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依然眉飞色舞地说着，完全沉浸在八卦自己师父的情绪里，挤眉弄眼，丝毫没有发现林一严肃下来的脸色。

阿乐笑嘻嘻道:“我当然要瞧瞧师父想干什么，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师父不近女色，是个柳下惠来着，毕竟我跟了他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对那个女子有过特别之处。”

他耸耸肩膀:“当然，我师父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也看不出喜怒，但是这都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客套，没什么好做文章的，所以，他居然破天荒去烟花场所，我才那么惊讶。”

林一点了点头。

确实，风月场所都是寻欢作乐之辈，谈论的无非都是风花雪月，在那样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神偷去光顾的。

所以，笑生前去，只能是因为私人原因。

林一心里暗想，笑生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这么多事，会不会感到懊悔，后悔自己当初闲着没事为自己领回这么一个麻烦。

但显然，阿乐本人是没有任何出卖师父的自觉。

他还兴致勃勃地描述道:“我混入人群中，师父那天一直不在状态，始终没有发现我，我一边看热闹，一边观察师父。”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回忆的神情，啧啧道:“难怪百花坊生意那么红红火火，那装潢、布置、饮食，无不都是精巧华贵，我沾了师父的光，真是大饱口福呢。”

林一皱眉道:“废话少说，直接进入主题行不行。”

他耐着性子，听他东拉西扯了半天，结果他一直说不到点上。

他还想知道笑生那趟究竟为何而去呢。

阿乐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其实，我那一趟毫无所获，也不知道师父究竟为什么去，或许……”

他脸上现出一抹促狭的笑，贱兮兮道:“或许，只是因为中年男人的寂寞，他才寻花问柳的……”

话还没说完，林一已经怒试着他，恨不得接着揍他一拳。

这浪费他大半天时间，结果说一句不知道？

林一怒气冲冲道:“你就这么喜欢拿我开心？你不知道，铺垫这么多作甚？你师父怎么样，跟我也没关系，你若是实在闲的难受，不如去祸害别人，我忙得很，没空跟你胡说八道。”

阿乐讪讪一笑，自知理亏，连忙辩白道:“你先别急着赶我呀，哎呀，你看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

林一咬牙道:“话说完了没？”

阿乐见他面色不善，知道他确实不耐烦了，搜肠刮肚，慢吞吞道:“虽然我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造访百花坊，但是，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师父绝对仰慕潇潇姑娘。”

林一顿了顿，又看向他。

笑生跟潇潇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阿乐见他来了兴趣，于是说道:“那时，潇潇姑娘在众人面前一亮相，我就看见师父眼睛都直了。”

犹记得，那时潇潇姑娘蒙着面纱，在台上众多美貌女子的簇拥下，款款地跳了一段舞蹈，身姿美妙，腰肢柔软，让台下花了大价钱才入场的公子们都纷纷被惊艳了。

尤其是，当潇潇姑娘把面纱一掀起来，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时，台下更是频频出现抽气声。

那张脸实在是太美了。

那是一种笔墨难描的美，淡妆则清纯，浓妆则妩媚，浑身都透出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阿乐当时也被惊艳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师父的方向，发现师父的眼神同样是直勾勾的，跟他身边其他的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

阿乐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师父，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爱憎。

显然，潇潇姑娘就很对他的喜欢。

林一听到这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跟着小姐，曾经跟笑生交手过，不像是被色所迷的肤浅之辈。

潇潇姑娘居然面子这么大，能让笑生专程前去生辰宴上捧场。

一个烟花女子，一个江湖神偷，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违和地有了交际？

阿乐仍然说着:“师父见到潇潇姑娘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之前他看着心神不宁的，一见了美人，立刻高兴了，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

林一想了想，追问道:“那潇潇姑娘对你师父可有其他表现？”

阿乐笑了一声，悄悄道:“依我看，师父完全是在单相思，因为潇潇姑娘一眼都没瞧他，完全把他无视了。”

他叹了一口气，唏嘘道:“这是很正常的，潇潇姑娘可是几年前就在京城声名鹊起，艳名远播的，不知会被多少贵胄追求过，什么样的场面不曾见过，估计，早就习惯了这样仰慕的目光了，很难把我师父放在眼里。”

林一失笑，觉得他故作老成的样子有点搞笑，于是笑道:“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师父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那日只是凑巧赶上潇潇姑娘的生辰而已，也并非对人家有意。”

他笑了一声:“我从前就发现了，你既然这么好事，倒不如去街头巷口搬个凳子，跟百姓们都宣传宣传，光跟我一人说，多没意思。”

阿乐假模假样地瞪了他一眼，噘嘴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讽刺我像个长舌妇，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关心师父，这不是一个好徒弟该做的吗？”

阿乐哼笑道:“而且后来有一次，我故意试探师父，提了一句，问他我什么时候能有师娘。”

林一真有些好奇，问道:“笑生怎么说的？”

阿乐嘿嘿一笑:“我师父当时怔了一下，居然没有怪我胡言乱语，而是面色微微泛红，居然真有陷入爱情的感觉。”

阿乐话锋一转:“但是，他马上又露出了一种落寞和孤独，虽然他很快掩饰过去了，但是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感觉，肯定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恐怕潇潇姑娘瞧不上呢。”

林一不说话了，心思活泛起来。

他总感觉，虽然看上去只是无伤大雅的绯闻，但是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情报。

要找个机会，跟小姐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