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日,傍晚七点——东京都。
一辆飞机划过飘雪的夜空,在千代田区的私人机场缓缓降下。
“走吧。”
舱门打开,奉子率先走出,顺着舷梯走下。
在她身后,是一众医护人员,运着两张医护床。
他们稳稳地托着床,唯恐发出一丝动静,惊扰到两位熟睡的人。
而在延伸到地面的舷梯下,站着两排神色肃穆,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
“朽木大人!欢迎回来!”
他们眼见奉子下来,立马九十度鞠躬,齐声大喊。
奉子点点头,淡淡道:“嗯,把少爷和小姐送回去吧。”
“是!”
西装男人们抬起头后,又重重点了下头。
随即,他们分散而开,将两张医护床抬进准备好的车里。
如此,一众车辆才浩浩荡荡地离开私人机场,前往皇居朽木府。
而等到朽木府时,西装男人们又恭恭敬敬地将床搬下,送进府内安置。
“辛苦了。”
奉子见一切完毕后,轻轻颔首。
“这是我们应该的!”
“去吧,都回去待命吧。”
“是!”
遣散走西装男人们后,奉子进入偌大的宅邸里。
一路上,家臣们都对她弯腰行礼,神态皆是恭敬无比。
奉子缓步来到后厨,命厨师们做一些滋补养血的料理。
随即,她回到主室旁的侧室,处理这几天耽搁下的事物。
作为家主,不在一天,都会有很多事发生。
这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政事,亦或是手底下人不老实。
“弥彦,这家主还真是不好当呢……”
奉子看着堆积如潮的事物,稍稍有些头疼。
曾经,她也只是一个跟在家主后边,充当侍从的小女孩罢了。
而那个小女孩,在如今却被人敬仰有加。
这不得不令人唏嘘莫名,感慨世事无常。
——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是一晃神,也可能是一天,甚至是好几天这么久。
“唔……”
躺在医护床上的夜无月,手指动了动,随即发出一声呢喃。
而在这声呢喃下,他的意识逐渐清明,麻醉的后韵渐失。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的木质天花板,四周是宽敞偌大的和室。
这间和室很熟悉,前不久才来过。
“回来了么……”
夜无月以左手捂着头,缓缓半坐起身来,低声自语。
这么宽敞大气的和室,除了朽木府,就没有其他能与之相配的了。
起码在他记忆里是没有的。
随即,他看向一旁,那张大到能睡下五个人的公主床上。
确切的说,是看向躺在上边的人身上。
当看到她在闭眼熟睡时,也就随之安心了。
“咕”
但安心之后,肚子又发出了悲鸣。
想来也是,已经许久未曾进食,也没喝过水了。
他自从早上吃过一个半面包,一点罐头肉后,就滴水未沾,颗粒无进。
“那个…有人吗?”
夜无月试探性地朝门外喊了一声,寻思应该是有人在看护的吧?
咔——下一刻,门就被缓缓拉开。
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家臣缓步走进,恭敬道:
“少爷,您醒了?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夜无月挠了挠头,脸色显得有些难为情。
“我明白了,请稍等。”
女性家臣闻言,微鞠一躬后告退,离开和室。
而等她再回来时,已是带着好几位端着料理的家臣回来。
她们将医用餐桌放在床上,然后将料理井然有序地摆放好。
这上面大抵都是些滋补养气的,比如什么鹿茸啊,阿胶、燕窝……
而等料理都摆放完毕后,那位女性家臣柔声询问道:
“少爷,您行动不便,需要我来喂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不麻烦你们了。”
夜无月连忙摇头拒绝,不敢让她来。
虽说他确实行动不便,但也没到残疾的程度。
“好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女性家臣说罢,徐徐告退,将和室门轻轻关上。
“我开动了……”
夜无月道了声礼后,左手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老实说,他不喜欢吃这些滋补品,感觉没滋没味的,不太好吃。
但没办法,太饿了,只能吃了。
好在这其中还有一道鸡汤,端是美味。
一口下去,他就停不下嘴来了!
就在夜无月专心消灭那丰盛料理时,在一旁的朽木冬子,不知何时醒了。
“月?”
她半起身来,迷糊地望着夜无月,轻唤了一声。
“嗯?”
夜无月一听,舀汤的手顿时悬停,转而侧头看去。
“月,怎么不叫我?”
朽木冬子说着,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他身旁。
她像是在不满一般,伸手捏了捏夜无月的脸。
“呃,多休息下不好吗?”
夜无月有些楞然地接受她的捏脸,心想他为什么要叫她呢?
难道叫她一起吃饭,她也饿了?
想到这里,夜无月又开口道:“冬子,是饿了吧?来,吃一口。”
说着,他舀起一勺鸡汤,自然地喂于朽木冬子唇边。
“唔……”
朽木冬子乖乖张口喝下,继而道:“不饿,是想见到月,和月在一起。”
“那你坐进来,一起吃吧。”
夜无月挪了挪屁股,又招了招手,扬起一个微笑。
这张医护床挺大的,起码坐下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嗯,要一起。”
朽木冬子点点头,走到左侧后爬上床,紧紧挨着夜无月的左肩坐下。
她知道他右肩受伤,所以才要从右换到左。
“冬子还真是爱撒娇,不过我也很喜欢这一点就是了。”
“只有月才肯让我撒娇。”
“是冬子的话,无论撒多少娇都是可以的。”
夜无月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给她喂食。
“月,我来就行了。”
而朽木冬子在吃了几口后,顾虑到他身体不便,于是便开口婉拒。
像这样的喂食play,不一定是要从头到尾,只要有就行了。
她仅是被照顾了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吧,那冬子喂我。”
夜无月点点头,选择安然接受她的好意。
“好,月要吃什么?”
