亲不?是觉得谁更?好。

而是谁能?和?她更?愉快地生?崽崽。

“你姐又不?结婚,温天择天天那死样。”温母说,“我周边的老阿姨们都搁家带孙子孙女,我们家三?个孩子,一个小孩都看不?着。”

“街口不?是有家幼儿园吗,您想看小孩随便去看啊。”

“你迟早要把?你妈气死——”

温绾低头吃饭。

本以为不?会被催婚。

谁想到,还有催生?环节。

和?小女儿谈不?拢,温母清清嗓子,正儿八经地岔开?男人们的话题,“小宋啊。”

宋沥白乖巧应着,“妈。”

“你和?绾绾年纪都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缄默地看了?眼温绾。

温绾手?捂额头。

别看她,这不?是她的意?思。

“年轻人嘛,就应该在感情好的时候要孩子,这样婚姻才能?更?稳固。”温母苦口婆心。

别又拖拖拉拉地和?上一任一样,感情拖没了?。

“我也挺喜欢孩子的。”宋沥白不?咸不?淡应一声。

温绾瞠目。

“但我想,孩子不?是婚姻的必须品。”他又说,“绾绾的开?心才是。”

这句之后,老两口哑口无言。

不?赞同,但没法反驳。

温天择被大姐教?训一顿后,学?会向着他们说话,笑眯眯道:“得,我二姐夫更?想和?我姐过二人世界呢,妈你与其催生?,还不?如催我大姐呢。”

顺带拎了?大姐一嘴。

“你大姐也真是的,今天一家团聚,她忙着工作。”温母算着时间,“得等后天。”

温父接话,“后天咋了?。”

“后天温昭放假,回家吃饭。”

温绾嚼菜的腮帮子鼓一会儿,有点噎住,低头喝汤缓解。

菜肴都是熟悉的,家里的配方。

饭罢,温天择蹭宋沥白的车要去蔚蓝内部试车。

他坐在座位,开?心得跟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咱爸妈对二姐夫很满意?,你俩什么时候办婚礼?”他乐此不?彼。

“你怎么比我还急?”温绾问。

“我想看你请江景程参加婚礼是什么表情。”温天择耀武扬威,“他们家从来没登门拜访过,也没给?你举行过婚礼,你难道不?想出口恶气吗。”

他不?给?的婚礼,别人会给?,咱不?稀罕。

温天择这阵子算是拿了?爽文剧本,连前二姐夫的脸都想打几次。

看温绾不?说话,温天择看向宋沥白,“姐夫你说是吧。”

“那婚礼可以提前。”宋沥白则问向温绾,“年底或者明年开?春?”

她点头,她都行。

温天择真真是个乌鸦嘴,车上提到江景程。

到目的地后,许久不?见的熟人就在内部的场地这边。

自从和?蔚蓝签署合作条约后,江景程出现在试车场地是情理?之中。

他身形愈显瘦癯,看着很单薄,面色也不?如从前红润。

和?人讲话时神色更?冷漠薄情,兴致缺缺,郁郁寡欢,眼神里的光越来越暗。

人群里有人说了?句。

“宋总来了?。”

宋沥白纯粹是送小舅子来的,来时没有预告。

人一下都围上来,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看向温绾,“等我五分钟?”

“我也下去看看吧。”

温绾不?放心温天择,怕他乱惹事,也怕他仗着二姐夫狐假虎威。

不?出所料。

那小弟刚钻下车,跟只猴子似的蹿走了?。

温天择没在旁人面前狐假虎威,背着手?跟个领导人似的走到江景程这里。

“哟,这不?景程哥嘛,好久不?见啊,和?我姐离婚后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温天择笑面虎似的,“上次你在杨劲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

江景程没有动,不?是很想理?睬他。

“哎,真是可惜,景程哥你为了?孩子才和?我姐离的婚,结果倒好,那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种。”温天择看似同情,实则憋笑憋得很痛苦,“现在好了?,孩子没了?,老婆也和?别人跑了?。”

江景程还是没给?他眼神。

视线撇开?,湛黑双眸眯起,焦距定格在不?远处迈巴赫旁的纤细人影上。

“景程哥,你就这么喜欢小孩吗?”温天择追着问。

他眉目终于微动。

真的很喜欢小孩吗。

哪怕那孩子是自己的,也舍得和?温绾离婚吗。

江景程薄唇抿着克制,手?背青筋突突的,窒息似的难以开?口回答。

温天择一副发了?大慈悲的样子:“你要真是很喜欢小孩的话,要不?你求求我?”

“求你什么?”

“我可以给?我二姐说说,到时候她和?我二姐夫的小孩,认你做干爹怎么样。”

42

讽刺吗。

当足够的事实摆在眼前时, 就?不觉得对方是在讽刺。

更不觉得嘲笑。

连自己都要笑了。

笑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

“怎么样?”温天择看人不答话,将手挥过去摆弄。

他没开玩笑的意思。

温天择很想,看江景程落败的样子。

想看他, 只能做干爹的样子。

江景程仿佛雕塑似的, 一动不动,眼睛失焦, 像是在看迈巴赫那边的人, 又在看远边的天。

或者,是在看空气。

周围的人和物?都空了似的。

只剩下他一个, 也许连他都没有。

置身?在一个不存在的次元空间, 这里是他无穷无尽的回忆。

王佳依告知?他真相?的那天。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准确地?说,那不是家, 那只是一个暂时休憩的地?方。

他身?后跟着王佳依。

走一路她哭一路。

哭的眼睛都肿了,却要一直过来追问他。

“景程,你到底, 有没有爱过我。”

有没有。

对她有一点点心?动呢。

王佳依在那个时候仍然在和温绾攀比着什么。

试图从江景程这里分割出一点爱意,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证明她不比温绾差到哪里去。

可是江景程的回答是,没有。

他没有喜欢过除了温绾以外的人。

也没有, 再像十六岁的自己那样,喜欢温绾。

温绾很清楚他变了。

所以她有自知?之明,从不像王佳依那样问问题。

在他们吵架冷战的婚姻里, 她最心?灰意冷的时候, 也没有问过江景程。

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她甚至不拿他们感情?最好的誓言施压。

他曾说过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

还说如果说谎的话,要吞一万根银针。

那时她学着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剧情?。

去捂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

没关系的, 她信他就?好了。

他怎么说,她怎么信的。

他说月亮从地?底升起, 她可能都想挖个洞去探个究竟,去掀翻前辈们的理论?。

那样无条件信他的温绾。

婚后平静地?接受誓言作废的现实。

他们吵架不是她在撕心?裂肺质问他什么。

而是他骗不了她,却还在满口胡言。

三年前,江景程一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女子的床上,背叛了年少的爱人。

他内心?极度地?不安,在向温绾解释之前,他选择向她求婚,绑她在身?边。

但那次事?故像是被策划好的似的,领证当晚,他就?被温绾戳穿发现了,爆发第?一次争吵。

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当然,江景程无从解释,因为那是事?实。

只是他很希望她能相?信,那不是他的初衷,他并不想这样的。

再后来,他的身?边总出现莺莺燕燕。

再次争吵。

他再次辩解。

次数多了,不再解释了,他心?灰意冷,如同?传闻中那样,和女人花天酒地?。

温绾也没再和他吵过,提离婚,冷战,再提离婚,再冷战。

反复循环。

他们的三年,比前面的七年还要难熬。

王佳依当时跪在地?上,求着他看她一眼,声声哽咽地?说。

景程,从高中开始,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你不属于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如草木一般无情?,无动于衷。

脑海里想的只有。

温绾为什么从来不这样说。

三年里她独守空床的夜晚,他在其他女人身?侧的夜晚,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她连骂他都很少。

闺蜜向凝骂他的时候,她安静听着,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唯一一次情?绪强烈的变化?,是多多在外面吃坏东西?,突发肠胃炎,上吐下泻,昏迷不醒。

她蹲坐在宠物?医院冰冷的地?砖上,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肆无忌惮哭红着眼睛问他,多多是不是要走了。

他说不会的。

他不断说,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走的。

一定不会的。

她还是哭得厉害,泪眼婆娑。

她不信他了。

都是空话。

她什么时候,对他不再抱有希望。

江景程只记得。

像今天这样一个不太风和日丽的下午。

她手里拿着记得很用功的错题集和单词本,找上他说。

“我们要不要一起考大学。”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她,但她没有答应过。

那句话,是他们感情?的转折点。

江景程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说了个“好”字。

他们的成绩无法上同?一所大学。

他们都知?道。

但她想跟着他的脚步走,哪怕近一点也好,只要同?城就?够了,所以努力地?学习。

但后来呢。

江景程的志愿被江问英改了。

温绾没有抱怨他一句,只遗憾地?觉得,怪自己成绩不够。

要是再努力一点学习就?好了。

别人都觉得,是他追的她。

只有当事?人门前清。

是她追逐他的步伐,追逐自己的光,一点点地?,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怎么就?分开了呢。

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有三年的婚姻,她不是大吵大闹死拼到底的性子。

从三年前那个女的,到王佳依,再到宋沥白,很多人很多事?。

也许但凡少一条,他们都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江景程看着温绾从不远处走来。

穿的一身?白裙,轻柔纱质的,随风飘荡。

像是,他们缺失的白色婚纱。

……

“温天择。”

温绾的一句话,将人拉回现实里。

脾气不比大姐直爽的她都想拧温天择耳朵了。

一下车就?来找江景程是有什么大病吗。

“二姐。”温天择立马乖巧脸,“我只是想和我的前二姐夫叙叙旧。”

她没信,“你能不能老实点。”

“真的。”温天择拍江景程的肩膀,“景程哥,是吧,我只想和你叙叙旧。”

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片刻,江景程只吐了个尾音:“嗯。”

前夫哥居然如此低微,没拆穿他。

温天择倍感意外,他都做好江景程实话实说,他拍屁股溜走的准备了。

江景程不怪温天择嘲笑。

如果没有他。

温绾也许根本不会过来,能让他近距离看到。

她这段时间过的很好。

像被爱滋养过的花,明艳灿烂,散着天然的温和香气。

“这有什么好叙旧的。”温绾推着温天择,催着他赶紧走。

“绾绾。”江景程一如既往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把他们叫住后,又沉默片刻。

温天择小霸王属性上身?,“咋了,喊我姐干嘛?”

“没什么。”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江景程看着温绾的眼睛。

千言万语但无话可说。

半晌,他薄唇微动,只说:“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认真看过她,夸过她了。

别人说,女人不属于你的时候最漂亮。

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只是之前习惯她在身?侧,从不会特别关注。

温绾避开江景程的视线,没有应话。

她只是来找自己弟弟的,并不想搭理无关紧要的。

一阵厉风袭来。

伴随低沉男声落下。

“是挺漂亮的。”

声比人先到。

猝不及防地?。

宋沥白横在他们之间。

清越挺拔的身?形微微挡在温绾的前面,单手自然落入裤袋,腕处隐约可见一直银色机械腕表和明晰的骨骼线。

湛黑双眸眯着恣意懒倦的笑,悠然反问:“怎么,你才发现吗?”

“……”

像一把很温和的剑刃。

宋沥白不比温天择明目张胆地?嘲讽。

短短几个字,不显山不露水。

却讥笑到极致。

——你以前怎么没发现,现在人是他的了,开始长嘴了吗。

向来斯文儒雅的江景程,以退为进?,不咸不淡应答:“嗯,以前没发现。”

“……”宋沥白薄唇抿着克制,“那你挂个眼科看看。”

江景程心?不在焉,“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你怎么不挂个精神科。”

宋沥白:“你先挂。”

“我很忙没时间。”

“没时间挂号,有时间泡女秘书吗?”

“……”

不远处。

蔚蓝的技术成员及各个小组和秘书团。

以及兴创的骨干核心?,试驾员等人,纷纷朝这边投来目光。

听不见两家总裁在说什么。

但见严肃冷峻的表情?应该是在商讨公务。

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带着一种在顶级管理人开研讨会的严谨。

浑然不知?。

这两人。

因为一条漂亮的裙子。

互咒对方有病。

虚假的商战:挖人才,窃情?报,买黑稿。

真正的商战:两家CEO互怼。

气氛诡异沉闷。

温绾心?虚地?往宋沥白背后缩了缩。

又觉得,她没什么好心?虚的。

她和江景程没什么。

她只是来带温天择走的,谁知?道江景程跟个显眼包似的忽然夸这么一句。

夸不要紧。

但加上前面的小名,和缱绻的语气,搞得他们很熟。

温绾只想尽早离开这个阴气沉沉的战场。

拉拉宋沥白的衣角,她小声提醒,“那边的车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她指尖有的没的轻轻刮过薄薄的衣料。

跟只小狗尾巴似的挠到人心?里。

宋沥白冷寂的眼神无波无澜,和江景程对视片刻。

手里的动作已经不动声色拉过温绾的细腕,拉着她一块儿转身?走。

继续吵毫无结果。

带着人离开才是,绝杀。

温绾跟着宋沥白走了一小会儿。

气氛还是很闷。

他身?上无形中散着不好惹的戾气。

她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宋沥白平静出声:“我没吃醋。”

“……”她也没问啊。

温绾解释:“我刚刚下车是去找温天择的,我怕他又像上次找江景程惹事?。”

“哦。”

“……”

好冷淡的。

男人。

“就?一个哦吗。”温绾尽量笑得自然,“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说点别的。

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宋沥白步伐缓慢,垂眸视线绕过她细软的腰际一圈,“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

别的话就?是,当江景程的复读机。

好了,这下更尴尬。

“除了裙子呢。”温绾循循善诱,“说点别的吧,比如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明媚……哦是阴天,没事?,天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云朵,有的像小狗,有的像……”

宋沥白:“裙子。”

“……”

早知?如此。

她就?不穿裙子了。

刚才老老实实呆车里算了,趟这浑水干嘛。

搞得她现在呆在这位没吃醋的爷儿旁边左右为难。

看到不远处的车旁站着温天择和李奎,温绾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加快脚步过去。

他们这次来场地?测试的是自动驾驶的激光雷达感应效果,现场有两辆试驾车和其他用于模拟的工具车。

“姐,姐夫,你们坐前排还是后排?”温天择问道。

前排可以更近距离观察智能系统的控制驾驶。

“后面。”宋沥白出声。

温绾对车子兴致不大,不好意思占位置,也选择坐后面。

车子内部空间宽敞明亮,设备都是高配的智能系统。

四个人,前面两个对试驾津津有味地?讨论?着。

温天择手和方向盘完全脱离,和李奎两人盯着小屏幕观察架势的情?况。

前方工具车迎面而来,系统捕捉到后显示给出语音提示,随后做出判断,及时减速,转弯,和该车错位偏离。

还模拟了雾天,雨天等恶劣天气情?况,雷达系统远胜过人的眼睛,能巧妙应对。

他们谈笑风生,温绾百无聊赖。

扣了半分钟手指。

玩了半分钟安全带。

然后朝旁边悄咪咪瞅下。

瞅过去的刹那。

宋沥白一偏头?,和她对上视线。

偷窥被发现,温绾来不及缩回去。

小狐狸似的灵动眼眸轻轻眨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捏捏肩膀捶捶腿。

宋沥白:“累了?”

“……还行。”

“车里配备的按摩椅,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吗。”

温绾来了兴致。

打量椅子周围,没找到开关按钮。

中间倒是有个控制屏幕。

难道是在这里操作。

凭着聪明才智,她手指一通点击。

听见按摩椅启动的声音。

但是,身?体并没有感觉。

坏了吗。

温绾:“这是按摩椅吗?”

宋沥白:“是。”

“那我按了开关,为什么没感觉。”

“可能因为你按的是我座位的开关。”

“……”

她讷笑一声。

小东西?挺别致呢。

她又重新点了下屏幕。

底下的按摩椅还是没动静。

倒是前面椅背后方的支架,缓缓地?跳出来。?

