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之花蕊夫人

千年泪之花蕊夫人

第84章 受罚禁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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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辗沿着苑道,绕过重重殿阁,穿过桑林,方见芙蓉水阁,赫然现于牡丹苑最北端,与其他宫苑隔着龙跃池遥遥相望。这水阁当年亦是保元为我而建,为我在这御苑深处,遍种芙蓉。如今尚是四月天,芙蓉木的葱茏绿枝作了树篱,与南岸的牡丹竞芳,姹紫嫣红相比,苑中只得素净贰字可书。苑中唯一的红叶碧桃,殷红的碎花缀在枝头,总算衬着这院落还不至太过凄清。当日我想要农庄,又在水阁右面桑林蚕房附近筑起竹栅篱笆,饲喂鸟雀。如今再临,却已物是人非。

曾公公疼惜,劝慰着要留,我执意不肯,只留了青儿相伴。小珍子不放心,又留了几个内监在水阁附近值夜。月华如水,树影婆娑,我独抚着碧桃新枝,静下心来重理今日发生的一切。哥哥历来视我为知己,如今怎会为了劝阻增兵之事迁怒于我,不会,他昨夜的话亦有隐讳,难道他为取张业一门?我一时冷汗涔涔,要我信你么,哥哥你呢?为何不肯让我与你并肩面对?我跌坐在碧桃下的竹榻上,越去思量亦越发的伤心难忍,伏于榻上痛哭出声,疲累与伤痛混在泪水中,寻着出路,倦倦地睡去。

我呢喃着翻转,温润的食指在我脸颊上抚过,恍惚间听到他在梦里低语:原谅我蕊儿,原谅我~!我不愿你面对阴谋与杀戮。我是蕊儿的夫君,亦是大蜀的国君,原谅我~!“哥哥~!”我从梦里惊醒,身在紫绫罗帐中,锦衾覆身,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龙延香。

是他~!一定是他~!“青儿~!青儿~!”我急切地唤着。

“姐姐~!”青儿闻声拢衣来瞧我。

“他来过~!他来过~!”我摇着青儿急急地喊道。

“皇上他……从苑中抱姐姐进屋的。姐姐,他明明紧张你,为何又这般待你,青儿不懂。”我垂了眼眸,他在我耳边真切地说过,我不愿你面对阴谋与杀戮。可是哥哥,你为何不懂蕊儿?蕊儿是你的妻,是陪你走一生的知己红颜啊,纵使阴谋杀戮,蕊儿亦不悔与你一同面对。

自我禁足,亦禁了所有人来探看。太后诚心礼佛,朝中之事已不大过问,嘱下梁守珍送来《金刚经》旧本,嘱我替她抄誊。是夜,小珍子送来廷?墨、澄心堂纸,纸笺尾页末端小楷端书一味药草,我咬唇轻念:忍冬。我艰涩地笑了,这药草游戏哥哥却还记得么?春寒未解,芙蓉水阁尽是冬意,哥哥之意尽在其间么?

四月末,张仙如进封淑妃,而我禁足芙蓉水阁中,张淑妃一时宠冠后宫。五月张业加司空,张业子张继昭升检校左仆射。我恍然笑了,若是花蕊夫人一味专宠,高高在上,张家如何得这极宠。

张业一门权倾朝野,生活豪奢,强购他人宅地,出入蜀地之商旅课以重税,又在家宅私设监狱,关押负债者,或历年至人病死。蜀人大怨。

六月里,清晨起身便闻到荷香,不觉间龙跃池的芙蕖已崭露花蕊。却是许久未对镜凝妆了,昏黄的铜镜中,映照出这张绝世的容颜,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唯有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杏眼失却了光彩。“扬州青铜作明镜,暗中持照不见影”我肉胎凡心竟生出恁多的怨怼,振作着起身着了素白的罗裙,嗅着晨风步到院中,碧桃花已落尽,满园只剩翠绿,也好总算有些生气。我遥望着对岸的殿宇,哥哥,蕊儿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如今心中也积了恁多的嗔和怨,纵使诚念心经只怕也难消去怨念。

龙跃池的那边隐约传来笙鼓之乐,淑妃今日又设饮宴。我无声地叹息着,痴望着对岸,芙蓉木下人影一闪,我尤自回身,原来是凌轩。

“凌轩参见娘娘,不知娘娘近日胸闷气促之症有否缓解?”凌轩恭首问道。“凌轩!我这水阁冷清孤寂,日日只得你来看顾,就莫要与我拘礼了。”我朝他凄然浅笑。他抬首怔怔地凝我,我轻咳道:“你那些个药,我还是不吃地好,弄得屋里只剩药味。”“娘娘,良药苦口,臣……”

我打断他道:“同我说说馨宁的孩儿仲萱吧。”他皱了眉头却也只得依我,不过说些家事解解闷。若把青儿配给凌轩多好,我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只是此时也有心无力,我兀自出了神。“娘娘,臣开的方子还请娘娘务必要服了。娘娘~!臣告退。”凌轩负了药箱拜退。

青儿去采桑叶,院中空寂,尤如我空落落的心,我踱步碧桃之下,乍见碧桃结果,拉枝细看,芙蓉木下又见人影,我出声喊道:“凌太医怎地又落下东西了。”那人拨开枝叶,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倒退着深吸一口气:“怎会是你~!”

1【唐】作者:【陈陶】

《陇西行》:

誓扫匈奴不顾身,

五千貂锦哀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人。

作者有话说:“张业一门权倾朝野,生活豪奢,强购他人宅地,出入蜀地之商旅课以重税,又在家宅私设监狱,关押负债者,或历年至人病死。蜀民大怨。”乃为史书记载,所以才有这段受罚禁足,昶面上与张业风光,大权在握的样子,剪除起来丝毫不手软。

下章预告:惊变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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