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窸窸。

姜凝躺在床上，睡姿十分平和，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安静的侧颜上。

其实她睡的很浅，由于身旁不停的有响动的声音，所以没一会儿她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昏暗的卧室中，与她同躺在一张床上的姜瑶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困意。

姜凝小声的询问，瑶瑶也转过身来。

她看了眼姐姐，低声回答：“好奇怪……回到家反而不习惯了，觉得我的床好陌生。”

姜瑶侧过身搂住姐姐的腰肢，腿也搭在姐姐身上。

她情绪颇为低落的盯着天花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很不好，总是想这想那的。”

“随便你，陈崽应该不会有那么多想法的，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大家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嘛……算了，快睡吧，”姜凝转身找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松了口气，“明天还要忙。”

大半夜的。

“你倒是说话啊姐姐，别哼啊，冷暴力我是不是？”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嘛……我们俩相处的时候大概就是更自然一点，氛围很轻松。”

“因为你说的对吧，”姜瑶默默移开长腿，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我跟陈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算了，我去我房间睡。”

“不知道。”

她思索了一会儿。

“你应该更在乎自己的感受，毕竟你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唉……你说陈源是不是真的会觉得我很轻贱啊？”

一旁的姜瑶却突然如同诈尸一样，猛然起身直起腰来。

姜凝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身边的妹妹再度说话，也感受不到她有任何动作。

“哎，这个好吃……我要吃这个。”

忽然皱眉道：“那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要不要改啊……”

“所以我是不是太在乎他的感受了？”

“说的跟你不是一样……”姜瑶撇了撇嘴，沉默了一会儿，又凑到凝凝脸颊旁，“那你俩在一起的时候状态怎么样啊？”

姜凝伸出手来揉捏了下瑶瑶的脸颊。

“看来我说的话进你心里了，这么晚了还在想。”

“啊！！！姑奶奶，你消停消停吧！”

“不行，更睡不着了。”

“那你不会很着急的去爱他嘛……好像，生怕晚了几秒就来不及爱了一样。”

“打听情报？不告诉伱。”姜凝嘴角上勾起一丝笑意，转过身去。

“姐，妈咪还没回来吧？”

姜瑶揪着凝凝的衣服，缩到她怀里蹭来蹭去，嘴里念念有词。

听了姐姐的一番话，姜瑶觉得很有道理、

最终姜凝还是被拉着到了楼下，俩人跟从黑暗里爬出来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打开冰箱，然后低声讲着话。

“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什么都不干，也会觉得很幸福啊，然后也不要刻意的去做其他的事情。”

“……”

姜瑶强行将她掰了回来。

“哼。”

“不行，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反正你不告诉我，我就缠着你……缠死你。”

“哪会有这种感受，想的也太多了。”

正当她心满意足，以为终于可以睡個安稳觉的时候。

“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了。”

“姐，我忽然想吃雪糕！”

她劝慰道：“你啊，还没学会爱自己就先去爱别人了，真正健康的恋爱关系中是有一种很微妙的平衡杆的，不会紧张到无法呼吸，有时候你怕他感受不到你的喜欢，不会那样的……非要不停的付出的话，那不叫爱。”

“在想什么……”

回答完这一句以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从姜凝喉咙里出现一声很慵懒的哼声，她闭着眼睛淡淡发问。

“轻松是什么感觉？”

“所以？”

“这个好像也不错。”

“算了，要不吃冰棍。”

“大半夜的吃什么冰棍啊，你别发神经了。”

“我想吃嘛……”

两姐妹盘腿坐在床上，姜凝将舀满甜腻腻雪糕的小勺放入嘴里，心中是满满的负罪感。

这一口下去，不知道得有多少热量。

今晚造下的孽，明天得做多少运动来偿还……

“爽啊！”

姜瑶感叹着，她水润的樱桃小嘴中咬着冰棍，舌头不停的打转，吞吞吐吐，这冰冰凉凉的口感让她的嘴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凝凝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脸色有些古怪，轻声道：“以前没发现啊，瑶瑶你舌头挺灵活的。”

“是吗？”

“……”

不知为何，凝凝脸颊微红，扭过身去眼神飘忽。

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

十二月底接近新年，腊月是岁末的别称。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在外漂泊的人们会从天南地北往家中赶去，只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团圆饭，看一看长久未见的家人。

