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姜抒犹豫了几分钟,在这宝贵的几分钟内，她想了很多事，最终还是选择赴约。

余盛是在下午一点二十左右通知姜抒时间地点,姜抒用了二十分钟到达了余盛指定的咖啡厅。

她是这么计算的，如果余盛能在十分钟内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姜抒两边都不会耽误,她还有时间赶回去陪严简珍坐飞机。

可姜抒在咖啡厅里坐了十分钟，于她而言，比平时异常珍贵的分分秒秒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逝,姜抒给余盛发了好几条消息，打了几个电话，没有回音。

将近下午两点，余盛才有了消息,面对姜抒真挚的催音,他语调慵懒,“别急，不是还没到两点吗？”

“你就不能早点过来吗？”姜抒喝了一口咖啡，她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右上角的时间一分一分钟的做加法。

指望余盛早点赴约倒不如期盼白日流星，后者来的还要轻松一些。

姜抒心急如焚地等到了两点,当秒针拨零，姜抒下意识的往咖啡厅入口看去,确实有人进来,姜抒伸长脖子,见到进来的客人后,她又坐回了沙发上。

“已经两点了，你人呢？”姜抒在这里干坐了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几乎要把她蒸干成咸鱼。

余盛的电话拨了进来,姜抒手指灵活地接通电话，余盛带着笑音，缓缓的和姜抒说话，像是磨豆腐一样不可心急，他说，“我已经在路上了。”

“这时间可是你定的，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再晚一点，姜抒可能赶不上飞机了。

“我没想到周五的马路上也有这么多车子。”余盛那边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音，听声音确认他是在路上无误。

姜抒最后催了他一遍，“你快点，我今天真的有急事。”

“先不说了，我这别人打进来一个电话。”余盛挂断电话，留下姜抒仰首以盼。

姜抒离开祁家时，拜托佣人和严简珍说了一声，她告诉严简珍，自己可能临时有些事情需要离开半小时左右，现在余盛这么不靠谱，姜抒整颗心悬了起来。

她先给严简珍发了消息，“伯母，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一旦结束，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如果我这边的事情耽误了，您就先上飞机吧，我明天和祁瑄一同过来。”

姜抒心中有些忐忑，如果两者非要取舍，姜抒的选择已经明确。

幸好严简珍也是正瓢司的书香门第与豪门世家结合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刻薄婆婆，她理解并且尊重姜抒的选择，“如果赶不上飞机，明天在法国见。”

严简珍的回复很及时，给姜抒心中减压了不少，姜抒抱着手机叩字，字字真心，“伯母，真的太感谢你体谅我了。”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姜抒连忙又说了几句好话，结束了和严简珍的聊天，结束聊天后才发现已经两点一十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没见着余盛的影子，好歹也是一家上市大公司的总裁，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姜抒的心脏像是浇了一勺热油一样，呲啦啦地响着，又等了十分钟左右，这一下严简珍的飞机起飞了，她是赶不上这一趟飞机了。

姜抒的心里不仅没有松懈下来，反而像是被五花大绑束缚的螃蟹一样拘手拘脚，心里很不好受，她给余盛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机械冰冷的嘟嘟声，持续响了好几下，在姜抒都要放弃时，那一头终于有人接通了电话。

“你不是说两点见面吗？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余盛就是故意和姜抒做对，他明知道今天姜抒要和严简珍飞往法国，挑这个时间见面，可到了约定的时间，又没有见到余盛的人影。

姜抒心里有些生气，电话一接通，她问罪余盛。

意外的是余盛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反驳，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若聚精会神地倾听，可以听到他微乎其微的呼吸。

姜抒蹙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余盛？”

“嗯。”余盛给了一点短暂的回应，打消了姜抒的怀疑，手机另一方有人在听电话。

虽然他只发出了一个短暂的音节，姜抒还是听出来了，余盛的声音透着垂丧。

姜抒明明有资格质问他，可这时她还是照顾到余盛的心情，收敛了语气，平和的和他沟通，“你现在到哪屏耍课乙丫等了你四十多分钟了。”

“医院。”余盛惜字如金地回复。

姜抒蹙起的眉头舒展，一时间她心里有好几个疑问，刚才不是还在路上吗，怎么这会迫唇医院了，难道是发生了车祸？

就在姜抒想关怀余盛一声时，手机另一端传来了护士的声音，清脆地咬字道，“余先生，您父亲已经醒了，现在您可以进去探望他。”

