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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人平安到达山洞，但直到褚极下来，楚明萝才看到他几乎被山间嶙峋石头刮得破碎的锦袍和上头染着的血，尤其是腿上。

「殿下……」

「小伤。」褚极在楚筠的帮助下，在山洞里坐下，靠着石壁，合着眼慢慢调息。

楚明萝看着他眉心都曾皱一下，靠在一侧仿佛在自家小憩一般，若非他此刻苍白的脸，楚明萝真要信了他只是小伤。

楚明萝沉着脸掀开他的衣摆，看着几乎被血染得湿漉漉的里裤，格外轻柔的将裤脚卷了上去。

可卷上去，才发现里面更加狰狞。

因为长期不走动，小腿显得不是那么健壮，但许是他还有能走动的能力，所以只是比习武之人稍显清瘦些，加上他皮肤又格外白皙，此刻那丑陋狰狞的血肉翻开，有些甚至露出白骨，就显得格外可怕。

褚极放在身边的手死死收紧，他知道他是残废，他从来都知道，即便他极少看，也听那些闲言碎语的人形容过，它们有多么恶心。

「怕了？」褚极薄凉的唇角含着些许讥嘲。

可是害怕已经晚了。

褚极阴郁的盯着楚明萝，还没说出更伤人的话，就见楚明萝抬起一双蓄满了眼泪的眼睛狠狠盯着他，那样子，大有他再敢说什么，就要上来咬他一口似的。

褚极堵在喉咙里的狠话瞬时就变成了：「我没事，你别哭。」

但楚明萝只是哼了一声，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去洞穴里头鼓捣了。

楚筠也察觉到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瞧见不远处有一株红红的东西，高兴极了，飞快跃去采摘。新笔趣阁

等楚明萝捧着一堆瓶瓶罐罐，甚至一个干净盛着水的盆和几条干净的毛巾回来，褚极已经坐的端正，看她：「在生气？」

「不气。」

楚明萝用十分生气的语气说，说完，开始替他清洗伤口。

她动作很轻，眼里的心疼根本藏不住。

褚极看着她柔软顺着肩膀滑落的乌发，心也跟着软了：「我并非一开始就站不起来了，只是不想站起来。那年榕城之战，我杀了足有万人，杀到刀已卷刃，杀到即便是被我护在城里的老百姓也怕我，可我后来还是擒住了那群贼寇的首领。」

楚明萝听得出他语气里淡淡的落寞：「首领是个女人，三十来岁，却十分飒爽美丽，擒住她后，她说她愿意投降，求我放她一条生路。连阿湛也求我，阿湛喜欢上了她。你知道我怎么做的吗？」

褚极难得露出几分少年心气，朝她眨眨眼。

楚明萝瞧着他大大的凤眼望着自己，虽是笑意，却难掩其中悲伤。

不待她回答，褚极便噙着浅浅的笑说：「我杀了她，当着她的属下们，砍下了她的首级，她有一个爱慕者发了疯，朝我的双腿射出了利箭，要我跪下，我没跪。从此后，那个部落再无人敢来犯。」

楚明萝想问他，那个爱慕者，是不是他嘴里的阿湛，但她心疼，继续低下头处理他腿上的伤。

褚极瞧着她，带着几分疑惑：「其实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阿萝，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殿下……」

楚明萝话未说完，便被他拥到了怀里。

他将头磕在她的肩上，眷恋的往她的脖颈间蹭了蹭，犹如乖巧温顺的小豹子。

楚明萝也由他靠着，渐渐的，耳旁他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平顺，竟是睡了。

想必她躲在山洞的那一天一夜，他也不好过吧。

「姐姐，我……」

「嘘。」楚明萝朝楚筠嘘声，就看到了他捧了一手的红色骨碎补，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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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这种骨碎补她只在一本古籍里见过，后来让杨树寻访各大药铺，根本没有此药，而楚筠现在居然采了一把！

将褚极放在用就棉被铺好的地上，又替他处理好伤口，楚明萝才退出来，问他：「哪里找到的骨碎补？」

「这个？」楚筠挠挠头，指指山崖：「就是那边，不过不太多了。姐姐喜欢？」

「原来生长环境这么险恶。」楚明萝发现他们是在这万丈悬崖的半腰处，这骨碎补在悬崖半腰处才生长少许，也难怪市面上难寻，只在古籍上出现过。

楚明萝回头看了眼褚极，方才她便看过，褚极腿骨已碎，虽余毒未清，但此刻却是替他断骨重续的最佳时机。

以前她一直想等他清了余毒再治腿，就是怕碎骨之后余毒会入筋骨，现在倒是不必担心了，反正骨头已经碎了，担心也白搭。

这骨碎补来得正好，只差了味天山雪莲……

想了想，楚明萝试探用心念沟通明扬医方，可否兑换解褚极之毒的药丸。

不多时，手心一暖，她低头，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在她手心散发着药香。

楚明萝先是心中一定，又暗道不好，内视一看，之前从山洞里收来的绝多数金银珠宝已经没了，只余下两口小箱子，还有一层金银勉强铺了一层底。

反倒是明扬医方的封面光彩熠熠，显然封面已经修补好了。

「姐姐，你头疼吗？」楚筠瞧着她问。

「头不疼。」楚明萝艰难的吸了口气：「心疼。」

不管此刻北地如何勾心斗角刀光剑影，夜幕降临的小山洞里，楚明萝支起了小火锅，春风楼的席面喷香扑鼻，就连褚极这个不宜太过荤腥的病号都喝上了养胃的粥。

楚筠吃的最欢。

吃过晚饭，楚明萝把打算替褚极治腿的想法说了出来。

「有几成把握？」褚极笑问。

「五成吧。」

楚明萝叹息。

要是有天山雪莲在，又提前清除了他淤积多年的毒，一定有八成把握。

「好。」

几乎没什么犹豫，褚极便答应了。

以前不想再站起来，是因为他失望。

而现在，他想站起来，保护她。

楚明萝没想到他都不考虑一下：「三殿下，万一……」

「若是万一，那阿萝便要常侍我身边了，再嫌弃，也不得离开。」褚极说。

楚明萝笑起来，有一个全心信赖她的病号，真令人有当大夫的成就感。

当晚，楚明萝便开始动手了。

骨碎补此药性烈，即便褚极忍耐力惊人，半夜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楚明萝从被窝爬起来，就见他身上的薄汗几乎将被子都湿透了，嘴唇被他咬破，渗出几点殷红，妖冶的厉害。

「殿下吃下此物。」

楚明萝看了看他的腿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将兑换出来的药丸给他喂下。

褚极吃下后，只觉体内一片清凉，舒适的让他仿佛泡在温水里一般，紧锁的记忆也在脑海里慢慢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