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将军已经同意配合我们了。”

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具女恭敬的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一板一眼汇报着。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俊逸潇洒、眉目如画的美少年，正是墨云清！

他手里捧着一本闲书，懒懒散散的翻着，上面有一些插图，看上去像是地理志。

他耐心的把那一页看完，才合上书页，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子，语带笑意道:“起来吧。”

面具女起身，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依然不敢抬头正视莫言情。

没有原因，这就是主人的规矩。

墨云清瞧着她，笑道:“不错，我有你这么个得力下属，算是没有白白栽培了你。”

面具女连忙说道:“不敢，属下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墨云清笑道:“不必自谦了，你做的很好。我仅仅是提点了你两句，你就这么快跟裴将军接上头，而且让裴老将军根据我们预想的发展，很了不起。”

主人什么时候这么夸过她，如此不吝惜赞美之词。

面具女在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些雀跃。

主人的赞扬，比什么都要珍贵。

她仍然在谦卑道:“若不是主人对属下提供裴将军多年前勾连胡人的消息，我也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强迫他就范。”

墨云清摇头道:“不但如此，你还准确的把握住了他的软肋，只要有裴妃这个关键人物，他恐怕只能按照我们的想法来。”

他接着问道:“所以，那人果然是故意不让裴妃怀孕的吗？”

他说得含糊，但面具女知道“那人”就是皇上。

面具女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皇上恐怕从裴妃入宫，就没打算让裴家的势力渗透到皇族之中，所以故意不给裴家留下血脉，他以为自己算计的巧妙，却没想到反而有助于我们计划的实施。”

她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笑道:“裴妃本就爱皇上，知道了皇上对她却是如此态度，爱意化为愤恨，正是借刀杀人的最好道具。”

她侃侃而谈，却没有留意到墨云清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之情。

他喃喃道:“这老东西果然心机深沉，姜还是老的辣，在他心里，恐怕没什么比那皇位更重要吧。”

说着，他语带讥讽，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面具女还很少见他情绪外露。

他向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又偏偏知悉了事情的全部。

这样一种让人摸不清楚猜不明白的状态，正是他自己最好的保护色。

如今，他这么强烈的表现出了对于皇帝的厌恶和憎恨，要是让面具女疑窦丛生。

她当然知道，主人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推翻皇上，但他始终不知道主人这样的念头是从何而来。

墨云清对她而言，就像是落入凡间的神明，居高临下，一言一语都牵动着她的心扉，让他只能仰视着他的存在，然后毫不反抗地听从他的命令。

神明是缄默的，所以面具女从来不知道墨云清的过去是如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皇帝如此憎恨。

面具女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她知道，如果问了，就是一种越界。

他们的关系，只是上下属。

个人私情和其中的恩怨，不是她能够打听的。

她要做的，就是尽心尽力服从他的安排和命令，帮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面具女想着，心里却难免有些酸楚和落寞。

她猜想，墨云清也许是知道自己对他的情谊的，但是他从来不予回应，而且还会刻意的打压她的感情。

面具女闷声道:“反正只要有属下在，皇帝逍遥不了几日了，穆云朝是气数已尽。”

墨云清笑道:“小丫头片子，人不大，口气不小，但愿你能说到做到，期待你的好消息。”

面具女点了点头，坚定自然。

墨云清想了想，却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近来贤王妃状态如何？”

面具女被他问的一愣，话题转变太快，正谈着家国大事，突然转到林若曦身上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回答道:“严格的说，贤王妃这个名头并不存在，因为贤王已经秘密和离，不知，主人指的是否是林家的嫡女林若曦？”

墨云清脸上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点头道:“就是她，林若曦。”

他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念得又轻又慢，仿佛是在齿间把玩这个意蕴非常的名字，说得暧昧而旖旎。

面具女本能地感到有些不适，心好像被谁攥了一下似的，有点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对墨云清的情感究竟有多么浓烈，甚至到了从他嘴里说出别人的女人的名字来，都要吃醋的程度。

她也只得回答道:“林若曦本来搬出了王府，自己带着女儿生活，但是近来不知发什么疯，又搬回王府去跟贤王同住了，日子过得挺平淡的，没有什么浓墨重彩的地方。”

她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于是发问道:“不知主人突然提起她来做甚，她对于我们而言，基本上没有政治利益相关。”

墨云清哈哈一笑:“你呀，就是太古板太沉闷，跟政治无关，就不能提一提、问一问了吗？更何况，她又是那样的妙人。”

墨云清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挂着畅快的笑意。

林若曦瞧着他这幅模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知道墨云清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有过不少红颜知己，更是有不少风流韵事。

但是，他还没有因为一个女子笑得这么开怀过。

面具女酸溜溜的问道:“莫非主人已经跟林若曦有了一些交集？”

墨云清不回答，避重就轻道:“你未免管的也太多了。”

面具女有些不服气。

明明自己刚被他表扬过，转头来，却又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指责自己管得太多。

她愤愤道:“实不相瞒，属下曾经密谋有暗杀她，但是几次行动过后，她都侥幸般的活了下来，不知是有什么狗屎运。”

墨云清笑得更厉害了，点头道:“她看上去的确运气不错，不但运气不错，而且胆子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