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吸过毒。

十三岁那年是我亲自报警把她送进了戒毒所。

她被抓走的那一天，还威胁我说：“等老子出来，一定要弄死你！”

我以为她说的是气话而已。

直到那一天，我被人捅了一刀。

......

父亲入狱后，我活得像个孤儿。

怕陈虎报复，所以我躲着不去学校。

就在我打算翻箱倒柜，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去外地躲躲风头的时候，家里却来了一个我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

我的妈妈。

她从戒毒所出来了。

她的头发像枯草，皮肤像裂开的干泥巴，瘦得跟骷髅一样，手臂上全都是针眼。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母子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在我心中，她就是个死人而已。

从小到大，没有管过我，只知道跟外面的人鬼混，甚至还带了不少男人来家里做那种事情。

有她在的地方，连空气都会被污染。

她前脚踏进门，我就打算走出去。

不料，她反手拉住了我，还用她那带着厚重黑眼圈的眼睛盯着我。

“给我钱！”

她还问我要钱？

“没有！”

就算有，我也不会给她，狗改不了吃屎，我妈改不了吸毒！

我甩开了她，但她还是硬拉着我。

“刚才外面有人找你。”

突然她又说了句。

外面有人找我？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虎。

我爸拍了陈虎爸爸一板砖，现在还躺在医院。

陈虎肯定要来报复我。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

我妈又开口朝我说道。

“你去躲在秘密基地里面吧，那个人来了，我打发他走。”

我妈第一次用如此诚恳的眼神盯着我。

我还有些不习惯。

她去戒毒所那么长时间，难道真的改变了？

一时间，我心软了。

她口中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她的毒窝。

在附近的一栋废弃楼里，很少有人知道。

平时她就是在那个地方，跟她的狐朋狗友，聚众吸毒的。

我默默点了点头，朝废弃楼飞奔而去，不时回头看去，发现我妈还在门口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顿时有种暖暖的感觉。

我妈妈变好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送她去戒毒所的时候，她还威胁我，要弄死我！

她不恨我了？

一路上，我带着这些疑问，走进了废弃楼。

直到另外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心中的疑惑才彻底解开。

“苟旦，你今天要死在这儿！”

废弃楼里，传来怒吼。

陈虎手里捏着一把匕首，踏着急促的步伐朝我走来。

陈虎，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地方，只有我和我妈知道。

陈虎看着我惊愕的眼神，不由得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被你妈卖了！”

“半路上我碰见你妈，本想跟她一起去家里逮你，你妈说怕你乱跑，他让我在这里等你！”

嗡——

此刻，一阵耳鸣传来。

我想哭，更想笑。

哭的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会出卖我。

笑的是，我居然会相信一个毒虫的话。

陈虎的手里拿着亮晃晃的匕首，他眼神凶狠，看得出是真想捅我。

我被逼到墙角，发现没了退路，看着面前的陈虎，感到了绝望。

陈虎站在我面前，一边对我晃着刀子，一边嘲笑我。

“你知道你的命有多贱吗？”

陈虎突然朝我发问起来。

我这种穷人的命，当然贱。

但要我具体说出个数值，我的确估计不出来。

但是陈虎能。

而且说出来的数字还很具体。

只见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起来。

“三百块。”

三百块？

“你妈找我要了三百块，说就算我弄死你，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原来我值三百块啊。

原来我妈说要弄死我，不是开玩笑啊。

呵呵......

当冰冷的刀子，刺进我的肚子里的时候。

我脑袋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暖呼呼的血，不断从我身体里流失。

能感觉到的只有寒冷。

陈虎吓得后退了一步，甚至我身上的刀子都没有取下来。

我带着血丝的眼睛狠狠盯着他，我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原来，陈虎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弓着身子，捂着肚子，半个字都说不出。

我知道，今天我要死在这儿了。

“苟旦，你特么自找的，死了别怪我......”

陈虎双腿发软，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往后退去。

原来他也是个怂货。

捅了我一刀，身体就抖成这个样子了。

老子还没死呢！

我硬挺着疼痛的身体，朝他走去，我不服。

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毒窝里面。

就算死，我也不想死在陈虎这种怂蛋的手里。

可是我脚一向前，陈虎就开始乱窜了。

只见他转过身，疯狂地往黑暗中跑去，嘴里还发出鬼一样的叫声。

要命的是，我的脑袋越来越昏沉沉的。

直到倒下。

视线开始模糊。

我看着地上到处都是被用过的针头，鼻子里传来的也是恶臭的腐烂味。

我就像一坨垃圾，躺在垃圾堆里，等待着腐烂发臭。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绝对不要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

我流了好大一滩血。

意识开始模糊。

可是在我眼前，出现最多的画面，是我那个酒鬼父亲。https:/

那个，一喝醉了，就开始殴打我的父亲。

就算他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为了三百块卖了我。

也不至于真的要弄死我。

跟我的毒虫妈妈比起来，我的酒鬼父亲要好得多。

可是现在，我要死了。

我再也见不到那个酒鬼父亲了。

——

十六岁的我，被我母亲间接杀死了。

......

“苟旦！苟旦！”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天使般的声音。

一双细手把我扶了起来。

是赵倩！

我看着赵倩，赵倩皱眉担忧地看着我。

“苟旦，你别动，我打电话叫人！”

我那颗将死的心，在这一刻终于燃气。

我喜欢赵倩，这一直是我心底的秘密。

如今看见她这么关心我，突然之间我又不想死了。

我张开嘴，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询问赵倩。

“赵倩......你怎么找到我的？”

赵倩却看着我说。

“是陈虎回来跟我炫耀他杀了你，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陈虎是我男朋友，你死了他可是要坐牢的，苟旦，你挺住好吗？”

听到这句话，比我要死了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