又按错了吗。

什么人工智能,是智障吧。

连个文字描述都没有。

这怎么用。

温绾不太淡定地?把支架给摁回去。

算了吧没意思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按摩,这个按摩椅死装死装的看着就?不舒服。

在她放弃的时候,宋沥白抬手,点了下屏幕。

这一点,点出文字介绍。

刚才她乱按,按到没有文字的老年模式。

“原来是这样子用的啊……”温绾抿唇一笑,“我是不是有点笨。”

“嗯。”

“嗯?”

“……不笨。”他淡声纠正,“天资聪明,才华横溢。”

“是吗,你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啊。”

“那他夸你的时候好意思吗?”

“……”!!!

没完没了是吧。

温绾低头?不语。

假装没听见。

继续琢磨人工智障。

按摩椅选项有很多种。

点进?去之后,还有很多调节模式。

她正精挑细选着,前方的温天择在测试急刹车,一个不小心?,她指腹点到一个选项。

按摩椅动了起来。

她连忙点取消。

但迟了一步,刚才扶手有转动,一不小心?将铺散的裙摆给卡进?去了。

今天是去见家长,温绾穿的比较正式一些,裙摆是飘纱材质的,脆弱柔软。

这一卡,很难拽出来。

她试着捣鼓几下。

无果。

幽幽小眼神求救似的看向宋沥白。

“我裙子卡住了,你能帮我拽出来吗。”

从他的位置拽的话,应该很轻易拽出来。

但宋沥白一直没动。

他指骨抵着太阳穴,跟个大爷似的懒洋洋依靠,明知?故问,“卡住了吗?”

“嗯嗯嗯嗯。”

“这么漂亮的裙子。”他长指勾了下洁白的裙摆,“也会被卡住吗。”

“……”

43

按摩座椅固然让人宫寒。

老公的幸灾乐祸, 更是雪上加霜。

轻纱似的裙摆一角被卷在扶手和座椅的交接处,温绾纤细笔直的小腿被迫半屈着,雪白的膝盖蹭过了他倾斜到这边的西装裤。

冰凉的衣料。

和他记仇的心一样冷。

“大哥, 这事儿咱们能翻篇吗, 以后我不穿这个裙子了?还不行吗?”她不是很有耐心和技巧地哄着男人。

三个断句。

没有一个字,是诚心的。

宋沥白视线沉沉投来, “不穿了??”

“对, 不穿了?,我啥都不穿了?还不行吗。”

“在家可以。”

“?”

她是在问他穿什么的问题吗。

温绾搁这儿正儿八经地打着商量, 思维毫无预兆地被带偏几秒, “那大哥你?到底帮不帮我?”

“大哥不帮。”

“老公?。”

“没听见。”

没听见你?应什么?

啊?

不就是想让她态度好点。

声音嗲点叫老公?吗。

士可杀不可辱。

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答应他要求的人吗。

至少,给她点清嗓子的时间?吧。

“老……”温绾指骨摸了?摸喉骨, 故意将声音掐到尖端,“老公?~~~你?帮我弄出来嘛~~~”

毕生?所学的夹嗓子,都用在今天了?。

就是要恶心他。

让他难受。

宋沥白却没有如她所想嫌弃地皱眉, 那只矜贵的手终于抬了?起来,落在扶手间?,指腹勾起被扶手夹住的裙摆。

温绾提醒:“你?轻点, 别弄坏了?。”

裙子被卡的位置较为巧妙。

如果?是普通布料的话硬拉就拉出来了?。

纱质的料子太娇软,一不小心就可能撕碎。

“轻点。”

温绾又是一句提醒。

这次抬头,她看见李奎的脑袋, 刚好回头。

看到这一幕后, 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

又灵敏撤回眼神和脑袋,强力解释:“嫂子,你?们继续, 我什么都没看见。”

“……”

听后面又是老公?又是轻点的。

回头还看见宋沥白的手在裙子下。

这不误会才怪。

温绾还没解释,身侧忽然一松, 被卡住的裙摆被宋沥白拎了?出来。

他把皱褶的裙摆简单抚平,“出来了?,你?把裙子穿好。”

“……”!!!

这个时候能不能闭嘴。

这下好了?。

别说?黄河,跳进银河都洗不清。

前面专心致志捣鼓车子的温天择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怎么了??”

正要回头,被李奎一把给挡住了?:“没什么。”

“我姐和我姐夫在干嘛?”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都在开车。”

“……”

温天择没听懂,掰过后视镜一看,两人都坐的好好的,没有一点异常。

“我裙子刚才被夹住了?。”温绾只好解释,“让他帮我弄出来。”

这和李奎看到的不太一样,正要笑眯眯反驳,回头发现boss不太友善的脸,立马缩回去,“原来是这样。”

“嗯。”

“那这个车的座椅设计还需要改进,我这就向?上面汇报。”

前面的两人一通操作,没测试出问题来。

温绾无心插柳柳成荫,发现了?小瑕疵。

下车后,温天择跟宋沥白去测试另一辆车。

温绾这次不奉陪,找个石墩坐下围观。

“嫂子。”

李奎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手里抱着一沓文件,神秘兮兮地朝她走来。

他递来一瓶矿泉水,笑吟吟地,“白哥让我给你?说?点事。”

温绾接来,“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让白哥帮你?查人的吗。”李奎翻了?翻手里文件,“这是庄晓梦的资料。”

手里的就是普通资料,没有涉及特别隐私的部分。

李奎知道她想知道的也?不是那些,奉上来的都是有用部分。

大部分信息和网友爆料基本吻合。

“这女的从小就当过童星,但?是家庭条件不好,长大后只能在剧组跑龙套。”李奎说?,“她性子高傲,不乐意被老板包,得罪不少人。”

没钱没背景还得罪人,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比登天还难。

“据我所知,她能拿到《仙途》的试镜女主角,是搭上了?兴创。”李奎一顿,“但?不是景程哥捧的她。”

温绾一怔,“那是谁。”

“是江董,就是江景程的母亲。”

果?真是……

江问英。

“江问英名下有很多企业,人脉很广,她给人搭桥牵线不难。”李奎说?,“但?有件事我没查明白,江问英和庄晓梦素不相识,为何?要帮她。”

这一点是他无能。

差不出原因?来。

如果?江问英是个男的,他还能往那些方面扯。

她们都是女的。

江问英那强势性格,不可能因?为赏识庄晓梦一个女演员而给她资源。

初步判断为,两人私底下有其他交易。

“我觉着吧,这俩人可能还涉及其他事情。”李奎说?,“给我点时间?,我再帮嫂子你?查查。”

扯上江问英。

背后可能就不太好查了?,都是资本,不可泄露的会竭尽所能隐瞒。

“不用了?。”

温绾垂落的手微微握紧。

李奎多问一嘴,“这些信息够了?吗。”

除了?庄晓梦和江问英的关联,他没有提供到有用的线索,应该再继续查下去。

“谢谢,已经够了?。”温绾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谢什么啊,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奎很自?信,再给他点时间?,肯定能查出来。

娱乐圈不比其他地方,只要人脉广,没有不知情的事情。

温绾选择到此?为止。

因?为。

大概猜到什么原因?。

之前王佳依提醒她的时候,她半信半疑,不觉得江问英能做出这种事情。

实际情况是,江问英真的讨厌她。

为了?逼她和江景程分开,不惜雇人去勾引江景程,后有王佳依,前有庄晓梦。

还给她发来视频。

www.youxs.org。

以前江问英就找过温绾谈话。

让她不要打扰她的儿子。

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时他们情意坚定,没有受到影响。

哪怕江景程消费受到限制,和家里闹掰,依然没有放弃。

再后来,江问英受不住儿子哀求,同意他们在一起。

没想到是为了?以退为进,在暗中作祟。

庄晓梦,是江问英派来勾引江景程的工具人。

事成后,她获得了?江问英的资源。

一切合情合理。

唯一剩下的疑惑是,她和江景程都离婚了?。

庄晓梦自?己混得风生?水起。

为什么还要来干扰她的生?活-

工作日。

温绾正常录完天气预报,没有在演播厅看见庄晓梦的团队。

按日期推算,这天应该是庄晓梦录节目的日子。

“庄晓梦呢?”温绾问向?琳姐,“她节目录完了?吗?”

“她啊。”

琳姐手捧着一杯凉茶,悠哉地抿了?口,“不来了?。”

“为什么?不是说?要做三个月嘉宾的吗?”

“我也?不清楚,反正节目的特邀嘉宾换人了?。”琳姐笑眯眯着,“换成《仙途》里的男主角,就是和庄晓梦搭档那个小帅哥。”

“这个庄晓梦,最近不知是不是惹到什么资本,被挖出好多黑料。”琳姐又说?,“说?她之前私生?活混乱,是个水性杨花的酒吧女。”

“娱乐圈不都这样吗,黑料都是私生?活混乱。”

“也?对。”琳姐唏嘘,“庄晓梦人长得不错,演技也?不赖,不知道是谁搞黑的她,刚冒头就熄火了?,怪可惜的。”

这人总算走了?。

不会再阴魂不散跟着她了?。

温绾的心情舒坦放松。

可又总觉得怪怪的,心里像是漂浮在湖面的枯叶,摇摆不定,惴惴不安。

临下班,温绾接到温天择的电话。

“二姐,不好啦,我今天又闯祸了?。”

“温天择你?怎么又没事找事——”温绾不由得火大,“警察局的茶水就这么好喝吗。”

“好喝。”

“温、天、择!”

“二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你?先过来好不好。”

“你?每次都这么说?。”

“二姐你?最好了?,快点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温天择发来的是一个酒吧的地址。

不是警察局的。

那说?明,还没闹到警察局,有挽救的空间?。

下班高峰期,高架拥堵。

周身车鸣声不断。

温绾看了?眼车窗外面。

前面还有很多车,可能堵很久。

侧方还有一辆货车。

很惹眼的货车。

用的透明玻璃箱式车库,是一辆专门?包装礼盒的货车。

里面盛放一辆粉色的玛莎拉蒂,周身布满喜庆的彩色气球和丝带。

玻璃箱上裱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祝公?主永远开心。

周围车主不约而同观赏讨论。

一旁相邻的车主感叹:“这肯定是哪个霸道总裁送给小娇妻的生?日礼物,真俗气。”

副驾的女人不乐意怼道:“俗气什么啊,有本事你?也?送,结婚到现在你?连朵玫瑰花都没送给我。”

路通了?,温绾继续开车前行。

宋沥白好像,也?没送过花。

下高架的道路畅通。

离目的地越近,温绾越发觉着不对劲。

温天择的语气,不像是闯祸,言语之外透露着莫名的喜悦。

目的地,她停车后,一路的货车也?停下来了?。

她一边打量一边往里头走。

酒吧坐落在繁华的街后,车来人往,没看到温天择的位置。

正要打电话询问,酒吧门?口钻出几个熟悉的人影。

为首的就是温天择。

他拉响手里的礼花筒。

然后带着身后一群青年?喊道。

“二姐,生?、日、快、乐——!!!”

礼花筒里缤纷的碎屑冲向?半空,随风飘落至温绾的头顶。

突如其来的一群生?人和几个熟人打破夜色的安稳宁静,昏暗的夜空被五光十?色照亮。

在温天择带领下,他们一哄而起,闹嚷嚷簇拥来。

不是电话里说?的闯祸,而是为了?给她庆生?。

温天择安好无恙不说?,喜眉眼开,,“二姐,你?不会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吧。”

其实温天择也?没想起来。

是宋沥白提醒到他的。

宋沥白问他打算怎么给温绾过生?日。

温天择没啥情商,但?人不是真的傻子,知道二姐夫是想给温绾过生?日的。

温绾对过生?日兴致不大,没有提过生?日礼物,在家的时候,父母不会特意给她过生?日,偶然想起来的话会给她买件新衣服或者新文具就当过去了?。

久而久之,没人把她的生?日放在心上。

知道二姐的生?日从来不热闹,温天择于是向?宋沥白提议,交给他来办。

保证让二姐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场地,包了?。

狐朋狗友,请了?。

礼物嘛,他没钱送。

但?帮二姐夫送的车给包装了?下,用最绚丽的方式出场。

温天择掰过温绾的肩膀,让她回头看庞大的货车,“那是我送给二姐你?的礼物。”

温绾:“你?有钱买玛莎拉蒂?”

“不是,是我雇的礼盒货车,花了?不少钱呢,够浪漫吧。”

车是宋沥白送的。

包装方式和货车,是温天择选的。

那辆玻璃礼盒货车停在不远处,正由专人慢慢卸下玻璃厢里的货品。

茶粉色玛莎拉蒂极其显眼。

车牌号9999更惹目。

连围观的路人好奇地拿出手机拍照。

“二姐夫自?己开的绿牌号,给你?送的车是9999。”温天择感慨,“姐,你?绝对是他真爱。”

“……”

几个工作人员协作,玛莎拉蒂被卸下,粉色珠光漆面,黑色尾翼和轮毂,线条别具一格的流畅。

这才是小富婆要开的车。

配色都是她喜欢的。

温绾走过去细致打量,情不自?禁抬手触碰。

“二姐,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你?去把后备箱打开。”温天择催促道,扯她衣角过去。

“后备箱咋了??”温绾疑惑,“对了?,宋沥白呢?他不会在后备箱里吧。”

“后备箱里也?有给你?准备的礼物。”

不会真的要搞这样吧。

温绾按捺着心情,打开后备箱。

是一顶熠熠夺目的钻石冠冕。

采用的梨形切割技术和镂空设计,两端以弧形的弧度,从一克拉到十?克拉的宝石大小相互重叠延伸。

折射的璀璨光芒在昏沉夜色中摇曳生?姿,极尽的奢华和明耀。

几近完美的艺术品。

温天择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只知道二姐夫阔气,送的肯定不便?宜。

他不识货,但?钻石是认得的。

素来笨手笨脚的,这回生?怕弄坏了?这顶冠冕,小心翼翼打量,不论价值还是收藏意义,华贵珍重到极致。

他一个不爱珠宝的男人看了?都心动?,何?况是女人。

“姐,我帮你?戴上吧。”温天择个头比温绾高很多,不等拒绝,一把就将冠冕戴在她头上。

重量沉甸甸的。

“我有点不习惯戴这个……”温绾不由得拨弄了?下。

车门?处这时传来动?静。

宋沥白没在后备箱。

难道是在车里吗。

温绾一边扶好冠冕,一边拧开车门?。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金毛狗突然跳出来。

是多多。

它被精致打扮过的,额前的狗毛被定型喷雾梳成帅气又喜人的中分,还带着一顶绅士帽。

它的嘴里,还叼着一支去刺的保加利亚玫瑰。

“哇哦。”

温绾这次惊呼出声。

温天择前面那么多准备,不及多多带来的惊讶。

“多多你?怎么来了?。”温绾抱起它,亲了?几下额头,喜出望外,“你?也?是来给妈妈过生?日的吗。”

多多嘴巴张开,想去舔她。

口中的玫瑰花掉落在她的胸前。

一只修长的手指忽然从天而降,将其捻起。

那么多礼物高调铺垫,送礼之人反而是最后一个悄无声息出场的。

宋沥白抬起的指腹随意蹭过玫瑰花柔软花瓣,重新还给多多,插在它头顶的礼帽上。

他另一只手上,捧着一大束香槟色玫瑰花束。

边缘镶嵌珍珠边和满天星,极致的绚烂璀璨。

“生?日快乐。”

低沉声线和玫瑰的香气一同递过去。

多多也?欢喜地“汪汪汪汪”,和生?日快乐一样都是四声。

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地送去玫瑰。

连晚风都被衬得温馨轻和。

“姐,多多送一支玫瑰你?就亲了?它三下。”温天择不怀好意一笑,“姐夫送这么大捧,你?今晚还不得把他亲哭。”

“……”

44

一朵玫瑰三个亲亲的话。

一百朵就是三百个。

主动亲他三百下。

宋沥白会不会被亲哭另说。

温绾很想。

先把?温天择揍哭。

宋沥白送的这捧玫瑰花束比她的肩膀还要宽。

刚接过来?, 沉重的两只手?都抱不?动。

温天择自告奋勇接来?,“我来?帮二姐数数这里面有?多少玫瑰,回头你直接亲姐夫就行了。”

“……”

今天生日。

不?揍弟弟。

留着改天。

“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过生日了。”温绾好奇。

“看来?姐夫瞒得很深啊。”温天择指向一大束玫瑰花, “姐你看这么多礼物, 怎么可能是他突然准备的呢。”

真正突然准备的人是温天择。

他和家人一样?,都没把?二姐生日放在心上。

被姐夫提醒后, 他没有?再忽略, 正儿八经帮着操办起来?。

出的主意土是土了点,好在二姐夫够豪。

再俗气的玫瑰, 被珠宝一衬, 档次立马上来?。

玻璃货车也是,玛莎拉蒂抬上去, 阔大过了俗。

生日嘛,人多热闹。

温天择用他的人脉,把?狐朋狗友们都叫过来?凑个气氛组。

和她从小到大冷清的生日不?同, 这次热热闹闹,让她感受下被簇拥的感觉。

这些加在一起十几号人,光是异口同声喊生日快乐就花了不?少练习时间。

温绾摸了下头上的冠冕。

跑车要预定, 冠冕要订做,狐朋狗友要喊。

都是花时间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些就是提前准备的。

“宋沥白。”她小声叫了声。

宋沥白牵着狗绳, 颀长身形影影绰绰, 微停脚步等她后话。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她语速缓慢。

说喜欢你的时候似乎有?停顿。

“喜欢就好。”他应道。

“姐,你就喜欢礼物吗?”温天择伸长脖子, “那送礼物的人不?喜欢吗?”