在老旧小区守望着如同雕塑一样的老人们，总是格外盼望新年的到来。

冬天寒风如此凛冽，呼啸着席卷过小县城——让枯萎的草地结霜、树干上结满冰棱、活泛的一汪湖水也逐渐静止，于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将昏暗的天空映衬的更加阴郁。陈源从睡梦中醒转过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他从被窝里爬出来，一脸懵的接了电话，穿着睡衣就下了楼。

老妈买了一堆东西提到楼下就撑不住了，累的气喘吁吁，让他帮忙。

可下了楼，他被外面纯白的世界给震撼了。

地面已经完全被覆盖，一脚踩下去绵软的雪已堆得极厚，远处的屋顶每一个都盖着纯白的顶，大块大块的雪依旧在落下，像是要把世界给埋住。

“你这孩子怎么穿了个睡衣就出来，外面这么冷！”

隔的远远的，陈妈看见陈源后喊起来。

她用满是责怪的语气说着，恨不得马上冲过来给陈源拎回家里去。

“下雪了啊？”

“从凌晨四点开始下的，多长时间了，你才知道。”

“难怪，都这么久了。”

陈源忙不迭拿出手机来，也顾不得冷不冷，他赶紧拍下了这极度壮观的冰雪世界，远处枯木的树枝恨不得都被压塌了，足以见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有多大。

虽然陈源生活在北方，可这样的雪也不是年年都能见到。

他仰起脖子，将摄像头对准天空。

如果不是站在屋檐下，只几秒钟他就会被雪盖的满头满脸。

陈源拍下这景色当然是马上分享给了自己的女朋友，毕竟岚京和明珠市看不到这些。

“还拍，赶紧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陈源拿过老妈手里那超大的一兜白菜，又提了猪肉，蹬蹬蹬的往楼上走去。

他待会还得回来接第二趟。

这小区统共五层楼，没有电梯。

爬楼特别费劲，陈妈一趟得停好几次，他来回的功夫老妈才走到二楼。

下雪了。

年味才愈发的浓厚起来。

客厅中。

陈源一边跟兄弟们聊着天，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中州同样也下了雪，魏真兴致冲冲的在外面堆雪人，看样子好像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

约莫七八岁的样子。

他拍的视频里，充溢着快活的欢笑声。

还能听到小姑娘一直叫“哥哥你过来”，陈源听着忽觉温馨，他是独生子，没体会过有兄弟姐妹的感受。

刘南也在群里冒泡。

唯有权亚峰不知道是没起还是怎样，一上午都没露头。

“小源，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门口处。

抖着一身雪的陈父刚从外面回来，他取下来眼镜擦来擦去，戴上后开口叫陈源。

“爸你说。”

“待会你亲爸过来一趟，有事接你出去。”

“出去？”

陈源愣住。

这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有多要紧的事要放在今天，况且江正峰应该还在外地，是开车赶过来的？

“昨天我看你睡着了，没跟你说，”厨房里陈妈切着白菜，淡淡道：“具体是怎么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挺要紧的。”

“唉，正峰那里有朋友去世了，听说也是陈源的长辈。”

“这样啊……老人还是怎么？”

“不知道。”

夫妻俩交流了几句。

陈源也听明白了，这是要接他去参加葬礼。

“大概什么时候到？”

“也就这十几分钟的事，正好一起吃个午饭。”

“嗯好。”

陈源点了点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除了陈家的爷爷奶奶姑姑婶婶外……还有什么长辈。

江正峰从没提起过。

很早以前，他听陈爸说过自己的亲生父亲经历很悲惨，命运特别有戏剧性那种，所以让陈源哪怕去了江正峰那里也不要任性，惹亲爸生气。

总之江正峰也不容易什么的。

这飘着鹅毛大雪的天气，要去参加葬礼，倒是挺应景的。

陈源手里捏着电视的遥控器，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了解自己的老爸。

……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载满了风雪，停靠在小区楼下。

司机下车撑起伞，为江正峰打开车门。

“行了，我先上楼，你等一会。”

“好的，江总，要不要披外套？”

“不用，楼上暖和。”

江正峰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前应该能带着陈源到岚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