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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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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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压着心中怒气,又问赵荀,“柯蓝之毒呢?”

“我那时还并未是秦粱的心腹,对此事知晓的并不十分清楚。”赵荀道:“只知道大约是十八年前京城之中有人与秦粱交易,那人命他寻一种慢性毒药,秦粱便从郦幽太子那里得来了柯蓝之毒,至于如何用在了太子殿下身上,我并不知晓。”

秦仙琢闻言恶狠狠道:“你既不清楚,又如何确定是我父亲所寻?分明是想将所有脏水全部泼在他身上!”

“他所言不错。”忽然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转身看去,只见江舟撑伞而来,他走到褚暄停面前,对他行礼,“太子殿下,臣来请罪。”

“柯蓝之毒乃是我的恩师太医院前任院正受人威胁所下。”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响在众人耳边。

除了早就知道此事的傅锦时与褚暄停,其余人都颇有些不敢置信。

江舟道:“师父当年受人威胁不得已给太子殿下下毒,此后一直心有郁结,他当年早早辞官归乡便是因为这个,但秦粱和与秦粱合作之人怕我师父败露此事,表面上师父是回了榆阳老家,实则一直被秦家所囚,直到前些日子他时日无多,以早已将此事写下来放在一处寺庙中,若是不让他见我,此事便会公之于众为由相威胁,才终于让在京城的秦粱松了口,允师父与我见最后一面。”

“与师父见面后,师父趁着秦家监视之人不注意塞给我一张纸,上头原原本本交代了一切,而在此之前,秦家原本还欺骗我,让我以为是师父对秦家有恩,所以秦家赡养师父天年。”江舟冷冷地看着秦粱,接着又看向秦仙琢,“除此之外,我还亲眼见到秦家大公子与郦幽的人见面,郦幽的人给了他‘流沙’。”

“你将流沙给了谁?”叶云问秦粱。

若是没有秦粱的命令,秦仙琢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与郦幽交易此药。

秦粱在赵荀出现后便知道一切都完了,赵荀知道他与郦幽勾结一事,就算没有其他事,只这一件也足以让肃帝下令诛他九族,但他还不甘心。

“若我说了,太子殿下能给我什么?”秦粱试图挣扎。

然而他话刚落,站在褚暄停身边的傅锦时抬脚毫不留情的踹在秦粱的心口,秦粱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还未来得及起身,颈边多了把闪着寒光的短刀。

“你搞清楚,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傅锦时神色冷厉,语气冰冷,她实在厌烦了秦粱这幅恶心嘴脸。

秦粱低低地笑起来,“此事关乎太子殿下的性命,太子殿下的命可比我的贵重多了。”

傅锦时同样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区区流沙就能要了他的命吧。”

秦粱心里一沉,面上却道:“傅姑娘,逞能也得有个度。”

“你恐怕不知,当年沈淮序的雪枝便是我解的。”傅锦时满意的看着听见这话变了脸色的秦粱,继续笑着道:“如今褚暄停的柯蓝之毒我同样制出了解药,对了,还有鄢陵公主所中的血缎,所以你觉得流沙我能不能解?”

“沈淮序中了雪枝那年,你才几岁,怎么可能是你!”

“沈淮序的雪枝,果然也与你有关。”傅锦时眼中戾气闪过。

秦粱知道如今自己彻底翻不了身了,甚至整个秦家都会毁在今日,他视线扫过众人,先是褚暄停,再是褚昼津,而后是卿世怀,再是许晴来夫妇和奇不演与卞惊鹊,最后他看向傅锦时,心中骤然升腾起一股恶意,“不止是沈淮序,还有你傅家。”

他望着傅锦时越来越冰冷的神色,注意到傅锦时握刀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故意刺激道:“傅家在留云滩被围之时,我便接到了消息,但我不仅不出兵,还拦截了送往三皇子那边的消息,我就是要看着你傅家覆灭。”

“不过可惜的是,你傅家寻了机会投靠了天楚,没有死在留云滩。”秦粱说着咧着嘴笑起来,“他们为了活命,丢下了你,让你在邺城死守七日,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要受尽酷刑。傅锦时,你不恨他们吗?”