“……”

哪有?不?喜欢人,只喜欢礼物的。

温绾细密睫毛闪动, 含糊,“我没说不?喜欢。”

“那是喜欢咯。”

“嗯……?”

温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天择冲到宋沥白跟前,笑得跟只哈巴狗似的,“姐夫,你听见了没,我姐说她超级喜欢你。”

“……”她并没说过。

宋沥白继续牵着多多走,俊颜淡然,“我知道。”

“……”

他能知道什么。

这哥俩一唱一和的咋不?去说相声。

“走了走了。”温绾推搡着温天择,不?让他再开口说话。

没完没了的。

酒吧里面基本都是封闭式的。

一党人说说笑笑进去后。

无人注意到,沉静黑沉的夜空上方,忽然升起几千架无人机。

每一架无人机都闪耀着彩光,通过地?上的定位,整齐规划地?控制自己的位置,井井有?条地?按照设定好的飞行程序展开移动。

先排列成一个硕大的蛋糕样?式。

紧接着变幻成金毛狗的3D模样?。

狗狗的两边的无人机,合并成一男一女的小人。

蓝色,粉色,黄色的光,汇聚两人一狗的温馨画面。

旁边还有?几个3D的字体模型。

【生日快乐。】

无人机表演越多,越考验编程的技巧和能力。

还有?底下定位器的性能。

几千架无人机排列的组合并不?是不?动的,光线或聚集或分?散,配合底下的控制器,让人物动起来?。

这比游乐场或者某些大型活动的无人机表演更夸张更炫技。

路人们纷纷拍照留念。

这似乎,比单纯的送礼更烂漫。

车辆拥堵的路口,熙熙攘攘的街边,附近学校的人群。

几乎都可以看见这个位置的无人机表演。

极致绚丽繁华。

所有?人都看得到。

除了酒吧里面的人。

温绾的庆生地?点是温天择选的。

他非要把?庆生地?点选择酒吧,原因是热闹。

他那帮狐朋狗友,在酒吧如鱼得水。

灯红酒绿,热情高涨。

温天择对那帮狐朋狗友大手?一会儿,“你们既然肯来?帮我姐过生日,今天的酒水,我给?你们包了。”

摸摸钱包,他又补充:“不?过,别点贵的啊,我看哪个小兔崽子敢坑我。”

他工作没多久,手?里没啥存款,能做到这样?已经算大气了。

宋沥白把?多多的绳子交给?李奎手?里,出声打断小舅子:“不?用,我买单,你们随意。”

温天择客气一下,“哪能啊姐夫,我也想给?二姐过生日。”

“这里所有?人的消费,都记我账上。”

“啊?卧了个槽,全场吗?”

“嗯。”

包场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温天择合上自己快要掉下去的下巴。

有?人包场了,这不?是随意挥霍吗?

那帮那些狐朋狗友率先高呼。

有?人挑个高处,摸了个麦克风,朝着台下一群热舞团喊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所有?客人的消费,由宋老板买单!大家尽情畅饮!!”

这边酒吧消费都不?低,不?少来?凑热闹的青年?男女点的还是低价酒品。

突然冒出一个阔哥买单,人群里顿时响起欢呼声。

死沉的音乐都变得欢快起来?,DJ前奏一起。

所有?人的节奏感被打开,跳舞的,唱歌的,喝酒的,嬉皮打闹的。

温天择和那帮狐朋狗友是重要的活跃因子,先是跑去台上抢了人家的吉他唱生日歌,自信满满跑了一百八十个弯的调。

惹得底下人哄堂大笑。

刚才人群里不?知道为何?免单,听到生日歌就懂了。

原来?是贵公子给?小娇妻过生日的戏码。

不?禁惹人羡慕。

有?的看温天择五音不?全,上台帮他一起唱生日歌,底下还有?一群人附和。

有?人买单,大家的欢乐声和祝福都是发自内心的。

热闹。

原来?是这样?子的。

温绾前半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热闹。

也没有?被人簇拥的感觉。

平凡,普通着,仰望别人。

仰望曾经的天之骄子,江景程。

他成绩好体育好受欢迎,高中时拿理科各种全国奖,大学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后有?无数女生追捧。

她的世界平淡失色,竭力追寻照亮道路的光。

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有?同样?耀眼的时刻。

生日歌结束,服务生推来?一个足足有?两米高的蛋糕塔。

城堡鲜花样?式的大蛋糕,最?上方立着一个公主裙小人翻糖。

还有?一根点燃的粉色蜡烛。

车子推来?的时候,人群中不?自觉让出一条路,留给?寿星。

蛋糕瞩目,寿星更瞩目。

她头顶上的钻石冠冕,裹挟了散漫的霓虹光彩。

衬得脸蛋温润微红,眼睛里跳跃着细碎的光,欣喜藏不?住。

“姐,你快吹蜡烛吧。”温天择催促道,“这是姐夫给?你订的蛋糕,好像是从国外?请来?的甜品师,你吹完给?我们尝尝味道。”

温绾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条胳膊还多的蛋糕塔,犯难,“这么高啊,我怎么吹。”

温天择摸头。

这蛋糕未免太高些。

有?两米了,他都够不?着,更别提温绾了。

正想要不?要把?蛋糕塔给?分?割下来?的时候,长沙发座中间的宋沥白忽然起身。

他话少。

除了买单,一直没出声。

再不?出现,一掷千金的风头都被温天择拿走了。

温天择正想方设法?拆蛋糕塔的支架,用手?没掰动。

看宋沥白过来?,他忙喊道:“二姐夫,你来?得刚好,过来?和我一起搭把?手?,我俩把?这支架拆了,方便我姐吹蛋糕。”

宋沥白眼皮掀了掀,没有?应他的话。

他径直走到温绾的跟前,两手?忽然托住她的大腿,将?她抱到高出他二三十厘米的位置。

还是单手?的。

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防止她摔下去。

在温天择和旁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

温绾被宋沥白举高到和蛋糕塔并齐的位置,高于所有?人。

她晕乎乎的,不?由得用两只手?攀着他的肩膀,脑袋凑过去,腮帮子鼓起,红唇凑过去,深吸一口气。

就这样?保持被他举高高的姿势,顺利把?两米高蛋糕上的蜡烛吹灭。

温绾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让我下去。”

“没有?生日愿望吗。”

“忘了。”

“……”

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日形式,忘记还有?愿望的步骤。

温天择翘起脚尖,给?了温绾一只打火机,让她重新点燃,再吹一次。

生日愿望许什么好呢。

她没有?准备,临时起意,闭眼许了个愿望。

愿所爱之人,平安顺遂,安康永在。

蜡烛熄灭。

温绾下来?,温天择把?第?一块蛋糕递给?她后,兴致勃勃和狐朋狗友分?着吃了。

酒吧人多,没一会儿就分?完了,就剩个壳儿和上面的翻糖。

翻糖也被分?到她这个寿星手?里。

是穿着公主裙的糖人,仿佛从童话里穿越出来?似的,精致漂亮。

温绾放在桌上,仔细打量,“这个糖人好漂亮。”

身侧的宋沥白指尖握着一杯酒,随意晃动,闲散接了句:“你也是。”

她扭头看他,晶莹眼眸倒影他的面孔,红唇挽笑。

他今天说话真好听。

平时就狗了些。

“哟哟哟,这是谁呢。”

不?远处忽然传来?吆喝声。

听着怪熟悉的。

“白哥,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包场也不?和咱们说一声?”

领前的男人穿着花衬衫大短裤,大摇大摆过来?。

温绾认得他,是江景程那边的朋友,汤武。

同学聚会还见过一次面。

都是一个圈的人。

宋沥白没有?接应,李奎代为不?咸不?淡应道:“这谁知道你们也在啊。”

“李大状也在啊。”汤武看到李奎,眯着的笑虚了虚,“上次的事我一直想找你赔不?是来?着,你又忙得很。”

李奎装傻,“不?知道啊,上次你得罪我了吗。”

他不?计较,汤武就没说出来?。

之前汤武看温绾加李奎微信,随口和江景程一提,导致江景程误以为温绾的新欢是李奎,爆揍人一顿。

那时哪想到是宋沥白。

这下好了,两方人都得罪。

不?然汤武还能跟李奎一样?,跟着宋沥白混口汤喝。

现在谁都懒得理他,只能另抱大腿当个跟班。

汤武主动给?身后的大佬让位,“白哥,猜今天还有?谁来?了,傅二哥也在。”

他叫的傅二哥,是不?常露面的傅家二公子傅祈深,也是圈子里的重要人物。

宋沥白轻袅袅丢了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祈深:“前几天。”

“不?和我说。”

“你不?也没和我讲。”傅祈深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端起一杯酒,“你结婚的事。”

那就扯平了。

不?止是他,圈子里除了李奎,宋沥白没声张出去。

其实他和傅祈深关系不?错。

宋傅两家有?生意往来?,那群哥们被宋沥白身份蒙在鼓里时,傅祈深已经和宋沥白一块儿出国了。

关系没得说,但不?会像别人那样?咋咋呼呼,称兄道弟。

真哥们是互看不?顺眼的。

傅祈深比宋沥白后回国,因此错过之前的同学聚会,不?过他本身对此没兴致,在国内也未必会去。

温绾抿了口果汁,悄咪咪打量一番傅祈深。

有?印象但不?多。

搞不?懂向凝盘点江景程朋友时,还把?这个人放在备菜名?单里。

这种高岭之花,很难亲近。

“白哥今天给?嫂子过生日,不?和咱说,搞得咱什么礼物都没准备。”汤武笑道,“赶紧把?婚礼日期给?定了,到时候给?你们补上贺礼。”

没礼物,以酒赔罪,汤武充当服务生的角色,分?别满上。

给?温绾倒的时候,他恭恭敬敬笑道:“嫂子。”

归根究底,温绾还是他嫂子。

“她不?喝。”宋沥白插话。

“咋了,过生日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她酒量差。”宋沥白一顿,“很差。”

“……”

温绾差点被一小杯果汁呛到。

暗戳戳指什么呢。

不?就是喝醉后把?他给?那个了吗。

温绾不?喝,没人勉强,他们几个推杯换盏,喝出兴致,又叫来?一轮威士忌。

美女侍应生端着一托盘新调好的酒送来?。

长腿黑丝袜,性感抹胸,打扮得也很妖,配上烈酒,使人荷尔蒙暴涨。

女侍应招呼道:“帅哥们,需要美女陪酒团吗?”

说的是帅哥们,但是对着宋沥白和傅祈深两人问话的。

“得,你还挺会挑的,直接挑了咱们圈子里两大颜值扛把?子。”汤武打趣,“可惜了,这两人对女色不?感兴趣。”

“这年?头,还有?对美女不?感兴趣的男人吗?”女侍应笑道,眼神?已经勾到宋沥白的身上了。

“一个结婚了,另一个吧。”汤武看向傅祈深,“另一个跟个和尚似的,没有?世俗的凡心。”

这班人任意一个拎出来?都是阔少的主儿,女侍应没有?善罢甘休,掩嘴笑道:“怎么可能没凡心呢,纯粹是没碰到动心的,不?如我叫几个妹妹出来?看看,你们喜欢哪种类型的?”

听说有?妹妹,汤武那几个人坐不?住。

这种地?方的妹妹,妖艳的清纯的,应有?尽有?,玩的还开,很讨男人喜欢。

傅祈深冷冷出声:“不?用。”

他不?喜欢。

女侍应只好看向宋沥白,“那这位少爷呢,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其他人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人家老婆还在这里呢,瞎勾搭什么。

宋沥白喝了酒,眼神?仍然清明,后背往后仰靠,闲云野鹤的公子哥做派,懒洋洋开口:“我喜欢的类型……”

不?知是微醺还是怎样?。

他竟然敢回答。

老婆还在旁边呢。

难道不?怕回家跪搓衣板吗?

还是说,和江景程一个花花公子德行。

李奎和汤武几个小老弟们面面相觑,看向嫂子大人。

估计是经历上一任的背叛,温绾心如止水,在一旁看戏。

空气沉寂。

汤武憋不?住好奇心,屏息静气,“那白哥说说呗,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你猜。”

“这怎么猜啊,给?个提示呗。”

见底的杯子被宋沥白长指不?轻不?重搁在大理石桌面上。

他淡淡给?出提示:“两个字。”

“哪两个字?”汤武问,“漂亮?”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

汤武又问:“清纯?可爱?妖艳?活泼?……”

宋沥白狭长眼角上扬眯起,带着微醺醉意。

仍是那般闲散样?儿,薄唇飘出两个字。

“温绾。”

45

每个字音格外清晰。

喜欢的类型, 就俩儿字。

温绾。

只?有温绾。

没有其他点缀形容词。

唯一的答案。

等那么久只等到这么个名字,众人面面相?觑,想法不约而同。

牛逼。

这回答满分。

“哇哦。”

汤武带头起哄。

其他人也哎哟哎呀的怪叫着。

好好喝酒算了, 强行逼人家撒狗粮是吧。

连不苟言笑的傅祈深也斜睨一眼, “这死小子——”

要么不出手,要么憋个大?招是吧。

又帅又酷的死样。

帅都给他一个人装完了。

“这表白谁顶得住啊。”汤武竖起大?拇指, “别说嫂子, 我一个男的都想嫁给他。”

玩笑声太?多。

宋沥白那句也显得模棱两可,分不清有心?无心?。

氛围挑拨下, 温绾跟着他们一块儿笑, 晶莹眼眸漫起碎光,像亮晶晶的星。

“嫂子别笑啊, 这你不赶紧和白哥亲一个。”汤武起哄。

其他人跟喊:“亲一个,亲一个——”

酒吧这么多人。

周围还围着不少不认识的陌生人。

温绾脸颊烧成小番茄红,吞吞吐吐, “我……”

“亲一个!”

“……”

一群复读机。

“不是我不亲。”她有模有样解释,“我是怕他,害羞。”

“……”

此时, 害羞的人很给面子的附和她的回答,“嗯,我怕羞。”

众人:?

