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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褚鸢鸢只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明明离开时很坚决，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反而不知所措了。

楚明萝派人送她回了齐王府。

离开前，褚鸢鸢茫然的望着楚明萝：「明萝，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你心里如何想的？」

「我不想再让宁儿受委屈。」褚鸢鸢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她还缺一个人来肯定她。

「那就照你所想去做。」

楚明萝送了褚鸢鸢离开，走时，宁儿还跟龙凤胎依依不舍，看得褚鸢鸢终于露出了笑容。

楚明萝回来跟褚极说了这件事，褚极问她：「阿萝希望她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楚明萝发现，自己能遇到褚极是多么幸运，毕竟他从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为难的境地。

褚极轻轻一笑：「放心，她会知道怎么解决的。」

顿了顿，褚极忽然问她：「阿萝想离开皇宫去外面看看吗？」

楚明萝的眼睛瞬间明亮了。

褚极就知道她向往着外面的自由，他的阿萝跟寻常的闺秀不一样，她有勇气为了家人复仇，敢独身闯险恶的侯府，闯危机四伏的京城，更不会因为危险而放弃他，她敢做大生意，敢不远万里去找他。

她只是为了他，才情愿被困在这金丝笼一般的皇宫里。

「近来与大夏和大晋相邻的乌孙国有意投诚，蒙古那边也时有部落动乱，意图破坏我大晋与蒙古之间的和平，所以朕打算下个月去往乌兹，再由乌兹直接去蒙古，最后经过西北十三郡回京，不知皇后可否愿意同往？」褚极问。

楚明萝的欣喜溢于言表，「可皇上走了，这京城怎么办？」

「京城自有能臣替朕看着，况且礼王也在京城，朕的丞相也很能干，朕此番出巡，是为了大晋的安定，并不是只为了游玩。」褚极的话意味着一路上，会有不少的危险，也会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

可楚明萝还是很高兴。

好些年，她都不曾出去过了。

若果一开始她就不曾见识过外面广阔的天地，或许她会甘于这狭窄后院。

可一旦见过了，就再也受不了这四四方方的天，和难以踏出的门。

褚鸢鸢最终决定，不去边塞，只是让人请了京城里的名医和太医，送往边塞。

凌松收到褚鸢鸢派来的大夫时，问了一句：「郡主可有别的话交代？」

大夫们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侍女道：「郡主并无额外交代什么话，不过王爷让奴婢转告姑爷一句，您若是狠不下心，就好好留在这边塞报销家国，至少短时间内，郡主是不会跟您和离的。」

「她还想和离？」

凌夫人恨恨道：「她敢把我的孙儿拐走，一去不回，哪里有一点为人妇的样子，她还想着和离，我凌家就可直接休了她，我看她要脸不要！」

齐王府的下人们都脸色不悦，为首的那丫环直接冷着脸道：「我们王爷也说了，凌家要是想休妻，就拿出犯七出的证据来，若没有证据，签下一份和离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但小世子是我们郡主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育的，凌家想要人，就去告御状，告不赢御状，以后也再提这话。」

「你——！」

凌夫人气得差点儿厥过去。

以前齐王府的下人待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像今日这样疾言厉色过？

就是齐王，也从来不敢给她这个亲家母脸色看。

「你们好大的狗胆……」

「母亲！」

凌松拉住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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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红着眼睛瞪着他：「你是不是也要赶走我这个母亲，去找那个不守妇道的***了？当初她是自己找来跟着你的，按着规矩，娶为妻奔为妾，当初她就只能给你做妾……」

「好了！」

凌松实在不想违逆凌夫人，可他是个男人，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受这样的诋毁，他抬起沧桑疲惫的脸，看着凌夫人：「我不会去找她，我就陪着母亲在这边塞一辈子。」

凌夫人微愣，强硬的说：「也好，我再给你娶一房，虽然这边塞的都是些平民女子，可做了你的夫人……」

「我不会娶了。」

凌松松开手，坚决道：「我这样的人，也不必再去祸害其他女子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这样威胁我吗？」

「怎么会？只是母亲喜爱刁难人，那以后独独刁难儿子就是，没必要再找其他人的不痛快。」凌松回过头，看着齐王府的人，喉咙干涩，似有万语千言被堵住了一般：「你们回去吧。」

「姑爷珍重。」

齐王府的人到底喊了他一声姑爷，齐齐离去，任凭凌夫人如何叫骂，也再不给她任何眼神。

凌夫人起初不死心，挑了不少姿色上乘的女子过来服侍凌松，却全部被凌松送走，甚至凌松时常住在军营，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府了。

凌夫人不是没闹过自尽，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后来凌松当着她的面将她准备威胁凌松的毒酒全部灌了下去。

军医救了三天三夜才把凌松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凌夫人，也终于消停了。

「你把她们母子接回来吧。」

凌夫人看着脸颊凹陷胡子拉碴躺在床上的凌松，终于不再歇斯底里：「我以后再不刁难他们了。」

凌松闭着眼睛。

凌夫人笑笑，拉起他的手：「母亲许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过话了，我儿，母亲糊涂了。」她一开始只是想让凌雪去攀附权贵，成为人上人，她也要成为人上人，可她的想法，不止害死了凌雪、凌百霄，如今还差点害死儿子。.

