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眨眼便到了下午。

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世界一片寂然。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享受下午茶时光。

这时，夜无玉突然开口道：“月，带小樱和冬子出去玩吧？新年一直待在家里不好。”

“呃，我也不知道上哪玩啊？”

夜无月闻言，有些疑惑，不知母亲搞什么鬼。

“随意去玩玩啦，新年新气象不懂吗？”

“好吧，那就出去玩玩吧。”

面对母亲固执的要求，夜无月无奈答应。

随后，他站起身来，看向身旁的两人道：“走吧，这个家已经不太欢迎我了。”

“少贫嘴了，快去。”

夜无玉笑骂一句，感觉是又气又好笑。

“是是……”

夜无月悻悻地穿上大衣时，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找寻什么。

可在那一瞬，他愣住了。

“瞧我这记性……”

他要找的东西，是那条黑色毛巾。

可是它已丢失在前几天，找寻不到了。

“怎么了，月？”

朽木冬子见夜无月愣住，又露出了苦笑，不禁有些担忧。

“没事，只是你送我的围巾弄丢了。”

夜无月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他很喜欢那条毛巾，不仅是因为是朽木冬子手织的。

另一种原因，也喜欢它织的很长，长到足以让两人围上。

“月，我会在织一条送你的。”

“可以吗？这太麻烦你了吧？”

“只要是月，再多麻烦都可以。”

在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而是彼此对望。

望着望着，他们就感觉到有股吸引力，在促使彼此凑近。

“咳咳……”

这时，一声干咳将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两人唤醒。

而这干咳声，是夜无神琅发出的。

他见儿子一副痴迷的神态，心里就大感不妙了。

果不其然的，儿子就想在众目睽睽下kiss！

“……抱歉。”

夜无月听到干咳声后，骤然醒悟。

随即，他红着脸，低声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月君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呢。”

站在玄关处，已经换好鞋等待的久岛樱，揶揄了一句。

“月，要注意点场合哦？”

夜无玉对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乐呵呵地提醒了一句。

年轻人嘛，容易情难自控地去kiss，那也正常。

“好，我知道了。”

夜无月点点头，牵着朽木冬子的手，来到玄关换鞋。

“我出门了。”

而等出门准备都做好后，三人回过头来，齐声行礼。

“一路顺风。”

坐在客厅的三人，也含笑回了一句。

此刻，一股温馨感，萦绕在六人心间，久聚不散。

仅是几句简单的问候，就会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出门后，夜无月自觉地张开双臂，问道：“想去哪玩呢？”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

朽木冬子回应的同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我也是。”

久岛樱亦是如此，紧紧搂着他的手，故意压在那巨大的邪恶上。

可惜，这是冬天，衣服穿的厚，触感不太明显。

倘若放在夏天，夜无月一定会倍感不自在，格外注意手臂传来的触感！

“那联系下其他人如何？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嗯，好。”

两人没有异议，全然一副都听夜无月的样子。

之后，夜无月顺利地联系上三人，问他们有没有空暇。

这毕竟是新年的第二天，说不定都很忙碌呢。

不过好在他们都有空，都答应出来一叙。

见面地点，是经常去的咖啡馆——「LaBoheme」。

由于其他人住的地方较远，所以夜无月等人到那等了一会，他们才陆陆续续来。

首先来的是平泽由一。

他一见到夜无月，就激动的冲了上来，像是要揍他一般！

“由一，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的有精神啊。”

夜无月看着冲至面前，瞪大着双眼的平泽由一，含笑打了声招呼。

“你小子最近这几天去哪了？”

可平泽由一没心思跟他打招呼，嘘寒问暖的，而是迫切想知道他这几天所经历的事。

至于朽木冬子感冒这类鬼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哪有感冒了，连电话都打不通的？

这不仅是夜无月，朽木冬子亦是。

夜无月闻言，倒也不慌乱，而是淡笑道：“去照顾冬子了，怎么了？”

他已决定，无论谁来问，都一口咬定是去照顾朽木冬子。

毕竟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太过离奇曲折了。

“……吹吧你，不说拉倒，我不稀罕。”

平泽由一端详了会他的脸色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冬子，这才是傲娇，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喂，别就这样无视我去调情啊！”

“哈哈，要喝什么，我请吧……”