“这个鸡汤就行,其他的都不好吃。”
“快没了,再叫人去拿吧。”
之后,朽木冬子喊来家臣,命她们再取鸡汤,然后将夜无月不爱吃的端下去,做些他爱吃的。
“这是奉子大人要厨师们做的。”
家臣有些迟疑,不敢将那些鹿茸燕窝端下去,换一些和牛海鲜上来。
朽木冬子淡淡道:“你去吧,奉子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
“……是。”
对此,家臣只得点头称是,不敢忤逆朽木冬子。
若要在奉子和冬子两人之间选,她们肯定是怕奉子的。
但奉子又听命于冬子,很照顾她,所以也只能先听冬子的话。
等家臣走后,夜无月出声询问道:“这会不会太难为她了?”
刚刚他见这位家臣一脸难色,显然是被迫答应的样子。
“没事的,她们只是太怕奉子了,其实奉子没这么可怕。”
朽木冬子摇摇头,解释了其中一点缘由,之后也没细说下去。
因为她也不太明白这些家臣为何这么怕奉子。
面对奉子时,她们总是像面见了什么崇高,不可冒犯的存在一般。
“这样。”
对此,夜无月也没多在意,毕竟也不了解其中的门门道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尊重谁,敬畏谁,爱慕谁,无相关的人确实不能多作评价。
当然,奉子要是因为那位家臣听了冬子的话,将那些滋补养品换成和牛海鲜,从而怪罪的话,他还是会帮忙说话的。
毕竟是他想吃,是自己的原因,无关别人。
过了一会,家臣回来了,但在走在前头的是奉子。
“夜无君,流了这么多血,不吃些补血的可以吗?”
她笑着走进和室,看着亲昵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淡淡询问。
夜无月微露苦笑回应道:“不用了,吃不惯。”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
奉子点点头,侧头看向身后的家臣,示意她们可以放料理了。
如此,那尾随而入的家臣们,才将手中端着的料理,放在医用餐桌上。
“出去吧。”
奉子见料理都摆放好后,挥了挥手。
“是。”
家臣们应答一声后,依次走出主室。
“夜无君,你真是个奇异的人呢。”
奉子来到床侧,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目视着两人,心里颇有感慨。
夜无月吃下一口朽木冬子喂的鸡汤后,扬起一个微笑后回道:
“奇异?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罢了。”
“就当是这样吧,我也不探究你的秘密了,好好对冬子就行。”
奉子点点头,也不想去深究追问下去,自讨没趣。
再者,朽木冬子肯定是知道了夜无月的秘密,因为她见证了起死回生的全过程。
所以,她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只要夜无月是真心待冬子,那就一切无谓。
夜无月诧异地看了奉子一眼,道:“我原以为你会问一问我为什么能活呢。”
奉子闻言,面露浅笑,悠悠反问道:“我问了,夜无君会说吗?”
“嗯…如果实在想知道,说出来也没什么的。”
夜无月一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会后,徒然间也绽开笑容。
奉子对他并没有敌意,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朽木冬子,所以告诉她也没什么的。
“算了,把这个秘密当成你们两人之间独有的秘密吧。”
奉子摇摇头,表示不想听,也没必要听。
想来,这个秘密是光怪陆离,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颠覆世界认知的。
她尚不能理解这个秘密,也就没必要去探究真相。
聪明人,都是不去涉及未知的奥秘,及时止损的。
“行吧……”
“夜无君,我和你的赌约也就此作罢吧。”
夜无月刚一点头,想继续说什么时,奉子就出言打断。
“呃…你这是何意?我并没有想过要赖账。”
夜无语顿时愣住,不知奉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把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给放弃了。
她完全能以那一口赌约,来约束他入赘朽木府,和朽木冬子结婚的。
“没什么,只是突然兴起,觉得冬子未尝没有机会。”
奉子摇摇头,继而道:“如果可以,还是想让她自己去争取幸福,而不是我以一些手段。”
“奉子,你变了啊……”
夜无月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坚信‘与其贪恋昙花,不如追寻古莲子’的奉子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想来也就这几天的事吧。
奉子也浅笑出声,大有深意道:“哼哼,夜无君,其实这也是策略之一哦?”
起码至此过后,夜无月会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而在他做出最终决定前,会想起这几天的生死与共,还有这一赌约的勾销。
“我会记得的。”
夜无月点点头,收敛起笑意,转而变得郑重起来。
最终决定,其实早就有了吧,只是还没到该说出口的时候。
他的决定,是很贪婪的,是自认为的不负任何一方。
而离最终决定到来时,已是不久了,不久到会转瞬即逝,即将来临。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奉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就欲离去。
可当走到一半时,她像想起什么似得,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
“对了,手机在床头柜里。夜无君也想联系其他人,报个平安了吧?”
说罢,她便踏出和室,将门悄然关上。
“月,要我帮你去拿吗?”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地给夜无月喂食的朽木冬子,开口询问。
“等先吃饱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对吧?”
“我听月的。”
之后,两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地渡过晚餐时间,享受着这久违的安稳。
这几日逃亡,他们一直处于风餐露宿的状态,食用方面勉强说的过去,但睡眠方面就不太行了。
住在灯塔时,上层时不时就灌进冷风和雪,令他们一阵寒冷。
洞窟嘛——则是更冷了,毕竟是开了个大洞,毫无遮掩。
而且,那里还阴暗,空气流通性差。
在那住的几天时间,端是煎熬,每天起来都是一阵腰酸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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