整个凌家都完了。

凌夫人看到凌松眼角的泪，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释然。

之后不久，凌夫人在边塞离凌松近的地方，找了一处庵堂，出家了。

凌松知道凌夫人的打算，他没有阻止。

凌家的老仆来劝，凌松只反问了一句：「让她留下来，就是为了她好么？」

留下来，她一辈子都挣扎在丈夫和女儿被她的欲望害死的漩涡里，倒不如去清净的庵堂，远离俗世的纷争，青灯古佛，得了自在。

凌松挑了个时间，悄悄去了庵堂。

母亲已经落发，取了法号「静悔」，每日晨钟暮鼓。

庵堂坐落在边塞，香火不算鼎盛，但庵堂的主持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收养了许多的孤女。

凌松拿了银钱，留了兵帮助庵堂重建。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凌松再次想褚极递了圣旨，请求暂时回京接夫人和儿子。

这一次，已经在去往乌孙路上的褚极终于答应了。

楚流光和楚筠骑着马，怀里个各带一个孩子，星星已经自己能骑马了。

三人跑在队伍的最前头肆意欢笑。

「都快入秋了。」

楚明萝掀开车帘，看着路旁的树林渐渐染上黄色，阳光从林间穿透而来，眯起眼，还能看到不远处整齐的农田里种着结穗的稻谷。

去往乌孙的中途，他们意外收到褚极师父的来信，说希望他们回岐山先生隐居的山谷一趟。

褚极便转了道，绕了一点点路，到了岐山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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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先生的山谷，还跟初来时一样，里面的温度与外面截然不同，温暖如春，蝴蝶飞舞，鸟语花香。

双胞胎一进来，就像脱了缰的野马，飞快的跟楚筠和楚流光一起钻到林子里摘野果去了。

岐山先生已经去世了。

楚明萝和褚极过来，先去岐山先生的墓前上过香，才到了竹林小屋。

小屋里，只有陈师父一人在。

「怎么不见慕西先生？」楚明萝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呀。」

陈师父头疼的说了一句，外面小童已经急急跑进来了：「不好了，慕西先生又赌石赌输了，赌场的人叫您送银子去赎人呢。」

楚明萝：「……」

「自从岐山先生去后，他就是这样放任自流，说什么，天下一定，若是不定，他也没法子，就开始成日的在几个镇子里头逛。我这次让你们来，一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打算出门游历了，二来也是叫你们把慕西带走，省得他把这山谷都输了。」

陈师父望着楚明萝真诚的说：「听慕西说，他玩赌石，也曾经赚过的，还是你帮的忙？」

楚明萝扶额，陈师父这是要她负责把慕西带走的意思了。

「师父放心，正好观星处的人不得用，还得慕国师回去盯着才可。」褚极道。

楚明萝和陈师父都松了口气。

「那好，借师父点银子，去把慕西赎出来，山谷已经山穷水尽了。」陈师父淡定道。

楚明萝：「……」

褚极：「……」

好在赌场的人也知道慕西的身份，并未对他动粗。

但他十分不想回京城，还是褚极允诺许他日后传授太子观星之术，给他加了个太子太傅的衔他才乐颠颠回去的。

但这没想到转头见到了双胞胎，没看上活泼聪慧的哥哥，反而看上那个看似安静乖巧实则一小肚子鬼主意的妹妹。

正好妹妹对习武不感兴趣，楚明萝大手一挥，让妹妹拜了老师。

离开山谷的晚上，慕西喝得酩酊大醉，对天感慨：「褚极这个徒弟我是白收了，但让他女儿拜我为师，褚极以后再敢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就拿他女儿要挟他，甚是不错，甚是不错啊。」

褚极：「……」

楚明萝一行去往乌孙时，凌松已经接了褚鸢鸢一家去边境了，但褚鸢鸢这次学聪明了，不仅带了一帮厨子回去，还去告诉杨树，让他以后运货，也给她捎带运些好东西。

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只要好吃好玩的，都可往将军府送。

楚明萝笑起来。

乌孙国之行很顺利，去过乌孙再往蒙古，中途楚筠悄悄回了趟大夏祭拜亡母，没想到回来时，身边就带着一个遇上劫匪跟家人失散的姑娘了。

楚明萝看着一脸天真的楚筠，心里感慨，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最后转道去蒙古，大哥徐悔依旧没有从了如今的蒙古可汗阿茹娜，但徐夫人悄悄拉着楚明萝说，每个月阿茹娜都会来徐府住一段时间，并且好吃好喝的更是流水似的往徐家送，徐夫人倒是看开了，反倒是徐悔，每次都一副被羞辱了的样子，要冷脸好些天。

楚明萝仿佛看到了一股小媳妇儿跟夫君闹情绪的画面。

晚上楚明萝看着几个小家伙都睡了，还没回房，就被褚极抱着出了房间，直接驾着马飞驰在了草原上。

秋初的夜不算冷，但漫天闪烁的繁星像一条最美丽的美人腰带挂在天上。

草原一望无垠，没有人烟，没有嘈杂，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身后人温暖的怀抱。

「我好喜欢这样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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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停下，楚明萝仰望着星河，倚靠在褚极怀里。

好像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担子，孩子、朋友、和身为皇后的责任，她只是她自己，是自由自在的楚明萝。

褚极垂眸看她，星辉似乎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让她的黑眸也如这星星一般耀眼明亮。

「我曾无数次的感激上苍，能让我遇见你，拥有你。」

褚极紧紧拥着她，似要将她融入骨血，永生永世也不分开：「阿萝，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对吗？」

楚明萝知道他心中的恐慌，明扬医方、重生，这些都是古籍里找不到的东西。

楚明萝用力握住他的手，坚定的点点头。

「我们会的。」

「阿萝。」

炙热的怀抱和吻袭来，将楚明萝淹没在这爱意的浪潮里，间隙里，她只听到他的喃喃，「我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朋友，和这天下万民。可我最爱，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