之后，小鞠凛香和今宫思也来了。

理所当然的，她们也在追问夜无月这几天去哪，发生了什么事。

对此，夜无月一直声称是去照顾朽木冬子。

“嗯，月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朽木冬子点点头，附和了他。

夜无月说的也不全是假的，他们确实是一直在一起。

“行吧……”

小鞠凛香和今宫思见状，也放弃了追问。

虽说今宫思是夜无月的班主任，但在外，相处的却像是朋友一般。

她知道夜无月有难言苦衷，也就识趣地不去深究。

毕竟他是平安无事的，这就足够了。

之后，六人点的咖啡和甜品都纷纷被呈上，嘘寒问暖也随之告了段落。

夜无月‘呼呼’吹着咖啡蒸腾而起的热气，端起来抿了一口。

苦涩芳香的褐色液体，划过喉咙时，令他一阵惬意。

无论是这醇厚的口感，还是这稍显滚烫的温度。

平泽由一搅拌着咖啡里尚未融化的糖块，突然开口道：

“月，北海道其实也没这么好玩，一天净在那滑雪了。”

“这不是你要去的吗？”

夜无月闻言，瞅了他一眼，放下咖啡杯后，淡淡回应。

随即，他又道：“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旅游吧。”

“嗯？！好耶！”

而本是在低头吃着蛋糕的小鞠凛香闻言，立即眼睛一亮。

她喜欢大家一起去玩，高高兴兴的去！

“什么时候？”

平泽由一倒也没这么激动，而是疑惑‘有机会’是指什么机会。

“等春假或者暑假吧，也就那会有时间了。”

“去哪呢？”

“现在讨论这个，不觉得太早了吗？”

“也是呢……”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大抵是些最近的日常，还有开学后怎么怎么样。

等聊到都累时，咖啡和甜点也都喝完、吃完了。

故此，他们结完账，从店内离去，分成两队，各自散去。

夜无月被两位女友夹在中间，彼此亲密无间地挽着手，向车站走去，乘上了一班归家电车。

电车上，他们坐在后排，依偎着窃窃私语，感受彼此间传递来的温暖。

“冬子，樱，有你们在真好。”

夜无月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来回巡视，随即绽开一个笑容。

有了她们，他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而他，也别无所求。

他只求未来平稳，时间能静静流淌而过，带来春夏秋冬就好。

届时，他们三人就会自然的获得幸福。也会通往美好、充满期待、翘首以盼的未来。

朽木冬子依偎在他肩头上，柔声道：“嗯，有月真好。”

“月君还真是肉麻呢。”

久岛樱调笑了句后，又道：“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一面。”

“樱，冬子，我一定一定——一定会给你们幸福，竭尽我的所有，耗尽我的一切的给你们。”

在这句满怀信念、爱意、柔情的宣言下，两人没有说话，给予回应。

她们深爱着夜无月，相信他会遵守承诺，将自己说过的话一一履行。

此刻，三人的内心世界流光溢彩，折射着温馨与幸福。

最终，电车到站，他们踩在积着一层薄雪的月台下车。

他们迎着飘雪，向着名为人生的旅途——迈步飞奔，坚毅地走向下一个站点！

——

一月三号：夜无月早上晨跑，下午在家写检讨，还有送过来的作业，晚上则是和家人聚在一起。

这一天，平淡渡过，宁静而祥和。

一月四号：将一切都处理完后，准备绘出「琉璃之鸟」！

夜无月拉开窗帘，静静地看了会窗外的飘雪寒冬，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即，他拿出画板、颜料、纸笔等等绘画用具，又从楼下搬来张高度适宜的凳子。

「琉璃之鸟」的样子，是以前几天在山林里看到的冬鸟为原型。

它通体蓝色，高昂臻首，舒展双翅，翱翔于天！

夜无月按着心中那股感觉，以画笔游走在苍白的纸上，带起一阵沙沙作响声。

他的笔画和以往不同，不再歪斜软绵，而是苍劲有力，沉稳如岳！

扎实笔直的线条随心游走，勾勒出‘S’形的鸟身，再逐一完善着头首、羽翼、翅膀等细节。

在这一过程中，他全神贯注，不敢松懈丝毫，每一笔都内蕴着海量的精神气！

时间缓缓流逝，寒风与飘雪拍打着窗户玻璃，回响起一阵阵悠扬脆响。

对此，夜无月毫无所知，将全身心献给游走的笔尖，逐渐凝实的冬鸟。

“呼……”

