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的说话声清脆而高冷。

余非鱼打开房门，不由愣住了，站在门口不是星舞，而是汐月。

“你跟我来。”汐月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

“嗯……要去哪？”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城外。”

余非鱼吓了一跳，深更半夜的去城外干嘛？

难道这个狐妖想趁着黑灯瞎火的机会把他做掉？

可是汐月脸色平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

再说要对付他这个菜鸟，似乎也不用那么大动干戈。

在这世界他连青铜废铁都算不上，只能算渣渣。

渣渣鱼乖乖跟着汐月走出客栈，这是一座小城，到了这个时间，街上已没什么人。

汐月一路都没有说话，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这个狐女虽然平时说话客客气气，但是性情难以捉摸，那沈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就被她搞得失魂落魄，有如行尸走肉。

白天自己说她们是强盗，说不定她记恨在心，想要趁晚上惩戒他一番。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城外一片荒地。

这种地方用来杀人灭口是再合适不过。

“余公子，半夜请你到此，只因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汐月停下脚步说道。

还好，她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

“嗯……那个，不用客气，汐月姑娘你只管问。”

余非鱼心想，你之前用读心术把我所有的想法都读了个遍，还有什么可以请教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汐月问道。

余非鱼将自己从小有穿越的能力、又遇到黑衣人教他咒语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些我从你脑海里读到过。”汐月沉吟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能来，说明我们两个世界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应该是这样，之前铁镜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余非鱼说：“但就算有，也是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在哪里。”

汐月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其实非常复杂，我们平时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秘密，隐藏在表象之下。”

余非鱼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些都是理论性的东西，完全没有可操作性，说得再多也就是那么回事。

汐月看到他的神情，像是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这些东西确实很难解释，”她说道：“光靠说的话，你也不会完全明白，还是让你自己看吧！”

她走到余非鱼身前，面对着他，身子几乎跟他贴在一起，余非鱼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清香。

“汐月姑娘，你这是……”

汐月伸出拇指抵住他的眉心，说道：“别动！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话音未落，汐月的手指突然变得炙热无比，余非鱼感到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

一股滚烫的气流蓦然冲进脑门，在他的大脑里肆意流窜，他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仿佛都在被重新架构。

气流游走到他的脑干部位，让他大脑中产生了一系列幻像。

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交替袭来，余非鱼忍不住扭动脑袋，想要摆脱她的手指。

“不要乱动，马上就好了。”汐月有些生气地说。

气流在脑干处分停留片刻，又成两股，分别窜到他双眼后方的位置。

眼前金星直冒，更有一个个彩色的圆圈，旋转成大大小小的螺旋，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奇异的万花筒。

突然间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他陷入一片混沌与黑暗之中。

“我怎么了？”

虽然经历过很多事情，也算是老法师了，但突然双目不能视物，他还是不免惊慌失措，双手在身前乱抓。

“你现在已经瞎了。”汐月平静地说。

余非鱼感觉她的语气中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瞎了？什么意思？难道是你……”

“没错，就是我把你弄瞎的，谁让你整天乱说话？”

余非鱼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大脑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听出汐月是故意这样说的，语气中有一些调侃的味道。

身为大姐，汐月平时都一本正经，但她毕竟才二十多岁，偶尔也会想要开开玩笑之类。

她或许想让自己吃一点小苦头，但绝不是真的要害自己。

想明白这些，余非鱼冷静了下来。

汐月空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很多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你要试着用内心去感受。”

余非鱼听懂了她的意思，凝神静气，让自己进入一种冥想状态。

一个与平时迥然不同的世界慢慢展现出来。

他并不是用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也绝非凭空想象，而是依靠视觉之外的另一种感官。

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半透明的，像是某种幻影，而不是由实实在在的物质构成。

地面、树木、天空都失去了固定了形状，不停地漂移晃动，让他想起小时候窜台的电视画面。

到处都是人的影子，走来走去，有些甚至会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把他吓一大跳。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汐月出现在眼前，在这个朦胧而晃动的世界里，她的样子显得格外清晰。

“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余非鱼说。

“这是被现实世界掩盖住的另一个世界，普通人的双眼无法看到，必须借助特定的法术，以及心灵的感知力量。”

一个小孩的影子奔跑着穿过余非鱼的身体，他吓得尖叫一声。

“这些人又是谁？难道是鬼魂？”

汐月说道：“这是到过这个地方的人留下的残影。今夜我们两人来到这里，若干年后，如果有人在此施展法术，或许也能看到我们的残影。”

那些残影十分模糊，断断续续，看不清楚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你说的没错，这世界之下确实隐藏了很多秘密。”余非鱼说道：“但就算能看到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你抬头往前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前方只有模糊的地面与树木，偶尔会有街道和建筑的轮廓闪现，有点像海市蜃楼。

余非鱼摇头道：“好像没有。”

“那是你还不够集中注意力。”汐月抓起他手：“记住，用心去看，你的双眼只会妨碍你，忘记你以前用眼睛看到的一切。”

汐月的手又软又滑，余非鱼的心突然一阵狂跳。

所有的狐似乎都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随着他心旌摇曳，眼前的景象也在一点点消失，世界又复陷入一片黑暗。

“不要分心。”汐月说道，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余非鱼吸了口气，重新让心灵恢复空明。

这次他看到了一条条通道，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蜿蜒曲折，延伸到远处。

“这是什么？”他惊奇地问。

“这叫做秘径。”汐月说：“是连接两个空间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