敢撩不敢亲是吧。

二十多年?单身, 回国就闪婚, 这是腼腆害羞的表现吗?

傅祈深长指勾着一酒杯,又睨一眼,“你怕羞?”

“不怕。”宋沥白声音浅浅, “我怕回头她踹我去狗窝睡。”

“……”

难为他们不亲,一楼大?厅人挤人的繁多, 汤武提议大?家去楼上的vip包间。

中途他们听说宋沥白才下来?的,自己人的热闹还没结束。

包间都是一圈子的人,玩起来?自然更畅快。

温绾在哪都行,跟着宋沥白一块儿走。

温天择的歌没唱完,想在这边嗨完再过去。

穿过昏暗汹涌的人群时。

温绾的肩膀被一个黑吊带的女人撞了下。

并?不重,很轻的一下。

闪烁的彩色氛围灯打下来?,那人锁骨的位置,一道蝴蝶印记一晃而过。

她回头。

那女人还戴了黑色鸭舌帽,一身紧身吊带和超短裙。

身材非常纤细火辣。

人头攒动?,嘈杂一片。

眨眼的功夫,这人就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仿若错觉。

楼梯处,绚丽的霓虹灯散射,紫蓝光线明暗交错。

伴随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调动?起所有人的感官。

温绾的意识跟着跳转。

那道蝴蝶印记化身蝴蝶真身,犀利迅猛地朝她飞来?。

明知幻觉一场,大?脑控制不住的变沉变暗。

情不自禁,拽住了前方宋沥白的手。

他早就停下来?在等她,视线垂落,“怎么了?”

“……没。”温绾仓促解释,“人太?多,想拉着你一起走。”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解释之后走在他前面,反被动?为主动?,走在他前面。

傅祈深包厢有她见过的熟客。

是江景程身边的几个跟班。

他们知道温绾。

但?见过的次数很少。

因为江景程很少带她混圈子。

传闻的她,是个对丈夫出轨不闻不问,宽容大?度的贤妻。

江景程那边的人以为她怎么着也得守个几年?的贞洁。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了新欢。

包间里,少不了对她讨伐的口?舌是非。

温绾落座掖了三次裙摆,左右无措。

早知道这边有江景程的圈子,就不来?了。

服务生端来?一托盘的酒。

度数不低,没她能?喝的。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宋沥白问:“要不给你来?杯热牛奶。”

温绾不太?服气,又无理争夺,小声嘀咕:“谁家好人来?酒吧会喝热牛奶啊?”

他耐着性子,“那你想喝什么。”

“换成冰的。”

“……”

强行挽尊,不然在酒吧喝热牛奶,和吃饭坐小孩那桌有啥区别。

温绾喝牛奶,融不进男人的推杯换盏。

她随手拿起一个室内飞镖,心?不在焉地把玩。

周围对她的议论声不断。

有男有女。

几个女孩围坐,指指点点。

“这个女的就是江景程前妻吗?长得好漂亮。”

“老婆这么漂亮,江景程干嘛还出轨呀。”

“男人不都喜新厌旧嘛。”

女生们这边当吃瓜乐子。

江景程圈子里的男生,恶意满满。

眼神或猥琐或鄙夷瞥去。

“景程哥不是和他老婆有十年?情分嘛,这两人离婚才多久,女的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还能?咋地,肯定早就出轨了呗,不然景程哥怎么会冷落她。”

“这种三心?二意的女的最讨厌,看着清纯,骨子里还不知道有多浪。”

温绾继续玩飞镖。

两方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儿,听得稀稀落落的。

她心?不在焉随手把飞镖丢出去。

歪了。

别说靶心?,连靶子都没中。

接连丢了个十几个。

都没中。

快成描边大?师。

“这飞镖坏了吧?”温绾嘀咕,观察剩下的飞镖。

一旁的宋沥白递来?一眼,应了“嗯”字。

“你也觉得坏了?”

“你扔不准,肯定坏了。”

“……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没有。”宋沥白从小篮子里随手拿了几个飞镖,学着她的样子往前面丢。

一个没中。

两个,三个,四个,都没中,和她一样,都落在靶子边缘。

“没糊弄你,我也没中。”宋沥白偏首,“可能?坏了吧。”

“嗯嗯。”她信以为真,点头,“这个飞镖的设计有问题,它的尾巴太?短了,应该设计得长一点。”

“那不就是箭矢。”

“……”

旁边的沙发座,传来?一群青年?阴阳怪气的大?笑声。

“这么简单的飞镖,不是有手就行吗。”

“看好了,我们给你飞一个试试。”

他们就是刚才说温绾坏话?的青年?,是江景程的狗腿子,早就想拱火了。

酒吧的老常客玩这种小飞镖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离靶心?的位置更近。

几个人嗖嗖嗖地,将手里的飞镖扔出去。

四个飞镖都中了靶子。

“学会了没?”

几人语气里透着浓浓嘲讽的笑。

不仅笑她,还笑她的新婚老公,和她都是菜鸟。

江景程圈子里的人,并?不认识宋沥白。

他回国时间又短,自然比不起江景程在跟班心?中的地位。

温绾不是很甘心?地咬唇。

熟能?生巧罢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她要是常来?酒吧的话?,也能?了如指掌。

她看了眼宋沥白。

有点愧疚连带着他一起被嘲笑了。

宋沥白始终平静自如,长指勾过一只?飞镖,从后拢过她的手,将两人的手合并?。

“你干嘛……”温绾疑问。

他没说话?,“和你一起扔试试。”

这两人的扔飞镖技术,有目共睹,菜得不像话?。

有一个青年?笑得前仰后合,“哟哟,还玩双剑合璧呢,有本事?扔啊——”

话?还没落——

一道厉风刮过,从他的额头吹拂。

他们手里的飞镖,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青年?的头顶上方。

紧接着,又是一只?飞来?,这次落在他的左耳位置。

第三只?飞镖,直射向青年?的右耳后面。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三个飞镖,已经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将青年?的头给包围住。

冰冷的飞镖贴着青年?的耳朵。

几乎就是擦过来?的。

不可想象,这如果是一把利刃的话?,该有多可怕。

光没有杀伤力的飞镖,带来?阵阵厉风,刮得人心?里发慌。

“学会了。”宋沥白继续挑了只?飞镖,不温不火道谢,“多谢你们指教。”

“……”

说话?最多的青年?被固定在原先的位置,吓傻了没有动?弹。

杀鸡儆猴。

同伙们都老实下来?。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沥白和温绾的手,将第四只?飞镖,扔向靶子。

这次,直中靶心?,满分。

宋沥白扔这个,甚至不需要单眼瞄准,判断外?力什么的。

仿佛随手一扔。

不屑默算距离和阻力。

温绾回忆刚才他说的话?。

——没糊弄你,我也没中。

她没中是中不了。

他没中,是故意的。

“宋沥白,你骗我。”温绾压低声音,“你手法明明这么准。”

他微微仰靠,“我枪法比较准,这个没怎么玩过。”

他玩枪的时候,这群小孩都还没出生。

只?需稍稍出手,便是碾压局。

汤武及时过来?圆场,和那边不知说了什么,把那几个青年?脸色吓白。

之后他又来?宋沥白这边赔礼道歉。

都是不懂事?的小孩,要怪就怪江景程没教好。

有江景程这一关?系,宋沥白不方便太?为难,只?说:“让他们滚远点。”

少了碍事?的人,顿时清静不少,温绾蹭到?他的跟前,拿起飞镖,要他教她玩。

“你教教我呗。”温绾说,“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瞄得准。”

“嫂子想瞄准什么啊。”汤武笑道,“白哥的心?吗。”

温绾低哼,“我才不瞄准他的心?。”

汤武的笑微微僵硬,正想怎么接话?,又见温绾指尖有的没的勾着男人的袖口?,语态调侃到?亲昵,尾音上扬:“他心?不是已经在我这里吗。”

“……”

这次汤武真的笑不出来?,赶紧走算了。

行吧谁能?秀过你们夫妻俩。

宋沥白偏头,一只?手轻轻拍过她的脸蛋,让她朝自己这边看来?,低声问:“在哪儿?”

她正低头拨弄飞镖,“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他勾唇,状似漫不经心?地, “我心?在你这里。”

“……”

“嗯?在哪儿?”

“在……”

她刚才那样说无非就是糊弄汤武的。

现在还要再糊弄当事?人。

她装模作样伸出一只?手,“在我手心?里,我还给你。”

跟个幼稚小孩。

她手心?抵在宋沥白的胸膛左上方,打算以这种方式“还”回去。

陡然发现,他的心?跳频率,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很快。

难道是她试探错了。

温绾拿出另一只?手,去捂自己胸口?。

也很快。

两人频率几乎一样。

搞得她都忘记,正常的心?跳频率是什么样的。

宋沥白保持着被她触碰心?脏的姿势没有动?弹,声音缓降,“要不回去再给你摸。”

“……”温绾轻咳一声,爪子慢慢放松,“怎么,在这里不能?摸吗。”

“这不是。”他笑意显而易见加深,“怕你摸上瘾了。”

“……”

她为自己强词夺理,“我又没有摸其他地方。”

“你还想摸哪儿。”

温绾有点无辜又带些挑衅的小眼神自他身上扫过,人随意闲散地靠那儿,衬衫勾勒着削瘦利落的肩线,单条臂膀自她背后揽过,一副任她宰割的假乖巧样。

“我想摸的地方多了去的。”她轻哼。

“比如?”

她抬起一只?手。

在他眼前晃了两圈之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耳朵上。

温软的指腹,柔和地rua了下。

手法非常地亲近,熟悉。

不就是,每天都做的摸狗手法吗。

小鸡毛被专人看守着,酒吧喧嚣,对狗狗耳朵不好,不然被带进来?的话?,她一手摸一个了。

温绾拿起手机,翻看消息,“温天择不是说待会过来?吗,怎么一直没动?静。”

她发询问过去,温天择却回她一张照片。

【二姐!!!你猜我看见了谁,大?明星庄晓梦哎。】

温天择上来?后,看到?庄晓梦等在包厢门口?,追星急切的他把正事?忘得干干净净,跟个哈巴狗似的过去打招呼,要签名。

温绾看着这几个字眼和带蝴蝶胎记的照片,头皮发麻。

她匆匆起身,“我去接一下温天择。”

“我陪你一起。”

“不用,温天择在门外?泡妞,我把他拧回来?。”

“……”

温绾没让宋沥白跟着,几步流星小跑到?门口?。

走廊外?面比包厢里要消停得多。

温天择欢天喜地的笑格外?突出。

他正把胳膊递过去,拿了庄晓梦的签名,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温绾皱眉过去,“温天择——”

先回应她的,是直对面的庄晓梦。

黑丝绒吊带裙和烈焰红唇,眼线拉得很长,摇曳着又妖又艳的声调。

“温小姐,我们这不还是见面了嘛。”

46

比温绾更意外的是温天择。

他舍不得蹭掉手臂上的签名, 一边撸袖子一边看?去,“咦,二姐, 你和晓梦姐认识吗。”

温绾没否认。

温天择想不到二姐的人脉这么广泛。

前有兴创老板做前夫, 后有蔚蓝CEO现?任。

现?在又冒出一个明星朋友。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她是你朋友啊。”温天择按捺住内心激动,“我?是仙途原著的粉丝, 光这个剧我?就?看?了?三遍, 特别喜欢晓梦姐饰演的女主角。”

他要的签名就?是仙途的女主角名字。

中?二少年对白月光女神有着狂热的执着。

“不是朋友。”温绾淡淡否认,没和庄晓梦撕破脸皮, “她来我?们台录制节目, 偶然认识而已。”

“是啊。”庄晓梦莞尔附和。

她是浓颜系攻击性长相,妆容浓郁, 笑起来却很亲和。

“那你们关系挺好的吧。”温天择站在两个姐姐中?间,“晓梦姐,能?不能?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和我?合个影, 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好啊。”

温天择喜出望外?地拿出手机,正要合影,又想起自己那帮兄弟, 征求道?:“晓梦姐,我?楼下还有好多?朋友都是你的粉丝,能?把他们一起叫来合影吗。”

庄晓梦依然没有拒绝。

她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合格偶像。

温天择一走, 温绾没有再维持表面的客气, “你到底想干嘛。”

又是跟踪过来,又是和她弟弟勾搭上?,很难不怀疑目的不纯。

庄晓梦视线放在她无名指的鸽子蛋上?, “你结婚了?吗?”

“对。”

“怪不得今天酒吧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有阔少包场给你过生日。”

庄晓梦的笑一直没从唇际下去过。

她在仙途里饰演的是一只狐狸精变幻的女主, 妖艳妩媚,眼神勾人,博得很多?原著宅男粉。

不论长相或者性格,和温绾完全两个类型。

“所以你千方百计想见到我?,是想知道?我?结没结婚吗?”温绾问。

当?然不是。

只是这件事和庄晓梦要说的事情,有一定?的关联。

温绾结婚了?。

那么,庄晓梦后面的计划就?有难度了?。

但她又不觉得这有什么影响。

闪婚嘛。

能?有什么感情。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想见我?。”庄晓梦说,“按理说,我?是江景程的第一个女人,你和他那么多?年感情被我?破坏,你难道?不恨我?吗?”

不仅如此。

她听说,温绾对她背叛的那个闺蜜,也没多?大的恨意。

甚至选择离婚,主动退让。

到底是有多?大宽容心,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们都觉得男人出轨是小三的错吗。”温绾扯笑,“可我?觉得是江景程管不住自己。”

她不想和小三斗得你死我?活,江景程跟个皇帝似的坐享其成?。

所以这些年,她只和江景程争吵冷战闹离婚。

“那如果?我?说。”庄晓梦一顿,“他当?初和我?有过一夜,是因为,喝了?我?下过药的酒呢。”

温绾眉目微动。

“如果?我?再说,我?做这一切,是他母亲指使?的呢?”

坦白的话太多?,庄晓梦一直想要和温绾细谈。

想一字不漏告诉温绾。

三年前的真相。

“你别怨我?,这件事没有我?也有旁人,我?只是出现?的时机比较好而已。”庄晓梦看?着温绾的表情。

江景程身边不乏美人。

他老婆顶尖漂亮。

五官精致,骨相古典,粉红腮白雪肌,似笑非嗔态,顾盼而生辉。

不费吹灰之力秒杀江景程身边任意莺莺燕燕。

可是漂亮的女人于男人来说不过是各式各样的美食。

他不会独独钟情于一道?,难免想要换个新鲜的不一样的口味。

庄晓梦说起,她和江景程的第一次相遇。

她在酒吧得罪人,被一群公子哥笑着欺辱,不怀好意的手,扯了?她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她抱团缩在角落,绝望之际,有人给她披上?外?套。

庄晓梦至今都记得那种,温暖从天而降的感觉。

哪怕她后来和江景程一夜纵情。

她对他更多?的印象,仍然是那件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温热外?套。

他当?时救她不为别的,出于乐于助人的好心。

但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此后她每次看?到他来酒吧,会主动和他说上?几句话,聊聊家常喝喝酒。

后来知道?他有女朋友。

庄晓梦没有因此而避让。

她不想拆散他们,可也不想和他断绝来往,继续过她那肮脏破烂的生活。

直到江母盯上?她。

庄晓梦并没有见过江问英几次面,和她交流的一直是江问英的助理。

他们这个阶级的人,是不屑和底层人混迹的。

江问英选中?庄晓梦,是因为她和江景程关系匪浅,且她没钱没背景,好收买。

起初谈的条件是钱。

庄晓梦改成?了?娱乐圈资源。

她有野心,分得清鱼和渔。

她们的计划严谨到什么程度呢。

在事发之前,庄晓梦失败七八次。

江问英要的是万无一失。

最后一次成?功了?。

录下对她来说很羞辱的视频。

江问英既想要自己儿子出-轨的视频,又怕视频泄露对江景程造成?影响。

那个房间的摄像头都是对准庄晓梦的。

江景程大致露了?个脸和轮廓。

这就?足够恶心到温绾。

江问英这样做,无非是在温绾和江景程结婚之前,中?断他们的关系。

哪曾想千算万算,反而导致江景程因为愧疚,迫不及待向温绾求婚,结婚。

这波反向操作,导致他们持续了?三年摇摇欲坠的婚姻。

三败俱伤。

直到另一个工具人王佳依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温绾没有庄晓梦设想的惊讶和遗憾。

呆滞但平静。

许久,温绾只问一个感兴趣的点。

“你既然是江问英的人,为什么背叛她,和我?说这些。”

“因为江问英女士说话不算数,当?初说好捧我?到拿奖。”庄晓梦冷笑,“结果?只是给我?投资了?一部剧就?没了?动静。”

她找人理论,反被江问英中?断小资源和通告。

江问英大概觉得,温绾和江景程离婚的功劳不是庄晓梦的,没必要信守承诺。

再者。

他们离婚了?。

庄晓梦就?算告诉江景程和温绾当?年的真相,又如何。

难不成?他们还能?复婚吗。

一枚废棋,无须在意。

“哦。”温绾说,“那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分开太可惜了?吗。”

“不觉得。”

庄晓梦情绪激动:“景程是被迫出轨的,他还爱你,你不想和他复合吗?”

