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她那该死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谨遵教诲，半点雷池也不越。

面具女变了脸色，斥道:“你瞎说什么？我跟主人只是上下属关系，不存在什么其他的感情。”

她说的坚定，但是其实连她自己都明白，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她确实迷恋主人，但是，确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青年的脸因为嫉妒变了形，他不甘心，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她的青睐。

求而不得，最为痛苦。

他放低了姿态，几乎是哀求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干的行当，我以后可以再也不涉足，反正我已经有了徒弟，也不必担心后续的事情。”

面具女脸上依然带着冷酷的表情，用近乎残忍的坚定语气，说道:“不。你我之间，不可能有出了合作以外的其他关系。”

青年面色灰白。

她的拒绝如此干脆，不留一毫余地，他满腔的柔情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他低声道:“那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啊，平日也见不到你，你又不允许我主动出现在你面前。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我？”

面具女不语。

若不是他此事办的不错，她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了。

但是他鞍前马后，的确出力不少，面具女也不好接着翻脸不认人。

见她始终不肯吭声，青年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一贯挂着笑容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愤愤的神情。

他声音低沉道:“既然如此，我想见见你的主人，可以吗？”

面具女有些迟疑。

主要是青年的表情实在看着太可怜了，让她一向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抵抗不住。

看着他卑微的模样，面具女不自觉地联想起自己来。

他对于自己无望的追求，不正恰似她对于主人的追求一样吗？

都是卑微的，小心翼翼的，不敢冒犯的。

她狠狠心肠，还是道:“主人不会允许的，你死心吧。”

她不去看他，却忽视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可怕的杀意。

再次进入这风月场所，林若曦不由有些感慨。

还是一样的妙龄少女，一样不知愁的笙歌乐曲，一样甜腻腻的莺歌燕语。

难怪男人都愿意来青楼，因为这里的世界就像是在真空里，与外界脱节。

无论在仕途上遇到什么不如意，无论在家里遭到恶婆娘怎样的苛责对待，至少在百花坊，这一切烦恼都不存在。

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快乐。

墨云清走在林若曦身边，摇着折扇，漂亮的眼睛轻轻眯着，唇角勾着愉悦的笑意。

那些百花坊的姑娘们何尝见过这么俊逸潇洒的美男子，一时间都娇笑不止，面颊绯红，有意无意地往墨云清怀里扑。

墨云清也是来者不拒，面上笑吟吟的，跟这个女子调调情，跟那个女子递个眼色，如鱼得水，一看就很快活。

林若曦此时穿着男装，跟他并列行着，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这也太原形毕露了吧，他在太尉寿宴上的时候，还是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模样，怎么一到百花坊，就像是色中恶鬼了。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别光顾着跟人家姑娘抛媚眼，你得提防着点儿，她们都想要你口袋里的钱，千万莫要自作多情。”

墨云清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笑着回答道:“放心，反正我也不会吃亏，我垂涎她们的美色，她们垂涎我的银子，岂不正好。”

林若曦听了他这无耻的发言，心里更是无语，已经有些懊悔，不该老老实实的履行诺言，把他带来了这样不正经的场所。

不过，他好歹也是出自江南豪富之家，又是生意场上的人，这样的场所一定没少去过。

况且，江南的姑娘怎么着也会比京城的姑娘更会说吴侬软语，更柔情蜜意，更解人风情吧。

看来是她多事儿了，还想着提醒墨云清莫要上当，但想来，他对于出入这样的场所一定非常有经验了。

林若曦自嘲的笑笑，却还是提醒他道:“别忘了，我们此行是去看潇潇姑娘的，你在这儿把时间都消磨完了，我可没时间跟你耗着。”

墨云清这才面上恢复了点正经神色，回答道:“是，贤弟说的有理，让我们去找潇潇姑娘吧。”

林若曦点了点头，开始寻找老鸨的身影。

她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就是老鸨负责张罗着一切。

要想见潇潇姑娘，应该也要经过老鸨之口同意才行。

但是她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上次接待他们的那个容貌艳丽的妇人。

林若曦随意问旁边的女子老鸨去哪了，谁知道女子却露出了一副略显惊恐的样子，低声道:“她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百花坊里的姐妹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林若曦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觉得有点诡异。

百花坊可是京城一等一的烟花场所，突然消失了一个人，怎么就会毫无音讯、不见动静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于是又问道:“那你带我引荐一下新的老鸨，本公子要见潇潇姑娘。”

这次没有费什么周章，潇潇姑娘一听说是西若林公子来访，立刻派人来请。

等到林若曦再见潇潇姑娘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为何，潇潇姑娘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容。

虽然并不喜欢她，但林若曦还是耐着性子客套道:“多日不见，怎么潇潇姑娘脸色这么憔悴，一脸病气？”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冷嘲热讽。

因为潇潇姑娘实际上并不憔悴，在不少人眼里，病美人更是美丽，事实上，潇潇姑娘添了几分倦怠，反而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这种恹恹的、慵懒的神色，反而更加拥有吸引力。

因为她长得实在是过于精致，漂亮的不似凡人，所以哪怕是在病中，也这样迷人。

但是这些话，林若曦只会放在心里，不可能说出来。

当初让潇潇姑娘拿走了五万两银子，她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觉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