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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极的马车一走，褚浪便拧了下眉头：「三弟莫非在山谷吃了什么苦头？」

卢思明笑着说：「二殿下多虑了，三殿下本事那么大，能吃什么苦头？您就别操心了，北地这些事还要靠您来主持大局呢，数以万计的流民，若没您安置，还要多吃些苦头呢。」

褚浪也觉得正事要紧，瞧了眼身侧的好友凌松：「我们先回去吧，去蔡知县那儿看看。」

凌松看着一身正气不知险恶的褚浪，心底轻叹，说：「殿下跟卢大人去吧，我也看不懂户部那些册子，我想先回去。」

「也好。」褚浪没有多想，带着卢思明走了。

倒是卢思明回头瞧了眼追着褚极马车而去的凌松，跟褚浪提了一嘴，褚浪只是笑说：「凌松是习武之人，崇拜三弟原也正常。」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褚极本来回程十分低调，但他刚回府，百姓就知道了，一时间咒骂声不绝。

楚明萝回到叶府，发现叶府跟自己所想的愁云惨淡并不相关。

回屋时，青提还正提着几盒点心准备出去。

「咦，小姐终于回来啦！」

青提高兴不已。

楚明萝试探的问了句：「是啊，你们不知道我今日回？」

青提跟她久了，胆子也大了，叉腰道：「小姐何时回连老夫人都不通知的，奴婢如何知道？不过秦老将军说，您没事儿，玩个几天就回了，没想到这么快。」

楚明萝心底的大石头落地，还好有秦老将军，没叫外祖母担心就好。

而且秦老将军回来了，流光也跟着来了吧。

楚明萝迅速回屋洗漱一番，换了条天青色的裙子，穿着同色薄夹袄，便随青提一起去后院了。

「姐姐！」

楚流光一见楚明萝，便飞快跑来扑到了她怀里。

元宝有样学样，也跟着飞奔而来一把将她抱住，阿正还是有些腼腆，但站的笔直，很有几分习武少年的样子了。

察觉到蠢蠢欲动的楚筠，楚明萝一个冷眼给他瞪住了。

楚流光人小却是个机灵鬼，瞧见委屈的楚筠，好奇的问：「你是姐姐的护卫？」

楚筠想摇头，又想起楚明萝交代过的话，点点头：「楚筠。」

「你也姓楚啊，真有缘，说不定我们祖上是一家呢。」

楚流光天真的说。

楚筠高兴的点点头，元宝也凑过来露着小梨涡：「我们也是一家。」

楚明萝瞧着蹒跚而来的外祖母，笑着叫青提把这四个领到一边儿去玩，才上前行了礼。

秦氏高兴的不行，连忙张罗着晚上办小宴。

不过叶成江不在，褚浪算是他连发几道信求去上峰，上峰又想法子求来的，他自然要跟着布置救灾事宜。

秦氏提到此事，有些歉疚，楚明萝反而想得明白：「就算不是舅舅去信，也会是二殿下来收拾「残局」。」

「你一个女儿家，少想这些。」老夫人气急了，假意拧她耳朵。

秦老将军呵呵笑着缓缓来迟，楚明萝瞧着他的脸，脑海里一张小脸闪过，怔了怔：「老将军可还有家人？」

老夫人跟秦氏都紧张的朝楚明萝使眼色。

秦老将军的儿子们早就战死了，其他族人与他划清了界限，孙儿辈更是一个也没有。

秦老将军似乎也没料到她初见自己，会问这个，怔忪过后，只是淡淡一笑：「怎么了？你见到我的家人了不成？那你恐怕要请个道士来驱驱邪了。」

「不是。」

楚明萝也知道秦老将军的过往是个不能提的秘密，在这里说肯定不方便，踌躇了一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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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老夫人说：「外祖母，我有要紧话与老将军说。」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外孙女绝不是无事生非之辈，便点头，叫下人都撤了出去，只余他们在庭院里。

楚明萝跟老将军单出相处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就见老将军黑着一张脸，飞快出了府，连楚流光叫他都没顾得上。

天色稍晚。

蔡知县送走褚浪一行人，独自看着手里整理好的这一年来收集的马都尉勾结京里权贵，又勾结南王祸乱大晋江山的证据，终于吐了口浊气，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杯毒酒饮下，然后慢慢脱下官帽，脱下官服。

他违背良心，违背道义，与马都尉狼狈为女干，导致数百无辜灾民枉死，他罪该万死，也配不上这一身官服。.

可幸啊，天底下还有三殿下，这样不惧那些权势滔天之辈，不惜名声，不问他罪过几何，愿意一力承担下这些的人。

他死而无憾。

「大人，大人！」

在蔡瑜准备慷慨赴死之时，主簿的声音在外响起。

蔡瑜清矍的脸上浮起淡淡温和：「不是让你请辞还乡吗，怎么回来了？」

「是公子，公子没死，他回来了啊！」主簿大喜的喊着。

蔡瑜有片刻失神，以为这都是死前的幻觉，直到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散发着臭气脸都瘦的脱了形的人跌跌撞撞出现在眼前，蔡瑜才终于确认，这就是他唯一的儿子蔡韶。

「爹，儿子不孝，儿子回来了！」

「我儿。」

蔡瑜得知他是被三殿下所救，终于畅快的笑出声来：「老天爷果真不薄待我，于愿足矣。」

话落，毒血从七窍冒出，人也软倒在了地上。

死得时候，蔡瑜的目光落在那身洗的发白的官服上，有惋惜，有不舍，也有甘心和满足。

这一生，他无悔了。

「我儿，要做一个好官。」

「我儿，要平平安安。」

「我儿……」

褚极的别院前，流民和百姓已有越聚越多之势。

「他凭什么躲起来，杀了我们的马都尉，滥杀流民，就因为他是皇子，便可免罪吗，我等不服！」

「我等不服！」

叫嚷声愈盛。

而内院。

褚极沐浴完，穿着宽松合体的月牙白锦袍，坐在轩窗大敞的屋里，听着银丝炭偶尔噼啪声响，慢慢的自己与自己下棋。

若非凌松见识过褚极费尽手段与南王争斗只为留北地百姓一条活路，他几乎都要以为他当真是个薄情冷心，丝毫不顾百姓们生死的闲散贵公子了。

褚浪从府衙回来后，也来了这里，就坐在褚极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