现?在的庄晓梦,只想和江问英对着干。

她想要温绾和江景程复婚。

看?江问英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温绾没有配合的意思。

笑得平静柔和,“那他为什么要和你聊天喝酒。”

庄晓梦哑然。

是啊,为什么啊。

他们其实没聊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家常,一起喝酒解解闷。

可是,在温绾看?来。

江景程在陪庄晓梦喝第一杯酒的时候。

他在她心里,已经暗然了?。

记忆里翻墙头给她买栗子糕的少年已经腐烂了?。

他陪别人喝酒解闷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在寂静的夜晚,憧憬着他们的未来。

他对别人提起她时,轻描淡写说一句“我?有女朋友了?”,她对朋友提及他时,会愉悦开心地表示“我?的爱人”。

她信任他七年。

直到三年前收到他们滚一起的视频出现?。

她反复看?了?很多?遍,逐帧观察打磨。

暂停,慢速,截图。

用过各种方法,只为了?寻找,那不是他的痕迹。

看?的眼睛通红,看?到后面生理恶心。

她没法再信他。

他也摆烂地坐实自己出轨的事实,开始约各种各样的女人。

起初他确实是被迫出轨的。

可后来,是咎由自取。

他喜欢主动的女人,喜欢纵情声?色。

他不喜欢她了?。

温绾当?初平静接受,如今也平静听完所谓的真相。

“今天给你机会说清楚,以后可以别再打扰我?了?吗。”

庄晓梦诧异,这不是她预想的结果?。

她不由得愤慨:“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江景程了?吗?”

怎么能?绝情到这个地步。

知道?真相居然没有任何的表态。

连和江景程和解的意愿都没有。

“你还要我?说过多?少次,我?已经结婚了?。”温绾强调,“你如果?想报复江问英,就?把你下药的真相告诉江景程,让他们母子内

依譁

讧。”

而不是,告诉她让她回头。

哪怕没结婚,温绾都不可能?回去玩江家宫心计了?。

庄晓梦焦距落在她身后的某处,张了?张嘴,许久说不出话来。

温绾顺着目光转身,视野里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景程身子僵硬笔直,来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的出现?不是意外?的事情。

烟草和酒精弥漫周身。

江景程呼吸节奏紊乱,胸膛起伏不定?,眸眼变得猩红。

他听见了?。

三年前,他是被下了?药的。

当?初他不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被信服的事情,终于有了?解释缘由。

江景程的理智在一点点流失,脑袋里占据的思维聚拢成?一个不定?www.youxs.org,随时都可能?支离破碎,瓦解成?碎片,他意识单一,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只想着一个名字。

绾绾。

都是别人的错,才让他们误会三年。

庄晓梦本来想先和温绾坦白,再和江景程细说,谁知道?这一下子两人都知道?了?。

她静观其变,“要不你们找个地方慢慢谈谈吧。”

谈完后能?复合的话,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不好过,江问英也别想好过。

别说谈谈,温绾一秒钟没有逗留,转身就?走。

她速度比不上?江景程,刚转身那寸细腕就?被人拧住,江景程局促唤她名字,“绾绾……”

“江景程你放开——”

温绾手腕被他束得太紧实,拼命挣扎,无济于事,不禁提高声?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就?算第一次是被陷害,可后面没有一次是别人逼着他睡的。

是他自甘堕落。

她的腕被他攥红攥疼,越发难以挣扎。

挣扎间,她余光看?见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颀长如松,影影绰绰玉立。

太长时间没回去,宋沥白出来找她了?。

温绾心脏漏停一拍。

腕还被江景程攥住,无法轻易甩脱。

她忍无可忍,毫不犹豫低头一口咬下去。

直中?虎口。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

糅杂着龙舌兰熏染过的酒气。

温热的血迹浸湿温绾的唇际,齿关间里的骨头也被磨出闷声?。

停滞片刻,江景程才松了?手,哽住:“绾绾……”

她对他下了?重口,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走廊静得跟死了?人一样。

只有鲜血砸向地板的滴答声?。

血迹染红江景程无名指素圈戒。

沿着冰冷指尖落下,一滴一个血点。

温绾几乎带小跑去找宋沥白的。

江景程四肢麻木,踉踉跄跄想跟过来,被旁边的庄晓梦给扶住。

他思维混乱,现?在过去毫无意义,只能?徒增矛盾,不如冷静再说。

温绾过去时,宋沥白已经转身,长腿迈开,速度很快。

她跟着加快脚步,急促喊道?。

“宋沥白你等等。”

跟到拐弯口,步伐才慢下来。

她个头矮一截,看?他时要抬头。

眼睛蓄着紧张和不安。

不知他刚才来了?多?久看?到多?少。

神色难辨喜怒哀乐。

宋沥白身子松松散散半靠着墙壁,指间夹着熄灭的半只香烟,涔薄的唇扯一抹笑。

“过来找我?做什么,怎么不继续谈了?。”

“……”好阴阳的语气。

宋沥白:“要不给你们仨搬两把椅子,慢慢谈?”

温绾:“……为什么是两把椅子?”

“那女的坐一把,你坐江景程怀里,你俩共用一把。”

“……”

他想的挺周到的。

不愧是居家型狗男人。

但有上?次的裙子事件经验。

她不觉得他有多?大度。

这些话指不定?是压了?多?少小心眼才说出口的。

她不由得抿唇,“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那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宋沥白“嗯”了?声?。

温绾不太相信,轻轻眨眼,“你真的希望我?继续回去和他们谈谈吗?”

“是。”

“那我?走了?。”

“走吧。”

“真的走了?。”

“哦。”

“……那拜拜咯。”

她稍作停顿。

看?他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

默叹一口气,身子转过去。

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找江景程继续谈话。

只不过两只脚还没动一步。

后方衣领被男人的长指跟拎小狗似的拎了?回来。

宋沥白另一只手扣着人的腰际,将?她抵在墙面上?,指腹蹭过她红唇刚才咬过江景程的血迹。

蹭干净了?。

他垂眸凉飕飕地睨着那张纯净无害的面孔,“还真走?”

“……”不是他让她走的吗。

“那你今晚完了?。”

“……”

靠——

是陷阱——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抽烟区。

这一层区域是个独立的小包间,限于他们的vip包厢成?员使?用,但汤武那帮人没有分区抽烟的习惯,这边一直没来过人。

唯一的烟味还是宋沥白刚才点燃的。

温绾继续被他抵着墙面,双手背过去无法动弹,耳际萦绕温热的气息,一层层弥漫。

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掐着下巴凶狠地索吻,却一直没有动静,衬衣的排扣却忽然断了?。

温绾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会吧。

宋沥白低头亲她。

却只是吻过唇际,更多?的是隔着薄料子带过胸口。

“宋,宋沥白……”温绾声?音颤颤巍巍,“你在干嘛。”

今天她生日。

蛋糕都被分走了?,他没有尝到。

但她自己沾染着些许的奶油味。

像分吃剩下的小蛋糕,慢条斯理琢磨吮过,清甜可口。

吃蛋糕是有技巧的,不急于一时,细致品尝才能?更好地感知到甜味的蔓延。

这还没回家呢。

她就?凉凉了?。

真的好冷。

胸前小衣服凉飕飕的。

熄灭的香烟沉寂的如无声?无息的氛围。

抽烟区就?是个摆设。

一个人都没有。

不然还能?救一下她狗命。

“宋沥白你别了?。”温绾额头浮起汗意,垂眸看?他,“哪有正常男生上?来就?亲这的。”

宋沥白掰过她的腕骨,继续扣放墙壁,低头时唇息烫落那寸天鹅颈下,淡声?应道?:“我?是畜生。”

47

“……”

他这么有自知之明。

她反而不?好接话。

正常男生总得装一下不可能直接就来亲亲胸胸, 但畜生就。

不?必了。

抽烟区一直没来人。

温绾就这样被磨磨叽叽一会儿。

眼前的?宋沥白冷静如斯,毫无异样,反衬得她不?检点。

海藻似的?微卷发披散, 有的?没的?垂落领口?。

他唇际含过一缕发丝。

是蓝风铃的?花香。

清清浅浅。

混杂着小蛋糕的?奶香。

难熬得她声音哽咽, “宋沥白……”

想说他几句吧。

又骂不?出来?。

人家?都不?承认自己是人了。

她还?能骂什么?。

实在忍无可忍,抓住他肩膀的?衣服。

熬不?住了。

救狗命的?手机铃声这时响起。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温绾来?了神, 忙不?迭要去查看, 从束缚中腾来?一只手。

温天择发的?消息。

【二姐,怎么?我和朋友上来?后你们人就不?见了?】

【我刚才还?和朋友说庄晓梦在这里?, 这下好了, 他们没一个相信。】

【早知如此我先和她合影算了,也不?知道她人去哪儿了, 我得把她找回来?。】

温天择是有义气的?,为拉兄弟一起合影,结果到头来?庄晓梦走了, 自己都没来?得及拍照。

“我弟要去找庄晓梦。”温绾挡住领口?,匆匆忙忙,“我得先去找到他。”

她对庄晓梦没有恨意, 不?代表放任弟弟去追星。

不?管怎样,远离庄晓梦是对的?。

宋沥白没什么?表情地放了人。

长腿亦步亦趋,没什么?章法?地跟着后面。

她每天都很忙的?样子。

忙多多, 忙弟弟, 忙明星。

就是没怎么?忙过他。

连解释的?话都没有。

路过vip包间,庄晓梦和江景程早已不?见。

估计在一块儿。

他们在一起,那温天择大概找不?到庄晓梦, 温绾放宽心-

独立的?小包间。

和三?年前一样,庄晓梦和江景程面对面, 台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

庄晓梦拿起碎冰槌,捣碎柠檬和柚子皮,往雪克杯中加上伏特加。

房间黯然,透净的?酒液混入后变得浑浊。

她抬头看向江景程。

他最近身体和神志都不?太清醒,这点刺激就受不?住,无法?自控,还?是被她扶到这里?的?。

世?界是个闭环,一切似曾相识,如果她再在这杯酒里?加点料的?,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庄晓梦拨了一张纸巾,递给江景程。

“滚。”

他没接,任由冰冷指尖血迹蔓延。

那枚和温绾的?婚戒上血迹凝固,并没被摘下来?。

庄晓梦从来?没看他摘下来?过。

再纵情,他心底留了一大片的?位置给一个人。

所以男人到底想要什么?呢,想要妻孩阖家?团圆,还?是沉浸风花雪月。

温绾问——

那他为什么?要和你聊天喝酒呢。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有共同爱好,灵魂契合,能聊到一起去吗。

那时她聊她的?家?庭,聊在剧组受到的?委屈,聊未来?和梦想。

她喜欢喝酒,不?仅可以陪他碰杯,还?能调出一些自创的?酒。

他们喝酒聊天,仅仅是喝酒聊天。

最冒昧的?话题,是有次他夸她有调酒的?天赋,问她想不?想开酒吧。

她没钱。

他说他可以投资。

庄晓梦没答应,因为她的?梦想不?是开酒吧。

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万千瞩目的?大明星。

可能在他说那些话的?一刻,她有过一秒的?动摇。

江景程于她是不?同的?。

她对他,是不?是也算与众不?同。

她漂亮,明艳,主动。

他朋友提起她时,说的?是。

庄晓梦比你那在一起好多年的?女朋友主动得多了。

男人怎么?会不?喜欢主动的?呢。

那天风很大,他在外面点烟,点了好几次没有点上。

庄晓梦把自己外套脱下给他挡风,笑他该换个防风打火机。

那是江景程看她最久的?一次。

外套没了,她就剩一件黑色吊带。

像一种落入淤泥里?的?花,不?知名?,但妖艳。

之?后很久,她都很喜欢穿这样的?吊带。

她知道她对江景程是不?同的?。

她不?会像女朋友那样阻止他抽烟,她会给他点烟,陪他纵情享乐。

她也知道,自己早就无可救药喜欢上江景程。

可他们没有可能。

所以江问英找上她的?时候。

她毫不?犹豫答应。

为了自己的?星途。

为切断她和江景程不?清不?楚的?关系。

果真那次之?后,他们不?再是灵魂伴友。

他厌恶她到极致,不?想看到关于她的?一切。

后续也没调查,她为什么?突然逆天改命踏上星途。

再厌恶,他从没有伤害她。

他那样有钱有势,收拾她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江景程。”庄晓梦听见自己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江景程半躺半靠着一把冰冷的?黑色铁艺椅,脑袋放在椅背的?环上,工整的?衬衫早已松散,纽扣断裂开,清瘦的?锁骨和喉结显现出极致的?冷白。

温绾走了。

他冷静许多。

薄唇扯出一个笑。

嘲笑。

身边的?女人怎么?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一个两个都是。

无趣。

他一声不?吭,摸出手机。

眼睛的?视线变得模糊。

翻了好久找到江问英的?号码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不?是江问英的?声音,而是她身边的?助理?。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电话,助理?先开口?:“少爷,江董在休息,不?方便被打扰。”

“我要和她说事情。”

“江董说,如果关于三?年前的?事情,庄晓梦说什么?,就是什么?。”

手机,砰地掉落在地。

本就不?该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妈身上的?。

她连一点愧疚的?心虚都没有。

还?把解释的?权利交给庄晓梦。

因为确定,江景程和温绾不?可能再复合了。

这就是她的?最终目的?,那么?过程如何,无关紧要。

自己儿子什么?感受,更不?重要。

庄晓梦把手机捡起来?,还?没递过去,就被旁边的?男人给挥走了。

不?是面如死灰。

他眼睛红得不?像话,却一直在笑。

笑什么?呢,笑这三?年来?他为了报复温绾的?不?信任和冷战,在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吗。

笑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切断他们的?姻缘吗。

最绝望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四肢僵硬五官麻木。

可大脑意识那样的?清晰。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身边很热闹。

她没看见他送的?生日礼物。

这些年,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都没有接受,一直放在燕尾湾。

江景程魂丢那边似的?,赶着往燕尾湾去。

这是他们曾经的?婚房。

密码没被换过,里?面的?摆设还?在。

长时间没有人住,水电被掐断。

借月色,江景程行尸走肉似的?来?到楼上的?主卧。

记忆回到春日里?。

她抬眸,柔声说离婚吧。

那时候,他要是不?同意多好啊。

他明明有大把的?,挽留她的?机会。

他们的?结婚证还?放在抽屉里?。

本子没有被收掉,只是上面盖了作废戳印,不?再有法?律效应。

红本子的?旁边,放着喜糖。

三?年前,他们从民政局拿的?结婚喜糖。

他一次没吃过。

她竟然一直没有丢掉。

江景程再也忍不?住,双膝失去支撑,砰然跪倒在地。

绾绾。

她当时和他领证时多开心啊。

仿佛真的?修成正果。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江景程剥开糖纸。

三?年前的?喜糖含在唇间。

随着大脑对她的?回忆越来?越多。

甜味渐渐发酸,发涩-

云朵盖过月色。

酒吧里?,温绾的?生日宴持续到凌晨。

温天择哪个圈子都能混,来?了后陪宋沥白那些人接连喝几轮的?酒。

温绾不?喝,宋沥白替她喝双倍。

一群哥们毫不?客气,没法?给温绾灌酒,趁这个机会折腾宋沥白。

他酒量没个定数,一直都在喝,没个消停。

温绾张了几次的?口?,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

平时明明不?太沾烟酒。

宋沥白喝酒不?上头,不?会有明显的?表现。

眼睛始终清明。

温绾抓住他的?胳膊,秀眉皱起:“宋沥白你别喝醉了……”

他没有附和的?意思,也没别开她的?手,胳膊悬停,手里?的?酒杯纹丝不?动。

“白哥是不?是喝醉了?”汤武那群挑事的?人热闹起哄。

“没吧,这才喝了多少,我还?从来?没看白哥喝醉过呢。”

“三?年前不?是喝醉过一次嘛,就是景程哥求婚成功的?当晚,当时也包了酒吧的?场……”

“是啊,那天很热闹,有很多人喝醉。”

他们的?谈笑声嘈杂一片。

温绾听得不?是很清楚。

只听见江景程的?名?字。

也看见宋沥白听到这句后,清隽面孔沉了下,攥着杯子的?指尖力?道一横。

大抵是想不?醉不?休。

“能不?能别喝了……”温绾提醒。

昏暗的?包间,她面庞柔和,两颊泛着樱粉,唇瓣娇红。

整个人又软软白白的?,很好欺负糊弄的?样子。

“和我回家?吗。”宋沥白终于出声。

声线沉哑,听不?出有什么?醉意。

温绾“嗯”了声。

他喝了酒,没法?开车,两人坐后排,司机把车开到燕尾湾。

一路安静。

温绾疲累,昏昏沉沉眯了会。

等?目的?地抵达。

她反应慢半拍,惺忪着,环顾四周,“到了吗?”

