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

楚明萝定定看着他，想看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可看出来又如何？

方才那假山后的人，多半是跟嘉贵妃有关的，嘉贵妃要警告她。

「太子殿下可以带我去见皇上了。」楚明萝手心微微攥紧，冷淡道。

褚浪沉默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半晌，只淡淡说了句，「你还是太倔强」。说罢，让人直接去会病了皇帝。

凌雪望着褚浪抿紧薄唇的侧脸，垂下眼帘敛起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在太子眼里，楚明萝并不是最重要的，比楚明萝重要的东西、譬如嘉贵妃、譬如皇位……

只要这种东西存在，就像是裂了缝的石头，再也不是完美无瑕，无懈可击了。

等待的时间，因为心中的担忧而显得格外漫长。

在等皇帝会见完大臣再召见她时，褚极终于回来了。

「留了高嬷嬷看顾着，已经没有大碍了。」褚极轻轻将她的手拉在手心里：「别怕。」

楚明萝一直强忍的冷静这才终于崩溃开来。

她已经眼看着父母、外祖母离开了她身边，若是流光再离开，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况且流光无辜，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参与进京城的事情里，不论前世和今生，他都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孩子，这群人却连流光也不放过！

「定王殿下，王妃，皇上请二位进去。」

尤公公亲自出来传话。

褚极颔首，要进去时，被楚明萝轻轻拉了一下。

褚极回头看她，便见她微红着眼眶轻声说：「殿下可否帮我一个忙？」

褚极浅浅勾起唇角：「你我是夫妻，你不开口，我也自会护你帮你。」

龙案前。

皇帝还在批阅奏章，瑞兽炉中的熏香袅袅升起，又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里，大殿中安静得只有偶尔翻阅奏章的声响。..

二人进来后，皇帝瞥了眼褚极，道：「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褚极回答。

皇帝听着这老实的回答，抬头又看了眼褚极，终是无奈放下奏章：「罢了，先坐下吧，今日的事朕已经命人去查了，有人私自带了宫外的人入宫，朕且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不如将此事交由儿臣来查。」褚极道。

皇帝合上奏章，猜到褚极心思一般沉沉看他：「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褚极应下。

离开时，楚明萝手腕上的一只珍珠手链忽然断了，圆圆的白色珍珠滚得到处都是。

宫人们立即帮忙捡，楚明萝也跟皇帝赔罪。

皇帝虽有些不喜，但也没说什么，叫宫人给她捡起来后就打发她们出去了。

等他们走后，皇帝才终于起身来，吩咐尤公公：「伺候朕更衣吧。」

尤公公立即叫人抬了热水来，等到了里间，皇帝看了眼之前换下来还未拿去洗的沾着血的外袍，淡声道：「不必清洗，拿去烧了吧。」

尤公公立即应下。

楚明萝随褚极出来，手里拿着的是方才断裂的珍珠。

过了拐角后，之前在养心殿中帮忙捡珍珠的小太监就跟了过来。

「回禀王爷，王妃，奴才在靠近皇上身边儿时，的确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小太监说。

「那你可知皇上今儿有出养心殿吗？」楚明萝问。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奴才只负责在养心殿殿中伺候，内殿的事都是尤公公带着人伺候的，奴才们也不许进去，更不许打听，不过皇上今儿的确在养心殿歇息了许久。」

.com

「那皇上今日可有派人去传召我？」楚明萝又问。

小太监想了想，为难的摇摇头：「奴才不曾听皇上要宣召王妃。」

褚极见楚明萝神色不对劲，打发了小太监，带她去太医院：「你怀疑假山后的人是皇上？」

楚明萝不知褚极对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感情，犹豫着该怎么说自己的怀疑，褚极却道：「皇上心性多疑，自从当年萧贵妃以及陈……贵妃之事后，内宫的事基本都被他的眼线盯着，且不说假传圣旨，便是从宫外夹带着人进来，除非是他默认，否则没人能够做到。」

楚明萝不由想起当初昭文公的事，若是如此，那这位帝王，比她想象的还要无情多了。

「你可知道秦老将军的家人是因何而死？」褚极问楚明萝。

楚明萝结合前世秦老将军的结局，再看褚极的反应，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是皇上？」

褚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秦老将军劳苦功高，且数次救皇上于危难，甚至几次差点丧命，因此，他在朝时不但掌握着威虎营，在军中更是人气甚高，在北地时，甚至一致名声显赫过父皇。秦老将军之所以在壮年便卸任离开，便是因为他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奇死亡，他想要去查清真相。」

楚明萝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可京城里依旧流传着皇上十分盼望老将军还朝的话，秦老将军甚至为了躲开朝堂，这么多年来，不得不扮做乞丐四处游荡，更不愿意回到京城来。」

「是。」褚极道：「父皇也因此在军中的名声渐渐好了起来，他是一代贤君，他惜才爱将，从不怕臣子功高震主，反而百般招揽眷顾，直若非秦老将军当初在北地找到了意外被关在悬崖之下的儿媳和孙女儿，恐怕也不会查到京城，查到真相。」

真相是什么，楚明萝已经明白了，却也因为这份明白，而紧紧拉住了褚极的手：「王爷，我们去西北吧。」

前世褚极的死，楚明萝猜到了长公主，却从未想过，或许其中，也有皇帝的手段呢？

这辈子认识的褚极，睿智、冷静、隐忍，可前世的定王造反却大败，怎么想，都错漏百出。

长公主固然在其中有影响，可长公主的目的既然是皇位，又怎么会那么早牺牲褚极这枚她培养多年的棋子？

唯有皇帝，唯有高高在上的他，有这样的本事。

什么臣子、儿子、恩人，都只是这位多疑的帝王，用来稳固权势的手段罢了，必要的时候，全部都可以牺牲。

「看来上辈子，本王真的死得很早。」褚极忽然轻轻笑起来。

楚明萝却气得瞪他：「王爷还有心思开玩笑！」

褚极看着她兔子一般红彤彤的眼愤愤瞪着自己，笑着在她脸颊轻抚：「放心，我不会有事。」

楚明萝死死拉着他的手，郑重的告诉他：「我不想有一天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