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期被吓了一跳，看向身边，发现面具女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暴躁道:“本公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闲日子，她就要让我去军营，是不是有病？”

林若期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好一个毒妇！”

面具女眼神里带了点微微的蔑视，懒懒道:“行了，不必这么暴躁，横竖你阳奉阴违，她还能把你绑了去不成？”

林若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泄气道:“你不知道，她在相府主事，连父亲都不管她，我如何能反抗？”

面具女想了想，道:“她此举，无非是想把相府和裴府绑在一起，万一裴府出事，好能让你垫背。”

林若期道:“哼，她自己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也就敢拿捏我了。”

面具女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既然不愿意去，何不想法子争取反抗？一味抱怨，于解决问题何益？”

林若期道:“说得轻巧！你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若不是我生母懂得处世之道，我们母子也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面具女心里暗想，还不是因为你懦弱胆怯，难成大业，根本对林氏构不成威胁。

她面上却敷衍道:“算了，你不必操心这些，只要你与我们配合好，你若实在不愿意去军营，我帮你想个主意便是。”

林若期撇了撇嘴:“本公子难道还不够配合吗？自从你们如约给我解除了蛊毒之后，我就一直乖乖听话，有问必答，还帮着你们蒙骗绑我的红衣男子，还不够配合吗？”

面具女道:“休要急躁，你目前提供的消息都没什么价值，我就算随便派两个小喽啰，也能把这些所谓的事件调查得一清二楚，我们真正需要你的，还在后面。”

林若期瞪大了眼睛，谨慎道:“什么事情？”

面具女神秘一笑，却不肯直言:“待日后，你自会明白。”

高鸣像往常一样，给皇上端茶。

他步子走得很稳，脸上带着太监独有的谄媚且恭敬的表情。

他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朝皇上跟前递了递，恭敬道:“皇上，请用茶。”

皇上这才从昏昏沉沉的梦里惊醒，本来他是用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听了高鸣猛然呼唤他，才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皇上打了个哈欠，眼神还有些迷蒙，没有说话。

高鸣习惯他这幅模样，皇上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已经持续了半年有余，正是他们下毒之功效。

毒性将会慢慢蔓延到皇上骨子里，到那时，恐怕神志也会变得不清。

说实话，高鸣并不怨恨皇上，皇上是个明君，为江山社稷做出了许多伟大创举，但是高鸣祖母被胁，他也算是逼不得已吧。

在心里为自己辩护着，高鸣再次开口道:“皇上，茶来了。”

皇上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茶杯，被略高的水温烫了一下指尖，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发怒。

高鸣注视着他把茶水一饮而尽，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把喝剩的茶杯敛走，就准备离开。

这时，皇上突然叫住他道:“你觉得朕是否已经身体虚弱得不成样子了？”

这话问的，做贼心虚的高鸣立刻紧张起来。

他哪里敢说皇上身体虚弱啊，脑海中飞速搜索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会，皇上正值壮年，励精图治，日日勤勉，不过是小憩一会儿，如何能称之为虚弱？”

见皇上无动于衷的表情，高鸣暗叹皇上之不好对付，只得又添油加醋道:“皇上的英明神武，上接尧舜，下接……接……”

本来高鸣只是在尽力鼓吹皇上，但是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现在尚未立下储君，哪有“下接”一说？

而且又是处于这种敏感时候，万一皇上听了觉得刺耳，他自己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高鸣赶紧闭嘴，不敢出声了。

言多必失，他就老老实实闭嘴算了。

只见皇上低笑一声，听不出来多么愉悦，倒是包含了不少讽刺意味:“高鸣，你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高鸣嗫嚅道:“是，是，奴才……”

皇上瞧着他，突然道:“你来朕身边，跟的时间最短，却最伶俐，说话办事很利索，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太过于精明。”

高鸣又是一阵紧张，皇上还在自顾自说道:“记得你刚到朕身边的时候，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惶恐，明明白白写着要努力往上爬，朕也是看你进取心强，估计也擅长照顾人，才允许你呆着的。”

高鸣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开始走温情路线了。

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跟皇上套近乎？

更何况，一旦牵涉到跟人心相关的话题，很难保证皇上不会借题发挥。

高鸣依旧保持沉默，虽然这样好像有些不尊敬，但是他相信，若是自己自作聪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惨了。

果然，皇上并没有介意他的沉默，接着说道:“人心易变啊……朕如今真的老了，很多事情就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迷雾，总觉得定然能够拨开云雾见月明，但事实上，却越陷越深了。”

他唏嘘了一阵，站起身来，对高鸣道:“随朕去趟裴妃那里吧。”

高鸣本来心不在焉，正在出神，突然听见皇上的命令，下意识就回答道:“是。”

然后他接着意识到了不对劲，皇上都已经冷落裴妃许久了，虽然没有明说打入冷宫，但是态度一直非常冷漠，权当后宫没有裴妃这号人物。

很多朝臣探知这个消息，都把这认为是皇家要对裴府动手的信号。

高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犹犹豫豫地又问了一遍:“皇上的意思，是要去裴妃的寝宫？”

皇上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懒洋洋道:“你有意见？”

高鸣连忙摆手，恨自己多嘴多舌。

同时，高鸣又忍不住揣测，皇上突然要去看望裴妃，又是为了什么？

他偷眼去看皇上，皇上已经又在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