“嗯。”

“那你怎么?不?喊我下车。”

宋沥白解开安全?带,“不?想。”

“……”

这语气,听着怎么?,十分别扭。

他不?动,她不?好直接下去。

没有声音地冷寂几十秒。

微信响起提示。

温天择发来?消息,问她和姐夫有没有顺利回来?。

车厢静然。

提示声格外吵闹。

宋沥白睨来?一眼,“他发的?消息?”

温绾:“谁?”

他没说是谁。

她反问,那应该就不?是。

宋沥白指骨摁着眉心,轻描淡写又刻意地提及,“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好冷淡的?语气。

她都忘记怎么?回事了。

“什么?事?”温绾迟疑,“今天江景程庄晓梦那事吗。”

“你觉得呢。”

“我想想。”

这事儿能怎么?解释。

他当时不?是看到了吗。

她并没有和江景程牵扯太多,被拉住后一直在挣扎。

宋沥白侧身看来?,“要想多久。”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

嗅到一丝丝危险的?信号。

他提手,帮她把车上的?安全?带给解了,

动作绅士礼貌。

且疏离。

撇离带子后,下一秒她人也落他手里?,往怀里?一拉。

她身子轻巧,骨架纤细,在他怀里?跟着bjd洋娃娃似的?。

猝不?及防,细软的?后颈被他虎口?拧过,被迫抬头红唇不?由得启开,他低头吻来?,肆无忌惮地撬开牙关,席卷她来?不?及更换的?氧气。

温绾喉咙里?发出的?零碎细小的?抗议声被他尽数吞没,极强的?入侵难以招架,没一会儿眼眸浮现雾气,哽咽声细碎杂乱。

那只纤细的?手掐过他的?肩膀,仍然无济于事。

上辈子没吃过兔子的?狼,不?留余地啃她。

宋沥白酒量好得出奇。

被他们挨个灌那么?多酒也保持清醒的?意识,思路清晰,语言简洁。

可他举手投足间的?行为像个失控的?酒疯子。

车内空调温度极低。

冷风直来?,温绾发哆嗦,前下方又是热着,极端的?冷热感交替。

好冷,她声线断续,“宋沥白……我不?喜欢车里?。”

车里?空间固然宽敞。

没有经历过的?人仍然会有一种不?安感。

车窗是防透的?,夜色笼罩,里?外漆黑,何况停在家?里?的?院子里?,并不?会被发现。

“这车也没措施。”她提醒。

宋沥白行动自如,听到她的?话,将驾驶座的?椅子推前,预留更多的?空间。

“我知道。”他伏在车厢座位间,低声哄着,“抬下。”

温绾晕乎乎的?,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

跟前落下轻慢的?笑,“腿。”

“可是。”

“放心,不?会怎样。”

他跪下来?。

俯首称臣。

宛若谦卑恭敬,忠心耿耿的?权臣。

伏于女王之?下。

温绾明白了,目光从疑惑一下子转变为震惊,眼眸倒映着的?是他黑色碎发。

骨节分明的?手攥着足踝。

这叫不?会怎样吗。

她惊诧得情绪快要失控,声音带着源源不?断的?哭腔,“宋沥白,你怎么?这样。”

生日礼物都放在后备箱里?。

一大捧玫瑰花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他屈膝半跪,混杂着清浅的?酒精气息,亲尝玫瑰蜜。

吃了蛋糕,也吃了玫瑰。

一个完整难忘的?生日。

就是玫瑰哭得厉害,越往里?越颤抖。

温绾以为江景程已经够疯。

魔怔得一批,手被她咬出血来?跟只疯子似的?不?松手。

谁知道家?里?面还?有只更疯的?。

完全?看不?出来?宋沥白这般丧心病狂。

此刻温良尽褪。

再不?似表面上那般斯文矜贵,清风霁月。

他机械表没有摘下来?过,扣在绷起青筋的?手腕上,冰块似的?凉意和空调的?风一样冷贴着肌肤。

她打一个又一个冷颤。

脑袋靠着后座的?椅背,脊背浮着冷汗。

抵不?过他的?力?道,无法?终止,她只能哽咽。

“你想听什么?,我说还?不?行……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刚开始我真的?是去找我弟的?。”

“没想到江景程后面会过来?。”

“更不?知道他会拉我。”

江景程是个实实在在的?意外。

不?仅她不?知道,庄晓梦和温天择都不?知道。

如果细心点的?话,发现汤武和傅祈深在这里?,也许可以猜到江景程也有过来?的?可能性。

可她潜意识里?逐渐将这个人剔除在外。

不?会特别关注思考,他人在哪,在做什么?。

这三?年来?,她就开始把他剔除记忆了。

宋沥白一字不?落地听完。

置若罔闻。

无动于衷。

微微抬头,长指擦过唇际沾染她的?痕迹,不?知是她解释的?不?到位还?是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棱角分明的?五官依然清冷。

“说这些干嘛。”

宋沥白气息温热拂过她的?耳际,声线萦绕着缱绻。

“说你想要。”

48

这时候。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躲都来不及。

刚才明明已经解释过。

江景程这件事发生得猝不及防, 她也不想和这人牵扯关系。

可为什么他左耳听右耳出,没有心慈手软放过她。

许久,温绾才可怜无助地缩回腿, 像只?饱受欺凌小动?物似的。一点点地往旁边的座位挪, 地上飘散着小裤子,肯定不能捡起来再穿的了。

婚后这些衣物更换得特别勤快, 不是丢了就是扔了, 偶尔也有扯坏的,总之很难存活三天。

“宋沥白我不行了。”她把推上的裙摆放下去?, 声?线掺杂着余留的哭腔, “我好饿。”

“……”

为了防止他想多?,她又弱弱补充:“我今天生日, 可是没吃一口晚饭。”

温天择为了尽快骗她过来,谎称自己惹祸。

除了下午在电视台吃的点心和在酒吧的蛋糕和牛奶就没有吃过别的。

还和江景程纠缠消耗很多?精力,刚回到家又在车里受刺激。

饿死?了。

此时她说其他的任何话, 被放过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但说饿了。

无解,没辙。

宋沥白终于停下来。

长指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香烟。

浅白色衬衫的袖口卷了四分?之一, 腕骨沾着润意,那只?贴过她的表盘似乎也粘着什么。

他指骨间?鲜少出现过香烟。

他不怎么在她跟前吸烟。

大部分?时候维持着温润形象,偶尔犹言卖俏, 犯犯小贱耍耍帅。

在外则是白衫黑裤, 温雅贵公子的行事作风,足够冷静严谨,足够不怒自威。

很少像今晚这样, 不由分?说的疯。

吻过玫瑰蜜的薄唇咬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闪烁明灭, 白色烟圈吞吐弥漫,棱角分?明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

隔着这层雾。

他凝视她。

是陌生的眼神。

确切地说,是不曾有过的样子,所?以?显得陌生。

狭长的桃花眸微眯上挑,没什么笑意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绾绾。”

她整理衣裙的动?作一顿。

对这个称呼陌生。

他之前,没这样直接喊过她。

这亲昵的语气以?为又是想搞点什么颜色。

她脚下意识并起来。

宋沥白只?是摁了车门按钮,咬着烟蒂的薄唇含糊,声?线沉哑,“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吗。”

“嗯。”

他指腹蹭过她的眼角,擦拭遗留的泪滴。

她刚才可能真的被吓着了。

刚开始是因为没有措施,后来发现他是在咬她,人更是被吓傻了。

带着轻微哄诱的意思,他擦完眼角的泪后摸摸红润的面颊。

“你手。”温绾抗拒别过去?,“没洗。”

“……”

轻微洁癖,她没洗澡的话自己都是嫌弃自己的。

那他碰过的手,她自然想避开。

“没良心。”宋沥白轻笑了声?,没惯着她,长指不仅掰过她的面颊,还蹭了蹭下巴,“嗯?我都给?你吃……”

“宋沥白!”温绾涨红着脸叫他,“你……”

“我?”

肚子不合时宜咕咕叫起来。

真的饿了。

温天择这混小子,和她早点说清楚的话,她就不用着急赶过去?,肚子也能填饱一点。

外面风大,温绾下车后裙子摇摇摆摆。

啥都没穿,她不得不用手捂得死?死?的。

宋沥白走在后面看她跟只?鸵鸟似的顾头?不顾腚,左右前后四处收拾,裙摆还是被流氓风拂起,她的手挡不住,浅白色裙摆像是蝴蝶的翅膀翩翩起舞,轻柔飘逸。

踩着细根的小腿纤细笔直,羊脂玉似的纯。

皎如霜辉,烨兮如华。

像极了经典电影的某一帧。

晚上如果不叫阿姨的话,阿姨是不会来前院的。

温绾饿极了,跟只?觅食的耗子似的去?厨房溜达一圈,回来后手里多?了块点心先垫垫肚子。

看见?宋沥白整理冰箱,她路过时多?问一句:“你会做什么?”

“我会的多?了去?。”宋沥白打?开一层食材抽屉,“你想吃什么?”

“随便。”

他回头?睨她一眼。

温绾短暂地思考。

她真的不知道吃什么,平时在公司和同事最常讨论的话题就是,中午吃什么。

“要不我自己随便做点吃吧?不麻烦你了?”她商量。

“你能做什么?”

她厨艺是不太好。

那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过厨房的缘故。

以?前在温家她做过饭,就是口味差点,卖相差点,挑不出大毛病。

想半天她只?想到拿不出手的泡面。

“你去?洗个澡,回来差不多?就能吃饭了。”宋沥白没看她,态度依然冷淡。

温绾试着缓和气氛,“我不能在旁边学师吗?”

他淡淡应着,“也行,待会吃完和你一起洗。”

话音刚落。

试图学师的人已经麻利开溜走了。

那小步伐,都不带停顿的。

洗澡的时候,温绾整理今晚的事。

满脑子都是宋沥白的酱酱酿酿。

他今晚看起来真的很不悦。

对她那么冷淡。

那为什么要给?她做饭。

生着闷气,冷着脸给?她做饭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温绾披着浴衣下楼,餐桌上多?一道番茄牛腩意面和一份混合果汁。

她饿得实在厉害,坐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厨艺没的说。

中西餐手到擒来。

而且非常符合她的口味,简直是为她学的厨艺。

宋沥白坐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杯冰水,了然看她风卷残云吃完一盘的意面。

是真的饿了。

他把生日派对的筹备交给?小舅子,到底是欠了点主?意,还有很多?没想到的地方。

最意外的,是江景程的出现。

温天择那小子。

大张旗鼓地准备,叫来那么多?狐朋狗友,定在酒吧的消息肯定分?散出去?,才导致今晚后面的事情的发生。

吃饱喝足,温绾放下叉子,“我吃好了。”

对面的男人没应声?。

“很好吃。”她小心翼翼吹彩虹屁,“是我吃过最最最最最好吃的意面了,不愧是我老公,厨艺世界第一好。”

她的十分?热情。

才勉勉强强换来对方的一分?回应:“饱了吗?”

“嗯嗯嗯嗯。”

“我也饿了。”

“那你怎么不做两份?”温绾这边说着话,看他起身过来,浮现出一个不太妙的念头?,“厨房里有很多?食材都可以?做吃的啊,它?们都很好吃的……等等,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他眯眸,“你觉得我饿在哪儿?。”

“……”

首先排除胃。

那就是——

天下果真没有免费的午餐,上一秒刚吃过他做的饭,下一秒自己就要成为盘中餐了。

温绾连脚都没着地过,被他单手捞到怀里,扛着去?了三楼的主?卧,要不是身在华贵的别墅,他这样子真的很像过年拎猪。

基于在车子里的经历,温绾的恐惧感上来,刚才车厢乌漆嘛黑的,现在主?卧里的灯大亮,更有排斥的羞耻感。

“很晚了。”她小声?地抗议,“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他别过一枚扣子,“那脱快点。”

“……”

她是这个意思吗。

啊?