“说完了吗?”傅锦时冷声问道,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刚才的意图,“你刺激我,无非是想要个痛快,我偏要一点点折磨你。”

秦粱还没反应过来傅锦时的意思,下一秒,傅锦时反手握着短刀狠狠拍在了秦粱的嘴上,整座凌安侯府里霎时响起了秦粱的惨叫,褚暄停看见几颗混着血的牙齿从秦粱的嘴里脱落,而秦粱捂着嘴倒在地上哀嚎,他身旁的秦仙琢想要上前去扶秦粱,却被傅锦时带着杀意的眼神震慑的原地不敢动弹。

傅锦时将短刀上沾的血轻轻地蹭在秦粱华贵的衣袍上,慢条斯理地说:“我父兄的尸体在留云滩是我亲眼所见,他们到底有没有叛国,众人心里都有数,也自有刑部去查。但是你,勾结郦幽、陷害卫家、意图谋害太子,乃是证据确凿,甚至你冷眼看永州十万大军战死留云滩,眼睁睁看着天楚屠了永州四城,如此数罪并罚,你恐怕连斩刑都不够资格。”

秦粱脸色煞白,傅锦时眼中冷意不减,她知道秦粱最在意什么,她道:“你做那么多,无非是想证明秦家在你手中不会败落,可你瞧,如今秦家马上就要真的灭门了,秦粱,九族全灭,你死后,到了阴曹地府,有脸去见秦家祖宗吗?”

秦粱面色陡然变得扭曲狰狞,傅锦时冷笑着拿刀拍了两下秦粱的脸,而后缓缓起身,秦粱却在这时忍着疼出声,他的声音含糊,却能听出里头无尽的怨恨。

“若非你傅家多管闲事,去查广瑛公主和卫家旧事,留云滩一战我必定出兵,所以永州十万大军乃是你傅家害死,永州四城百姓也是你傅家所害!”秦粱不管不顾地去拽傅锦时的衣摆,拼尽力气地对她说:“是你傅家害得永州如此惨烈!一切祸源皆在你傅家!你傅家才是永州的罪人!是大瞿的罪人!”

傅锦时觉得秦粱与陆琪一样可笑,陆琪认为她的阿姐是害永州四城被屠的根本原因,如今的秦粱又认为傅家是害了永州的罪魁祸首,这样想着,她便也笑了。

“广瑛公主为国和亲,是大义之举,却被郦幽残忍杀害,大瞿百姓谁不该愤怒?要讨回公道有错吗?卫家无辜受冤而亡,是不公,是冤屈,我父亲察觉蹊跷,追查到底又有何错?”傅锦时丝毫不被秦粱的话干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错的是天楚挑起战争。错的更是你秦粱,是你的肮脏手段和你的做贼心虚,以及你的冷眼旁观。”

傅锦时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周遭的雪好似都停滞了一瞬,站在这里的众人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都察院左都御史卞惊鹊不由得感叹出声:“傅家当真教养出了一位好姑娘。”

不可否认他先前被秦粱的话带偏了想法,却在听到傅锦时的话后,醍醐灌顶。

傅家无错,错的是做下这些事的人。

秦家一事人证物证皆有,板上钉钉,无可更改,肃帝颁布诏令为卫家正名,将秦家下了大狱,秦粱判千刀万剐之刑,其余人判斩刑,皆在午门行刑。

再说卿世怀与许晴来,这两人皆判绞刑,也算是给当朝官员一个警示,而许晴来的夫人,因是受秦粱威胁,情有可原,便允她带着孩子去城外的尼姑庵,此一生不得出。

至于褚昼津,肃帝遂了他的愿,以流放的名头放他离京。

他在临走之前,约了傅锦时在闲坐茶楼见面。

傅锦时到的时候,他正在与商邑斗蛐蛐,这样的寒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的。

看着这一幕,傅锦时停在了楼梯口。

“三哥,曲陵跟我炫耀抓了一只很厉害的蛐蛐,我气不过,跟他比,结果他的蛐蛐把我的蛐蛐咬死了。”傅锦时沮丧地坐在台阶上,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晃,这根狗尾巴草还是她太过生气,薅了一把路边的野草,从里面带出来的。

傅别遥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没半点形象地躺在地上,听闻傅锦时的话,他猛地坐起身,“他敢欺负你!走!三哥找他算账去。”

傅锦时道:“可我们是比赛,是我输了。他也不算欺负我。”

“他敢咬死你的蛐蛐,就是欺负你。”傅别遥义愤填膺道:“他也太不要脸了,欺负你一个比他小的小姑娘!”

傅锦时沉默一瞬,“三哥,我比他大三天。”

傅别遥:“……”

“我说的是他的个头!”傅别遥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可是……我比他高一点点。”傅锦时弱弱道。

傅别遥怒目而视,“你不要讲话!”

“哦。”傅锦时应了一声,可很快她又憋不住道:“我们这样不讲道理,与城里那几个纨绔子弟是不是就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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