在接近两个小时后，他停下笔尖，长舒了口气，脸上随之展露笑容。

在苍白的纸上，已有一只羽翼丰满，姿态优美骏丽，栩栩如生的鸟儿！

“果然，我是自由的了啊……”

夜无月看着这只由黑色线条勾勒而成的鸟，心里面颇有感触。

在死而复生后，他将一切释然，也将所有事想明白、做出了决定。

那个决定，是最好的。也是能满足她们，不违背自己所说过的话的约定。

所以——他自由了，挣脱了一切束缚，将迷惘与迟疑扫清，获得明朗安宁的心境！

——窗外，传来了呼啸风声，高远而空谷。

仿佛间，洁白的飘雪变得更加剔透，凛冽的冷气迎来了一丝温和。

——

隔天，也就是一月五号。

一早起来，雪停了，厚积的云层也散了，露出明媚的暖阳来。

在这般好天气下，夜无月继续作画，决定在今天完善好「琉璃之鸟」！

他将原稿——也就是朽木冬子一开始给出的那张半成品，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画板上。

虽然这份半成品放了几个月之久，但没有染上丝毫杂质，纸面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

在纸面的最下方，有一层破碎的蛋壳，折射出蓝、青、浅紫等等色泽交织而成的琉璃色。

夜无月端详了会后，拿起颜料笔，蘸上颜料，先行在纸面上渲染一番底色。

不同以往，他这是在用颜料作画，一旦一步错，那就步步错。

故此，他也比以往更加认真，每一处落笔都更加细腻，堪称妙到巅毫。

昨天，已经练习过用颜料作画，发现上手还挺顺畅的，没一会便熟练掌握。

在壳的上方渲染好琉璃色后，开始画「琉璃之鸟」从壳中挣脱束缚，展翅翱翔时，散落的羽毛和碎壳。

而等这些完善时，方才开始画核心之物——「琉璃之鸟」！

他拿起较大的颜料笔，蘸上蓝色，小心翼翼地渲染出鸟的轮廓，再接着用细腻的颜料笔，刷上细节。

一笔，又一笔……不知疲倦，不知时间流逝，只知「琉璃之鸟」逐渐呈现于纸上。

最终，夜无月刷完最后一笔，长长地吐出口气，将紧绷着的精神松懈。

那一刻，疲惫如潮般，连绵不绝袭来，令他一阵头晕目眩。

夜无月没等休息、缓神，就拿起手机，向朽木冬子发去信息：

「冬子，我在户山公园等你」

随即，他就将颜料笔、颜料板等等，统统扔进水桶里浸泡，使清水泛起五颜六色。

而后，他又将「琉璃之鸟」取下，封存在准备准备好的裱框里，一溜烟就下了楼，穿鞋出门！

若要问此刻的夜无月有多么急切，那能从他匆忙到连大衣都没穿，就穿着件内搭衬衣和毛衣，狂奔在这寒冬腊月下，足以看出。

呼啸的寒风，吹不散他内心的激动与热情。

那是满心澎湃，呼之欲出，忍之不住的欢喜。

一路狂奔到户山公园，夜无月来到初见时的湖泊前，静静站定。

他怀抱着「琉璃之鸟」，眺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深吸了口气。

等会见面时，开口第一句该说什么呢？

像往常一样，打声招呼？然后说「琉璃之鸟」画完了？

还是说…直入主题呢？

在这思绪万千下，一位少女出现在公园内。

她踩着薄薄的积雪，行走在枯枝的松树下，缓缓走到湖泊前。

“月，我来了。”

而在夜无月闭眼感受轻风拂面，整理思绪时，耳边骤然听到那清冷的呼唤声。

那一刻，纷沓而至的话语，组织好的说辞，统统瓦解消散。

倏然间，一股狂风迎着湖泊吹起。

夜无月迎着风，不顾纷扬的发丝，将怀中一直捂着的裱框递出。

“冬子……自由了呢。”

与此同时，一句满怀温柔，真挚情感的话语，悠悠回响。

朽木冬子微低下头，看着裱框里的「琉璃之鸟」，心中掀起波澜。

那是生平以来，不曾有过的波澜。

在这冬日暖阳下，少女重新抬起头，脸上笑靥如花。

这一刻，世界染上了「琉璃」色，一切都变得流光溢彩，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