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戏之名

以戏之名

10. 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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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艺机构的王滨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毕业于京电表演系。早些年玩得好的那一帮同学,如今已在两大院校身居要职。他高大健壮,总是一副笑模样,因为常年健身,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王滨崇尚佛学,时常把国粹文化挂在嘴边教导学生,今年机构的周年庆,开场就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正念发言。

季知涟对他没什么好感,直觉使然,她觉得他并不像表面上那副正派模样。中华博大精深的优秀文化,更像是他树立人设的一种手段。

隔着大教室的窗户,她没进去,站在后门玻璃虚望了一眼。苗淇正在台上发言,她巧笑倩兮,将学习生涯描述的精彩纷呈,引起台下年轻学生们一片振奋激动。

这种场合还是苗淇应付得来。

季知涟没坐电梯,一路下楼走到未星大厦楼下。这附近没什么变化,大楼旁边那一排矮楼依旧,四处烟火气,什么驴肉火烧、脆皮鸡拌饭、宜宾小面都在那一溜开着,小店门面脏乱,东西却很好吃。

她逛了一圈,点点记忆在脑海中略过。此时已经八点半,刚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就看到微信一连弹出三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到苗淇的张牙舞爪:我看到你了!别走!等我!!!

十分钟。

季知涟单手回复道,敞开风衣,迎着大风给自己点了支烟。

苗淇下来得比想象的快,身后还跟着三人,分别是江入年、某师弟、还有——

“阿季!”淙也看到她很高兴,他顶着一头新染的深咖色及肩发,全身衣服都是大牌,身段是常年练舞的柔韧。

他有张精致到刻意的脸,漂亮而女气。此时亲昵的从她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与她对烟,不满也像撒娇:“你这学期都忙什么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对了,我今天的妆好不好看呀?”

前面只是寒暄,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季知涟也很久没见过淙也了,她用拇指擦去他唇角洇出的一线红,笑的轻浮:“好看,今天的妆很衬你。”

“是吧!”淙也挽上她的手臂,对苗淇冷哼一声,昂起头:“你!听见了吧?”

苗淇笑意盈盈看了一眼旁边异常安静的江入年和不敢乱看的师弟,又看回季知涟,明知故问道:“今晚还回学校吗?”

淙也对她低低耳语,精致的鼻尖快要挨上她的,不知说了什么,她轻笑一声,虚虚揽上他的腰。

“不回了,明天上午没课。”季知涟冲苗淇摆摆手,她拥着淙也拦了辆的士,漫不经心道:“去做点爱做的事。”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江入年一眼。

而那少年也格外安静,就像融入了周围、化为背景板一样。

瑰丽酒店。

淙也没有卸妆,完美精致的妆容是他的武装。他洗完澡,穿上白色浴袍光脚“哒哒”走出来。

他走路间如行云流水,自有一番优美腔调,宛如一只随时准备开屏的花孔雀,哪怕招摇也让人挪不开眼。看到季知涟半靠坐在床头,半阖双眼间一片空茫,不满地俯下身,用牙咬住她白色衬衣的领口向外扯去。

她看向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擦过他的下颌,他便顺势含住她的指尖,熟练地用舌尖吸吮辗转。

两个人断断续续约|炮了有大半年,对彼此的喜好早已熟稔。

季知涟按住他的后颈,淙也便很自然地倒在床上,目光扫了眼桌上的几个黄色外卖袋,眯眼道:“今天想我怎么配合?”

她不答,任由他的手指灵巧地解着她衬衣的纽扣,身下的人知情识趣,与他共同分享的每个夜晚都很愉悦。

可她在这样的时刻,脑海里却猛然一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少年——

世界是黑的藏污纳垢的,是脏的昏天暗地的,只有他的眼神是一抹孤零零的白,干净的像是冬天的第一场雪。看着她的时候,纯粹干净的仿佛某种信仰。

他望着她,望了又望,黑漆漆的眉眼间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不过是一句温柔的叹息。

他说:你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淙也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却发现她动作一僵,紧接着,忽而轻颤着低头吻住他。

两人向来是直奔主题,他知道她性格强硬,不喜欢别人吻她,也甚少会吻别人。

淙也心神一荡,充满技巧地温柔回应,却发现她只是热烈了那么一下,很快便又冷却了,最后只是漠然的任他亲着。

“怎么了?”他皱眉,心中警铃大作,明面上却不显,猫儿一样翻了个身,软软问道。

季知涟只觉得兴味索然——

这个夜晚,算是彻底毁了。

她翻身下床,动作麻利,胡乱地穿好衣服,又掏出手机,给他转了笔钱:“我还有事,先走了。钱照给你。”

她不多说,淙也抱着枕头也识趣的不再问,掏出手机无比自然地点了收款。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某种程度的约定俗成:淙也家道中落但要维持高消费,季知涟需要发泄但不愿谈感情。

这是她的规则,你情我愿,公平省事。

淙也曾对季知涟有过期许,她好看、独特、有实力,跟她在一起,不愁没未来。

他不是没想过和她谈一场正常恋爱,但最终放弃。他理解不了内心一片死寂的她,也救不了那个实力撑不起勃勃野心的自己。

于是,两个年纪相当、外形耀眼的年轻男女,最后竟变为简单而荒谬的金钱关系:彼此接受,毫无负担,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另一种意义上的操|蛋。

——他们甚至不是彼此唯一的情人。

淙也看着她走远,心里忽然有了种模模糊糊的预感:

她也许不会再找他了。

凌晨两点,北城下了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那雪起初像朦朦胧胧的细雨,然后越下越大,在昏黄的路灯下,让人想起课本上的“未若柳絮因风起”,温柔而治愈。

季知涟回到学校时,学校里不少人在打雪仗、堆雪人,很多来自南方的大一学生,从没见过雪,发出新奇雀跃的追逐打闹声,甚至有人傻愣愣的大张着嘴,等雪花飘进嘴里。

她却只觉得冷。

哆嗦着裹紧风衣,缩着脖子顺着回宿舍的河边小路疾步走着,然后与毁了今晚的罪魁祸首不期而遇。

江入年静静地坐在河边的木制长椅上,穿着一件旧旧的黑色棉外套,双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花,他手边捧着一本《等待戈多》,却许久没翻页。

《等待戈多》是个两幕悲喜剧,喻示世界荒诞,而人的痛苦永存,人生即是一场穷极无望的等待。里面有一句著名的台词是:“希望迟迟不来,苦煞了等待的人。”

江入年却觉得,不必在乎戈多是谁,他在乎的永远是等待本身。

只要他相信,等待就有意义。

他擅长安静的跋涉:目标专一,心无旁骛。这是江入年的强大。

雪又大了,在他睫毛上覆盖了密密一层。他在影影幢幢中抬起眼,然后毫无征兆的——

——与疾走而来的她四目相望。

雪纷纷扬扬的在他们之间落下。

两人俱是一怔。

还是季知涟扯了扯唇角,率先打破了这韩剧一般的诗情画意,挑眉道:“在这里背台词儿呢?”

他眼角眉梢都挂着霜,笑意也是清浅而无奈的:“是啊,宿舍太吵了。”

这便算打过招呼了,她点点头,抬脚打算走。

那少年又将她叫住,声音清冷,眼神也是清凌凌的,淡淡垂下眼:

“——师姐,衣服扣子系错了。”

季知涟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转过身,面色沉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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