温绾刚才洗过澡了,又被他拎去?浴池里过一遍。

吊顶上的灯大亮,毫无避讳地一览无遗,她两只?手扣在枕面上,上方是熟悉俊美的面孔,他眼底几乎没有欲,可额头?汗津津的,一次一次覆来,吻她。

冷着脸做饭后又多?一个冷着脸做她。

“宋沥白……”温绾声?息微弱,“你是不是还计较在酒吧的事情,我都和你说了。”

他无动?于衷,将人拉上来。

和之前开会时一样,给?她表演的机会。

温绾不动?,他取而代之,托着人继续。

没多?久她就和在车里的时候一样,眼眸雾蒙蒙的,满是委屈。

她都解释完了,为什么还追着不放。

“没有上次坐的好。”宋沥白掰过她的下巴,温柔又冷情,“是因为没有事情有求于我吗。”

她低嗯。

“当时怎么不和我说,你让我调查庄晓梦,是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

这才是。

他想要的解释。

他听到了他们所?说的。

关于三年前的真相。

和江景程有关系的真相。

她当时调查庄晓梦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假装是庄晓梦的粉丝但被他识破了。

后续他就没问为什么调查一个不相干的女星。

今天晚上在酒吧知道了。

因为庄晓梦和江景程关系匪浅。

调查庄晓梦=调查三年前的真相=得知江景程无辜,被迫出轨的真相。

那么她调查庄晓梦。

是不是有和江景程藕断丝连的可能。

宋沥白将人完完全全抱上来,不余丝毫缝隙地满上。

经受不住的温绾思维混乱,对于他说的很难解释清除。

不是这样子的。

她调查庄晓梦,仅仅是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阴魂不散。

以?为这人和王佳依一样,背后搞小动?作。

谁知道庄晓梦是为了撮合他们的。

始料不及。

“你想太多?了,我查庄晓梦这事和江景程没关系。”温绾小声?解答,“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和我说这些。”

没答到重点。

或者说,没有重点,口说无凭。

除非她拿出她调查庄晓梦并不是为了江景程的证据来。

因为庄晓梦存在和出现的意义,就是告知他们真相。

她说和江景程没关系。

谁信呢。

宋沥白没有买账,指腹扣过那寸细乎乎的腰际。

“那你还。”低沉发问,“动?吗。”

她摇头?。

“那我来。”

“嘶——别……”

温绾低喃,真的快哭了。

本来就被他冰寒的语气搞得不自在,又被他拉坐上来追问解释,她有些顾前不顾后的。

实在受不住直接起来想要撤离。

箍腰的指间?仍然卡着。

再度被摁下来,她带有幽怨的声?音喊道:“你好烦啊。”

她真的烦他了,她都坐麻了拒绝了他还没个停歇的意思,毫无怜惜之意。

但结合语境来看,她这时候说他烦。

是嫌弃他多?管他们的闲事。

两人思路不同,鸡同鸭讲,南辕北辙。

“我烦?”宋沥白总算放过她,背身下去?,指间?又变出一支烟,冷冷淡淡丢下一句,“那你去?找不烦的人。”

“……”

腰际松松垮垮系了个浴巾,他转身就走了。

温绾在后面喊了几句他的名字,无济于事。

本来就累到昏厥的她用毯子半遮半掩住,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他就这样毫无犹豫地,拿了包和打?火机后从视线里消失。

不是去?阳台抽的烟,他直接开门走了,一步没回头?。

温绾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啊。睡完就跑吗。

她只?能自己颤颤巍巍地去?浴室洗,想到他刚才所?作所?为深深皱眉,他刚才就是弄得她不舒服,怎么说还不能说了。

照这样发展的话谁都不好过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江景程。

二婚是死?局。

江景程是死?局。

只?要他在的一天,他们就没法避开这个人。

固然他的存在让人芥蒂,可她没想到宋沥白会介怀到这个地步。

之前以?为这新婚老公只?是不太宽容,容不下前夫哥,但今晚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强势地宣誓主?权-

翌日,温绾得知宋沥白出差,时间?大概两周。

她原先打?算自己生点小闷气等他来哄的算盘泡汤。

她家美人是一点都没委屈自己,不爽就走人。

就这样僵持一周,谁都没给?谁发消息。

第二周温绾不太沉得住气,终归是她挑起的是非。

主?动?低头?,给?他发条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宋沥白:【?】?

他给?她扣问号是几个意思。

温绾耐心:【随便问问。】

宋沥白:【想我了?】

【是啊,想死?你了。】

【三天后回来。】

【我说的是多?多?想死?你了,夜不能寐,骨头?都啃得不香了。】

【。】

她盯着屏幕十分?钟。

没动?静。

他不回她消息了。

温绾把截图发给?向军师。

一番吐槽。

向凝早就知道这两人最近不太对劲。

根本原因是和江景程有关系。

但听温绾的意思是上回的床,事不太顺心。

温绾:【罢了,男人就是这样。】

【这才结婚多?久,他就不理我了。】

向凝:【他不是回你标点了吗。】

【标点算回复吗,他接下来不应该问我想没想他吗,狗都想他了,我能没想他吗?】

【那你想他咯。】

温绾盯着这几个字。

说着说着。

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向凝:【?哦~姐妹你又陷入热恋啦~】

温绾:【别闹。】

想他又不算什么。

何况她想的次数不多?。

一天就三次。

上午下午……和晚上……吗。

温绾合上手机。

上班上出幻觉了。

温绾索性不去?想他,尽心投入工作中,不仅把今天晚上的天气稿子写完,还预备了明后两天的。

方编导走了后换了一个资历深厚的女编导陈姐,审美和能力都很在线。

为了更好的节目效果,新编导多?次指导过温绾的稿子,不惜和大家一块儿?加班,只?为录出更好的节目。

明日可能会出现雷雨天气,除了汇报各地的降水量和气温,温绾增加不少防范的事项。

录制前,陈编导读她预备的稿子,“以?下这些室外避雷一定要学起来……严禁奔跑,立即下蹲……你不觉得这些太官方了吗,用词生硬,很难有记忆点。”

就算是气象主?持人,口齿伶俐思维清晰的同时,需要用亲和简洁的语言汇报防范事项,不仅能节约节目时间?,还能更轻松置入观众的意识。

温绾学着改变口吻:“……我们在室外的时候,尽量避开水边,楼顶,树下,喜欢打?羽毛球的朋友要注意球拍的质地……”

陈编导做了个“OK”手势。

指导完基本就是一遍过的,后面交给?后期处理。

“对了小温。”陈编导喊住她,“我这边缺个外景气象主?播,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外景?”

“对,有时候工作会比室内辛苦一点,每个月还可能要出差考察。”

出差考察。

要离开安城吗。

温绾没犹豫太久,点头?答应,“我可以?的。”

宋沥白能走。

她也能走。

看谁想谁。

手机一整天都是小月牙模式,兢兢业业忍到下班温绾才瞥了下信息。

很好。

宋沥白还是没有回。

很能啊他。

最上面,显示温天择的消息。

【姐,你和姐夫闹矛盾了吗?】

温绾:【?你怎么知道。】

温天择:【他在我们家,正陪我爸下棋呢。】

【???】

他们吵架。

他回她娘家干嘛去?。

吵不过她,给?丈母娘告状?

49

早上给宋沥白发消息, 他没回。

说三天后回来,结果当天就回来。

且没有告诉她。

自己一声不吭直接回她娘家?

这行云流水的操作。

搞得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温绾随便拾掇拾掇准备下?班,到安台大厅看见一波人围绕。

和?上次庄晓梦一个情景。

众星捧月。

只是这次捧的不是她, 而是仙途的男主角。

这俩主角, 一个吸男粉,一个吸女粉。

台里的女同事居多, 男艺人身边还有不少?女工作人员, 数张崇拜的目光将他萦绕包裹。

“这就是节目新?的特邀嘉宾吧,好帅啊。”

“他可是陆艺诶, 稳居top前三, 超可爱的弟弟。”

“他今年才二十出头,年轻又有实力, 好想粉他。”

才二十出头吗?

温绾看剧时丝毫看不出是个年轻的弟弟,演技没的说,和?庄晓梦都是实力派演员。

她多瞄两眼。

人群杂多, 这一眼微不足道。

可那边的帅弟弟,像是早就有预谋似的,定睛看向她这边, 俊朗的面孔阳光,明媚灿烂地笑了下?。

温绾前边的女生们欢呼,“陆艺看我们这边了, 快, 拍个照。”

这次的热闹不输庄晓梦刚来安台时的人气。

温绾看剧不看人,没多逗留。

直接开粉玛踩限速杀回老?家。

她不在,很好奇宋沥白陪爸妈聊了些?什么?。

老?家是自建房, 有大铁门,钥匙繁重?, 她基本不会带身上。

温绾站在门口?,喊里面的人开门。

“温天择,过来开门——”

透过门上小窗口?,她看见里屋门开了。

出现一个颀长挺拔的男人身影。

这不就是。

她那位不胜吵架的新?婚老?公。

宋沥白不急不慌走来,单手抄兜,另一只指间把玩两只水晶象棋。

这种水晶象棋是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很有珍藏价值,平时锁在柜子里不许任何人碰。

结果今天父亲居然把它拿出来陪女婿下?期吗?

有阵子没见,新?婚老?公似乎比之前清瘦了些?,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半隐匿于?昏暗,薄唇微动。

宋沥白:“你怎么?来了。”

温绾:“……”

这。

不是她家吗。

“不应该我问你吗?”她按捺情绪,“你来我家干嘛?”

“咱爸刚才说。”他待她态度一如之前,不温不淡,“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

“……”

行。

“别废话了,你赶紧把门开一下?让我进去。”

温绾逐渐意识到他们现在主次地位对调了。

这不是她家吗。

怎么?求着他给?她开门了。

宋沥白长指勾着门锁。

动作一顿。

不动了。

温绾:“?又咋了?”

“开不了。”

“?”

“你好凶。”

“……”

十多天没见。

她一见面让他别废话,指使他赶紧开门。

语气是不太好,但还不到凶的地步。

而且,他们现在不是闹矛盾状态吗。

谁家夫妻闹矛盾还得好声好气求这人开门。

“算了。”温绾干脆不理他,“大门进不去,但我知道小门在哪。”

宋沥白:“花园后面那个吗。”

温绾:“你怎么?也知道?”

“刚刚被我锁上了。”

“……”

6。

温绾没去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傻子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为?了安全起见,家里后门每天晚上都会上锁,他完全可以用?这个当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来温家才多久。

不仅陪父亲用?水晶下?棋,还反客为?主。

到底谁才是女儿和?女婿。

夏日里。

老?城区蚊虫防范不够完整。

温绾一边拍飞一只灰蚊子,一边低声示软:“行吧……请你把门开一下?。”

那祖宗。

还是没动。

对平淡的字眼自觉免疫。

“老?公~”温绾只好拖长尾音,“请你把门开一下?嘛~”

下?一秒。

门终于?打开。

夹子音自动解锁关卡是吧。

她很想过河拆桥翻脸。

又怕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他捏在手里,到时候再低声下?气求老?公的话实在有损尊严。

温绾刚进门。

温天择,还有爸妈说说笑笑都出来了。

“你们出来干嘛?”温绾问。

温天择解释:“刚咱爸订了外面的馆子,咱们出去吃。”

“……”

那她费尽心思进来干吗。

宋沥白都不提醒她的吗?

这次他独自会见温家人。

不知说了什么?好话。

老?父亲完全被他收买,从头到尾挂着笑,主动和?女婿走一块儿谈天。

谈的象棋内容。

温父喜笑颜开,“小白啊,爸刚才那局的重?炮杀怎么?样?你还年轻,可以多学着点,这招再结合夹车炮,用?车将军,杀得那叫一个什么?来着,瓮中捉鳖。”

“爸说的是。”宋沥白谦虚点头,“我还有很多需要请教您的地方。”

“好说好说,你常回家就成,爸陪你一块儿喝喝酒,下?下?棋。”

这态度,也太好了吧。

宋沥白干了什么?。

三两下?就哄得父亲这样开心?

温绾拉住弟弟,打探道:“宋沥白来了多久了?”

“下?午就来的,咋了?”

“他给?咱爸嚼了多少?舌根,咱爸怎么?对他这么?和?蔼?”

“姐你说这话多没意思啊,二姐夫多好一个人,帅气多金,尊重?长辈,对咱爸妈那是真心孝敬的,陪咱爸下?棋,还包了个鱼塘给?他钓鱼,听说咱妈喜欢种菜养花,把西头一大果园都买下?来了。”

“?那你呢?”

收到什么?好处了,这么?向着他说话。

温天择摸摸额头,“我吧,是真的喜欢二姐夫,就算他不送我车,我也会站在他这边的。”

“……”

除了不在的大姐,一家子都被收买了。

他是会憋大招的。

上次送的礼是浅浅铺个垫。

现在才上开胃菜。

还都是投其所?好地送。

“那他下?午什么?都没说吗?”温绾不相信,“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吵架的?”

“他说你们十几天没见面,我就猜到你俩吵架了。”

“……”

那不是因为?他出差吗。

不是她不想见他。

“姐,问句不该问的。”温天择叹息,“你是不是还想吃江景程这个回头草?听说你生日那天他也来了,你和?二姐夫不会因为?他才吵架闹离婚的吧。”

温天择猜对一半,是和?江景程有关系。

“我没有吃回头草的意思。”温绾沉声解释,“更没闹离婚。”

“反正离婚这事你就别想了,咱爸妈现在对白哥非常满意。”温天择劝道,“他们已?经在筹备你们的婚礼了。”

“……”

她压根就没想过离婚这事。

不明白宋美人为?什么?觉得她想离婚,还跑来娘家。

一番操作,只为?把自己这女婿身份坐得更严实吗。

这下?子。

别说离婚,她但凡有点红杏出墙的意思,都会被父母骂死。

到饭馆。

宋沥白和?长辈交流没断过。

他其实并不善和?长辈交流,大部分时候是沉默的听众。

但每次附和?的话都很得长辈的心意,谦卑有礼,进退有度。

上次逃过一轮酒,这回赶上温父兴致高,是怎么?都逃不过的,连带着温天择一块儿喝酒。

斟二两白酒,配下?酒菜,家庭氛围很快就上来了。

“这样一家子团聚多好啊。”温父咂了口?酒,“像小白这样乐意陪老?头子喝酒的好女婿不多了。”

宋沥白轻和?应付。

“把老?二交给?你,我们很放心。”温父感慨,“咱家老?二呢,性格慢热古怪,小白你以后多担待担待。”

听到这里,温绾眉头拧起,“爸……”

温父补充:“当然这不怪你,要怪就怪当时你出生的时候有点缺氧,发育比其他小孩慢一点。”

“……”

确实没怪她,搁这骂她呢。

“怪不得我姐以前学习成绩不好,每次年级倒数。”温天择吐了下?舌头,“她是不是还考过0分试卷?这也太低了吧,我都没考过呢。”

温绾瞪了眼,“我怎么?不记得这事,你少?诬陷人。”

“姐夫和?你同班,他肯定知道。”温天择兴致勃勃,“姐夫你记得吗?她是不是考过0分。”

宋沥白“嗯”了声。

温绾目瞪口?呆。

他是一点都不向着她。

“是数学还是什么?来着?”温天择问。

宋沥白:“物理。”

“哇,姐夫你记得好清楚,你以前就很关注我姐吗?”

“因为?十五道选择题,她一题没蒙对。”

“……”

这个概率是非常低的,所?以印象深刻。

这俩一唱一和?地提醒。

温绾逐渐有了印象。

她确实,考过0分。

她低头,拨弄筷子,没好气,“你才蒙的呢,那是我自己一笔一划做的。”

“……”

如果蒙的话。

也许。

能蒙对一两道。

她对作业和?考试的态度都挺认真的,会背公式会算常规题,但那会儿发育是慢了些?,比较迟缓,题目换个格式就不太搞得懂了。

到高二后才开始慢慢开窍,成绩从倒数飞升至于?中前。

“再说了,你成绩也不好。”她低哼,“和?我一样都是倒数,我们每次都分到了一个考场。”

有时候连排名都差不了多少?,还会分到前后排。

“不会吧,我姐夫成绩很烂吗?我明明记得他在公司的简介有着宾夕法尼亚双学位头衔,怎么?高中是个菜鸟?”温天择迷惑地看向两人。

不对劲。

肯定有人说谎。

“姐夫,你不会为?了和?我姐一个考场特意控分的吧?”温天择大大咧咧拍下?宋沥白。

他没承认。

但也没否认。

温天择更乐。

假的都能被他侃成真的。

他又打趣温绾:“姐,你看我姐夫对你多忠心啊,你可千万别为?江景程和?他吵架了。”

温绾嘴里嚼着东西,没来得及骂这小子。

对面两位家长坐不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江景程?”温母听到这个名字不禁蹙眉,“你姐要为?了这人和?小白离婚?”

温父耳朵也不大好使的样子,“谁和?谁离婚?好好的离婚干嘛?”

“……”

温绾试图解释,“不是,你们听错了。”

二老?眼神犀利瞪来。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和?宋沥白连吵架都算不上,只是闹了点小矛盾,到温天择嘴里就成了吵架,到父母嘴里则成了离婚。

“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和?宋沥白离婚的意思。”她没好气,“也别提江景程了,我和?他早就没了联系。”

旁边的宋沥白眼神淡薄。

似乎,不太信任。

温绾举起两只手指头,“我骗人我是狗好吧。”

宋沥白:“你不是还留着他微信吗?”

