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面具女轻蔑地哼笑一声，道:“区区蛊毒，有何可怕？”

林若期本就从林相那里吃瘪，又见她这么不把自己的情况当回事，心头升起一股清流无名火，怒道:“你懂什么，反正不是你的命，你自然不当回事，到时候毒发，受害的可是我自己！”

面具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悦道:“就算你从你父亲那受了气，也不必发泄到我身上。我说不要紧，自然有法子救你小命。”

林若期本来表情还是愤愤不平的，一听说有办法救自己，立刻喜形于色，急火火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身上的蛊毒，当真可解？”

那面具女点点头道:“我骗你作甚，我有一个好朋友，就是专门制毒解毒的行家里手，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林若期笑道:“天助我也！那不知什么时候让他来为我解毒呢？”

面具女看他一眼，慢悠悠道:“为你解毒可以，但是你的价值何在？”

林若期立刻表忠心道:“问我什么，我全都说。”

面具女又故意露出为难之色，道:“但是林氏的事情你已经透露给我了，你身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看起来似乎利用价值不大呢。”

林若期第一次被人当做货物来指点，仿佛自己是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被人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想着能卖几分价。

不过，这个衡量是以生命为代价，他不敢怠慢。

林若期干笑道:“我虽然百无一用，但是至少……至少……”

他“至少”了半天，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颓然地发现，自己好像真没什么用。

文攻武略样样不行，的确不堪大用。

难怪父亲那么看不上他，难怪其他人都欺侮他。

正当他陷入自怨自艾、自伤自怜的情绪里时，面具女清咳一声，板着脸道:“算了，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要听话。”

林若期自然点头如啄米，只要能把命保住，不受红衣男子的胁迫，把一切都好说。

面具女唇角勾起一丝微笑:“很简单，我知道一向非常恨你的嫡姐，只要到时候听从我们的安排，把她害死，那你也算是立个大功。”

林若期一怔。

他没想到林若曦这么有影响力。

在红衣男子受折磨的时候，他被要求不得伤害林若曦；而在这面具女的帮助下，他又被要求害死林若曦。

这女人究竟在做什么，能让两方都这么忌惮？

她果然不是像平日里装出来的那样懦弱无害，不过，这些跟他关系不大。

经过这次事件，林若期算是明白了，知道的太多，有时未必会是好事，所以他识相地没有追问原因，没有追根究底。

林若期面上泛起一丝狞笑，残忍道:“害死林若曦，这件事情，我是最乐意效劳了。”

高鸣眼见着皇上的身体正在以难以察觉的速度，不可避免地衰弱下去。

从前就算是一宿不睡，皇上第二天也不会流露出疲色，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明明正值壮年，却经常会感到一阵子头疼，不得不稍作休息，或是小憩一会儿，或是喝杯浓茶清醒头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那么高效率。

皇上自己也发现了最近身体实在不济，疑心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也不是没宣过太医，但偏偏都说身体无恙。

他只好当自己是进来操劳过度，不仅仅忙着跟西域打好关系，采用怀柔之计，暂时安抚住那些胡人的情绪，同时，又不着痕迹地清理政治上有异心的官僚们。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让他欣慰的就是后宫至少风平浪静，没有像以前一样弄得鸡鸣狗跳，那么不安分。

尤其是裴妃，不知为何突然改了性子，也不像往日那样刁蛮任性了，反而低调了许多，至少不会主动招惹是非，也不仗势欺人了。

皇上只当她是看出了裴府目前的微妙处境，所以才有所收敛的。

皇上思虑着，指尖轻轻扣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几声声响。

此刻，一室静谧，宫殿里只有他和高鸣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突然道:“高鸣，你跟着朕多久了？”

高鸣没有多想，赶紧回复道:“回皇上，奴才到皇上身边已经快有一年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感慨道:“朕倒是想起之前服侍过朕的那几个老太监，年龄都在你之上，却还没你贴心。”

高鸣受宠若惊道:“奴才自然全心全意为皇上着想，唯恐有什么地方不能称皇上的心呢。”

皇上却脸色一沉，冷声道:“但是最近朕感到身体相当不适，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你身为朕的贴身太监，有没有什么想法？”

高鸣心里猛地一惊。

他知道君心难测，可能上一刻还在笑着夸你，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听着皇上骤然冷下来的声音，他一瞬间感受了一阵心虚的寒意。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有的恐惧和震惊。

他控制不住地想，难道皇上发现他的小动作了吗？

不对啊，自己明明做的很隐蔽，每次下毒用量都非常细微，严格按照金太医的嘱咐，无论是用法用量都掌握得非常谨慎。

而且他每次动手脚的时候，都会反复确认没有旁人在场，绝对不可能出现被人告密的情况。

若是换作一年前的高鸣，恐怕会被皇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明白。

但是他好歹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得到了提升，以至于他在皇上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已经迅速收起了面上惊疑不定的表情，把自己伪装成木然的样子，装傻。

高鸣恭敬回道:“皇上，奴才愚钝，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依奴才之见，应该是皇上这些日子太累了，没休息好所致。”

皇上的目光如有实质，仔仔细细地瞧着高鸣地面部表情，几乎不愿意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高鸣呼吸都快吓暂停了，但是依旧竭力保持着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