姜抒已经到了喉咙处的话语无声的消散，应该是余盛的父亲出了些事，她也不好意思再怪罪余盛了，毕竟事出紧急。

“今天就不见了，你去赶飞机。”余盛说。

手机另一端传来了房门吱呀一声的声响，接着是几声浑浊的咳嗽声，应该是余盛父亲在咳嗽。

飞机已经起飞了，姜抒赶不上。

姜抒反过来安慰余盛，“你没事吧？”

余盛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笑了一声，声音薄凉，让人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样，连骨头都冻脆了，他说，“没事，我又怎么会有事？”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逞强，更有一种呼之欲出像十几岁的小孩子报复得逞的快感。

姜抒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她也不过多的解读了，她说，“你没事就好，我先挂电话了，至于你今天要说的事情改天说。”

姜抒刚准备把手机移离耳旁，她听到手机另一端传来了一句浑厚却虚弱的问话：

“谱樱你终于愿意来看爸爸了，咳咳咳，你是不是原谅爸爸了？”

这句话应该是余盛的父亲说的，问话的对象正是余盛。

余盛薄凉的笑声纷飞，如同剪碎的鹅绒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地，将地面也铺成冰凉一片。

他笑着说，笑声中难掩一种无名的心痛，“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应该是我跪下来求你原谅我才对，爸？”

姜抒睁大眼睛，听到了这两句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偷听，她慌了神一样掐断这通电话，她还没有从这两句话里走出来，只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余盛并不是她表面上看到的那个人，他手里攥着的碎沙太多，即便把他的掌心磨的通红，磨破了皮蹭出了血，他也始终没有松开手掌。

姜抒付了咖啡的钱，起身离开了咖啡厅，刚走出咖啡厅，外面飘起了小雨，零碎的小雨构不成威胁，打在人身上也只是平添几丝湿润。

江州的天又阴了，乌云笼罩着这座繁华都市，即便大雨咆哮，作为经济心脏的城市依然有条不乱地运作着。

姜抒伸出一只手，任凭这一颗雨水打在了她的掌心，冰冰凉一点。

头顶多了把伞，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在姜抒的掌心里放了一颗糖。

“在这里发呆干什么？”祁瑄好听的嗓音缓缓地流淌出来，抵过了万水千山。

姜抒缓缓的收紧了五指，小手掌裹住了那颗糖，她转头看着祁瑄，祁瑄五官立体，此时他双目含笑，温润如斯。

“我已经听我妈说了，她说你没有和她一起去法国。”祁瑄抬手，温柔的指腹带有热度的拭去了落在姜抒眼角润化的一颗雨珠。

姜抒的喉咙一紧，雨水慢慢的丰沛起来，一粒又一粒的雨珠打在伞面上，那样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出人意料的治愈效果。

“我本来是打算出来见余盛的，余盛他家里临时出了一些事情，就没有见面，但还是错过了飞机的时间。”姜抒没有隐瞒祁瑄。

祁瑄牵起姜抒一只手，拉着姜抒回到车里，他并没有问姜抒和余盛约见面是为了什么事。

他缓缓的梳直了姜抒拢紧的五指，把她掌心里那颗糖拿了出来，姜抒的掌心温热，那颗糖被包裹了一会疲连包装纸都染上了一丝温度。

祁瑄撕开糖果的包装纸，里面是一颗裹了糖霜的葡萄糖，中间真的是一颗青葡萄，他将糖果取了出来，送到姜抒嘴边。

姜抒闻到了一股很清新的甜意，甜甜淡淡的，凭着味道，直觉告诉姜抒这颗糖很甜。

姜抒张嘴衔上了这颗糖，冰皮葡萄糯而清甜，含在嘴里，一层薄薄的糖霜和脆感的葡萄碰撞，唇齿留香。

“好吃吗？”祁瑄问她。

姜抒吃着冰皮葡萄糖，乖巧的点了下头，祁瑄从他的口袋里又拿出了一颗糖，正等着姜抒咽下嘴里的糖，然后撕开包装纸，给姜抒弹药补给。

姜抒细嚼慢咽，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祁瑄，她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这边见一位合作伙伴，明天他会与我们同行，正巧看见你，我就先来找你了。”

姜抒哦了一声，接过祁瑄手里的那颗糖，撕开包装纸，把糖果塞进了祁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