“微信……?”温绾疑惑了下?。

他不提这茬,她都忘记江景程在她微信好友里。

大学时期因为?是异地,线上联系比较多,但江景程平时学业非常忙碌,不会秒回她的消息,甚至一天下?来都不会回复,她就很少?再发。

后来两人结婚,矛盾爆发期,连电话联系都很少?。

“他微信是留着了,但我和?他从来没联系过。”温绾解释,“你要是介意的话,我现在把他删了。”

“没事,你留着。”宋沥白面色平静淡漠,“我不介意。”

“你确定吗?”

“确定。”

“那我不删了哦。”

“嗯。”

“……”

虽说如此。

以之前的了解。

温绾根本不信,不介意这几个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们喝酒的时候,她还是偷偷摸出手机,找到江景程的微信,给?他先?拉黑了。

眼不见心不烦的。

“老?二,我们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你们婚礼的事,你倒好,在那边玩手机。”

温父拿出中国式老?父亲的姿态,严肃教育,“一天到晚怎么?这么?多坏毛病,就不能和?小白多学学。”

“……”

她还不是为?了他。

宋沥白接话道:“我觉得绾绾很好。”

在她诧异目光下?,他静静补充:“她什么?样都很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

“……”

他确实。

挺会哄长辈开心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温父心情宽慰不少?,“希望以后你能替我们好好照顾老?二。”

“嗯,一定的。”

“哎,不瞒你说,其实老?二之前在家里受到不少?忽视。”温父叹息,“咱家三个孩子,带起来不容易,老?大身体多病娇贵,老?二年纪又小,我和?她妈忙生计,很多时候顾不上老?二。”

温绾吃饭的动作一顿。

原来他们是知道的。

知道他们更多的重?心放在姐姐和?弟弟身上。

三个孩子中非要挑一个忽视的话,那就是最安静乖巧的老?二了。

反正她不会哭不会闹。

“这事也怨不得我们,你们要是生三个的小孩就懂了。”温母接话道,“一碗水,很难端平。”

“那就不生三个。”温绾低声反驳,“我觉得生一个就够了。”

一直陪着老?丈人喝酒的宋沥白这时候瞥她一下?,眼睛黑沉沉的,意欲不明。

“……”

不是。

她没有说她自己的意思,就算是也是说假如。

这顿饭温绾吃得比第一次见家长还要仓促。

她那位老?公倒是顺其自然,和?小舅子老?丈人谈笑风生的。

他现在开不了车,得坐温绾的粉色玛莎副驾,两人分开来的,一块儿回去。

好不容易来趟老?城区,温绾惦记岳老?头家的栗子糕,想过去买一点带回去。

老?城区夜景不比市区。

却?也有着老?街的特色,小门市小铺子地张罗起来,别有一番特色。

老?路道狭窄,温绾的车开得缓慢,时不时避让行人。

副驾宋沥白一直在阖眸养神。

他这些?天出差在外,回来后又被老?丈人叫来下?棋,吃饭时也附和?长辈的话,估计是累着了。

“宋沥白?”她温和?喊道,“你在睡觉吗。”

他无?动于?衷,眼皮依然阖着,“怎么?。”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她打转方向盘,侧方位停车,“我想去买点栗子糕回去,你有没有需要买的?”

“没有。”

“这里有很多特色小吃的,都是高中时期的味道,你不想尝尝吗?”

“不想。”

“那你就在车上等我,我去一会儿就来。”

“哦。”

糊弄完长辈。

到她这里,依旧冷淡。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宋沥白继续依靠着黑色椅背,双手并拢,无?动于?衷。

老?式路灯透进玻璃,落在他一半侧颜上,显现出昏沉的暗色。

精神不佳,脸色似乎也不佳。

温绾多问一嘴,“怎么?感觉你今天脸色不太好,不会是病了吧。”

宋沥白浅棕色瞳仁眯了眯,眉眼敛起,“最近是感觉食欲不振,头晕乏力,胸闷气短。”

“这么?严重?,看过医生了吗?”

“老?毛病,看不了。”

“那就没有其他治疗办法了?”

“有吧。”

“什么?办法?”

他偏头,湛黑眼眸直落落觑来,薄唇微动,“你把江景程微信删了。”

50

“……”

白担心了。

没说清楚之前她真?的以为他生了什么大病。

结果是醋吃多了。

温绾反应慢半拍, “你说的这个要求吧……我感觉没必要。”

头疼乏力的宋美人继续看着,无声无息但眼神掠过的是“你果然舍不得那存在感死高死高的前夫哥”。

“因为。”温绾把微信页面给他看,及时?解释, “我刚才已经把他拉黑了。”

拉黑就没必要删除了吧。

当然为药到病除, 确保万一,她又调出拉黑画面, 给人彻底给删了。

“这下病好了吗?”她问。

美人面色缓和, 难伺候的清高姿态尚在,唇际一挽, “还行。”

“……”

哪里还行了。

哥你唇角快比AK还难压。

下车后, 温绾往栗子糕铺走?时?,见宋沥白跟着过来, 长腿笔直,步伐轻快,神采奕然。

可见药非常起效。

岳老?头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招呼:“我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客人, 原来是你啊。”

温绾扫视一圈,“还有剩下的卖吗。”

“剩下的不好吃,我给你蒸点?新鲜出炉的。”

岳老?爷把柜子里剩下的三三两两糕点?拾掇走?, 让他们在这边等着。

“可能要等久一点?了。”温绾把车钥匙给他,“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车里睡会??”

“不用,我陪你一起等。”

“要二十分钟哦。”

“才二十分钟。”

他静静陪她站在这边, 很有耐心, 像是擅长等待。

一锅的栗子糕出炉了,温绾和之前一样早就扫码付完钱,老?头子抢不过她便作?罢, “大晚上也就你这好吃鬼过来了。”

她不乐意,“我才不是好吃鬼。”

“我可记得清楚, 你中学时?就特能吃,一个人啃完四个鸡腿。”

“哪有?”

“就那次,你不记得了吗?”岳老?头笑道,“小?姑娘家家的,胃口那么大。”

躲过父母的揭短,没躲过老?头子这里的。

吃鸡腿这事很久远,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以前治安不好,电子支付不发达,常有小?偷出没,温绾看见有人扒拉老?人家的钱包,果断出声相?助。

那老?人家就是岳老?头,钱包里的钱是进?货的,对当时?不富裕的他来说至关重?要。

为了感谢温绾,岳老?头送她很多栗子糕,还带她去吃当时?学生都喜欢的肯德基。

她别的没点?,只点?鸡腿,吃完一个,又点?一个。

一共要了四只。

像是上辈子没吃过鸡腿的狐狸转世。

“因为肯德基鸡腿真?的很好吃。”温绾轻哼,“再说了嘛,老?爷子不要男女歧视,女生饭量大也很正常的啊。”

“我就是看你很瘦,想不到胃口这么大。”老?爷子把包装递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第一次吃鸡腿呢。”

她接过来,用牙签戳了块栗子糕塞嘴里,没吭声只是笑着。

回去的路上,温绾递一块糕点?给宋沥白。

他不喜欢甜食。

“这个很好吃的。”她热心安利,“你尝一下试试……提前警告你啊,这不是糖,你不许尝我嘴里的。”

“我没这么变态。”

“……”

你难道是什么好人吗。

之前在书房里抢她嘴里的糖吃的又是谁。

宋沥白算给面子,勉勉强强尝了一小?块。

他从小?不短这些,对食物?感知?度低弱,不怎么挑食也没有喜好的食物?。

“好吃吧。”温绾笑眯眯的,“我最喜欢吃栗子糕了。”

“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因为岳老?家的栗子糕好吃啊。”

温绾捧着手里的食品包装盒。

里面的栗子糕真?的很香。

但她第一次喜欢这个味道,也许不仅仅是食物?本?身。

而是岳老?头带给她的偏爱。

带她第一次吃肯德基。

经常给她送栗子糕,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

岳老?子孙缘单薄,孩子们很少回来看他。

把温绾当成半个孙女疼。

关心她冷暖,问候她成绩,后来还替她把关对象。

江景程这人他没把关好,是因为他当时?觉着,姑娘家喜欢就成了。

而温绾也把老?头子当爷爷看待,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岳老?。

刚离婚那会?儿,多多无人寄养,她最先想到老?人家,再想到温家。

也许现?在有很多零食可以替代,也许她以后会?对栗子糕的口感腻味。

但她还是会?以买栗子糕为由,常来探望老?爷子。

“我喜欢吃栗子糕这事儿和别人一点?关系没有。”温绾强调,“你不要误会?啊。”

“我知?道。”宋沥白随意应着,“在遇见他之前你就喜欢吃了。”

“嗯嗯嗯……什么?你怎么知?道?”

他步伐没缘由地慢下来,“猜的。”

“哦。”

他说猜,她没多想,毕竟这栗子糕铺子在她和江景程认识之前,就开了好些年。

到街口的停车位。

来时?没有,走?时?才见边上有个算命的老?头。

老?头子饶有兴致打量他们一会?儿,主动搭讪。

“这位帅哥印堂发黑,乌云遮顶,这是凶兆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温绾好奇回头。

这老?爷子说的是宋沥白吗。

“是算命先生。”宋沥白继续走?没停顿,“你信这个吗?”

“还好吧,你不信?”

“不信。”

他是唯物?主义。

不信鬼神。

都是糊弄人的鬼话罢了。

温绾对算命兴致不高。

但喜欢算命摊子摆放的护身符,个个漂亮又喜庆,兴致盎然停下来,过去多瞄两眼?。

纵然知?道这类小?物?品义乌批发几毛钱一个。

有句话说的好,信则有不信则无。

心诚则灵。

温绾挑了一个缎面刺绣的福袋,绣云纹龙图,大红大火的色彩明艳喜庆,十分讨人。

“这个做工精致,好漂亮啊。”温绾拿起来,“多少钱。”

“小?姑娘好眼?力啊,这护身符是普陀山求来的,一方净土,心想事成,皆能如愿。”

“要钱吗?”

“一百。”

“……”

见她没有直接拿下的意思,算命老?头摸摸花白的头发,“看姑娘有缘分,给你个优惠价吧,不要九十九,不要六十九,只要三十九,就能求得一份至真?祝福。”

温绾扫码支付,“好了,我就要这个。”

宋沥白一直站在身侧。

自持不太好被糊弄的上位者清高姿态。

她本?来想买来送给他的。

但他不信这些,那她送的话,肯定不会?被当回事。

只好摸索到自己口袋里。

“时?候不早。”宋沥白视线草草掠过花里胡哨的杂乱摊子,不温不淡,“可以走?了吗。”

温绾点?头。

眼?看着这一轮生意要泡汤。

老?头子喊道:“来都来了,你们难道不想算一下姻缘吗?”

姻缘这东西。

更信不得。

都是随口胡诌的话。

“这位先生和这位太太,刚结婚没多久吧?”老?头子卖弄本?事,循循善诱,“真?的不想算一下吗?不准不要钱。”

他直接算出他们刚结婚的事,连称呼都变了。

有点?准。

温绾好奇又诧异,“我们姻缘怎么样?”

老?头子故弄玄虚,“姻缘嘛,有正有孽,所谓正缘教人学会?爱人,孽缘让人成熟成长,缘起缘灭,看各人各有的造化。”

一眼?撇过去。

老?头子手里拿着个老?人机。

白底蓝字。

这不就是照着百度念的内容吗。

“没意思。”宋沥白拉住温绾的手,“我们走?吧。”

“嗯。”温绾也看到了,哪有人照着百度算命。

“哎哎哎别走?啊,我只是给你们念个开场白,我真?的能算。”老?头子不卖关子,“比如说,你们是不是闹了点?矛盾。”

两人不说话。

“还和前任有关系吧?”

“……”

糟糕,都被说中了。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都坐下,我给你们好好算算。”老?头子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他们二人入座,“都说啦,不准可以不给钱的嘛。”

温绾指向旁边的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那这是什么?”

“卖点?小?物?件,对付下生计呗。”老?头其实一把岁数了,心态比年轻人还要好,笑容可掬的,“我给你们算完,不准的话,你们可以直接走?人,觉得准呢,可以给点?打赏。”

总之随他们定。

闲着也是无聊,温绾配合地给了生辰八字,兴趣爱好。

她给了,宋沥白没有不给的道理。

老?人家翻看泛旧的宝典书籍,有模有样长叹一口气?。

温绾问:“怎么了?我们八字不合?”

“这倒不是。”老?头严肃皱眉,继续翻看书籍,“你们有个劫难是命格中注定的,不知?能否解除。”

“劫难?真?的假的,这怎么办?”

老?头看着书籍,“天地一成,乃至终尽,三元九厄运不可移,病灾天灾可礼诵佛经安渡。”

说罢,念念有词起来。

之后又一通云里雾里的手势。

“好了,我已经替你们诵读完毕,驱邪赶祟,只要过这一关,两位必能荣华伴随,心意相?投,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不知?是惯有的话术还是正儿八经给他们算过的。

老?头子的话说得非常好听。

不信命数的宋沥白静默旁观片刻,薄唇微动,重?复老?头子说的话:“你说我们白头偕老??”

老?头子:“是的,你们八字阴阳协调,卦数合婚,必然是会?永远幸福美满下去的。”

真?假难辨,但这话就算是祝福也挺不错的。

温绾若有所思点?头,问道:“老?人家,这次要给多少钱?”

“为人排解苦难是给自己后背积德,无需客气?。”老?头有模有样说道。

“不要钱吗?”

“刚才说了,赏随你们定,要是觉得我刚才算得准呢,可以打赏一百,觉得特别准呢,可以赏个两百……”

为表心意,给转二百过去。

刚才老?人家做那么久的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当花钱消灾。

温绾先回的车上,给车掉头。

宋沥白在算命铺子前多站了会?。

片刻。

账户收款两千的提示声响起。

算命老?头诧异了下,意味深长,“啧——”

“……”宋沥白语态坦然,“我只是看老?人家您大晚上做生意不容易。”

“我知?道,没事儿,我是过来人,都懂都懂。”老?头子趁胜追击,笑眯眯递出一份姻缘福袋,“看在您心诚的份上,要不再买一个姻缘福袋。”

“不需要。”

“你看,我卖的就剩这一个了,特别灵,我和我老?伴白头偕老?的秘密就靠这个。”

“我是唯物?主义。”

老?头子将一个红绳挂上去,“把它送给你爱人,保证三个月之内,她对你情深似海,一心一意。”

“……”

……

温绾把车调了个头,还不见宋沥白踪影。

片刻,才见人回来。

手里多出好多东西。

满手的福袋?

“一二三四五……你一次性买了十个福袋?”温绾扒拉下,“买这个做什么?”

“辟邪,许愿。”宋沥白长指带过一根,“帮你挂车上?”

“……行啊,可以保平安吗。”

“都有。”

她没细问。

一辆温柔少女心的的粉色玛莎就这样多了妈妈辈喜欢的福袋内饰。

反正这些东西留着没坏处,红彤彤的小?穗子,象征着万事如意的好运。

一下子挂这么多,不得心想事成。

“我记得你刚才明明说你不信这些的,为什么一下子买这么多?”温绾疑惑,“……算命先生和你说什么话了吗。”

昏昏夜色,他眼?底情愫内敛,讳莫如深,懒散应了声:“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能让人性情变化如此之快吗。

“算命的话还是不能太当真?的,他们就是拿钱说好话。”温绾笑道,“客人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你要是转我二百,我也能说你想听的。”

宋沥白看她。

跟只狡黠的小?狐狸似的,眉眼?弯如钩月,莹莹明灿。

温绾本?来准备问他,想听点?什么。

过一会?儿。

手机短信突如其来。

【您尾号xxx账户他行来账金额2000000元。】

温绾一脸诧异地数着。

……二四六个零?

二百万?

他这就转过来了?

耳侧是宋沥白低沉声线:“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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