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将军恨铁不成钢道:“你让我怎么说你！”

他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真是拿这个儿子毫无办法。

他在外戎马半生，出名的就是一个狠辣冷绝，但是，偏偏儿子这么不争气。

裴恒还不服气，他瘪了瘪嘴，弱弱道:“这次真不能怪孩儿，父亲没亲眼看见，不知道那王允多么过分！”

他夸张道:“他上来就二话不说，直接用鞭子朝我身上招呼，分明就是要下死手啊！孩儿当时都被吓傻了，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裴老将军厉声道:“你是个废物，那你带去的兵还能都是废物不成？当初，老夫同意让你动兵，就是让你去挣个面子，现在，你还有脸说这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此事，裴恒又是一肚子气。

他愤愤不平道:“那些临阵倒戈的东西！被王允三言两语一糊弄，都不肯帮着我了。”

裴老将军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叹气。

裴恒还在喋喋不休道:“父亲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王允太过分了，他还说要告诉皇上，非要闹到皇上那里不可。”

裴老将军冷笑道:“有什么可怕的。”

他当初同意裴恒胡闹，就是为了把事情发酵，闹到皇上那里，迫使皇上不得不正视他们裴家的兵权。

当时老秦和墨云清都在场，态度也是鼓励的。

就是要激化裴家和皇室的矛盾，唯有事件有了导火索，才能自然而然地引爆。

但是，裴恒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裴老将军数落道:“单单一个林一，你都收拾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裴恒还想顶嘴，裴老将军凌厉的眼风甩过去，怒道:“你也就敢跟老夫使性子，把你这股劲儿对着外人行不行？”

裴恒偃旗息鼓，没话说了。

裴老将军思忖着。

若是王允真的把此事告诉了皇上，他要思考一下如何面对。

是直接装也不装，拿出倨傲的态度，直接给皇上施压，还是先暂时装着乖顺，麻痹皇上的警惕呢。

他喃喃道:“西部猎场……”

可以相见，皇上若是知道裴恒私自带着兵士，为了自己的私事动用私兵，必然会勃然大怒。

天子之怒，若是放到平日，一定会让天地抖三抖，但是，皇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算再有雷霆之怒，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

只是……

裴老将军突然发问道:“对了，那个林一，现在跟着谁手下做事？”

裴恒道:“哼，他自称为了贤王妃服务，估计就是贤王的小喽啰吧。”

他不屑道:“就凭贤王平庸无能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狂傲的。”

裴老将军重复道:“贤王妃……老夫没记错的话，贤王妃是不是相府的女儿？”

裴恒愣了一下，也努力回想，然后点头道:“没错，是相府嫡女林若曦，也是出了名的懦弱无能，而且还善妒，贤王也真是可怜，娶了这个女人。”

他啧啧地发表了一通看法，然后后知后觉道:“不对，父亲问这个作甚？”

裴老将军面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到:“相府可真是奇妙得很呢……”

他跟林相一向不对付，虽然称不上政敌，但确实彼此看不顺眼。

林相是坚定的皇上近臣，对皇室那是忠贞不二，断断没有半丝僭越之心。

裴老将军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拉拢林相，把他拉到自己的同一阵营，但是林相太过刚正不阿，计划总是失败。

纵然他甚至把女儿也嫁到了相府，但是依然无济于事。

不过，他记得女儿前两天对自己提过，本来想把庶子林若期送来，给他当近卫军，但是却阴差阳错，被林相送到王允那里了。

至于相府的女儿们嘛，林若宛和林若曦，各有各自的独特之处……

裴老将军心里盘算着，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抬眼看了一眼裴恒，冷冷道:“此事你不用再管了，反正你什么作用也起不了，除了给老夫丢人之外，一无是处，只会添倒忙。”

裴恒不死心地哼哼了一声:“父亲……”

裴老将军训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办事情一点都不靠谱，除了吃喝玩乐，没有一样能成气候，甚至还不如你的两个姐姐有出息。”

裴恒瘪嘴道:“孩儿也没有这么不堪吧。”

裴老将军道:“你看看你姐姐，一个在皇宫当宠妃，皇上还不是百依百顺……”

说到这儿，他不自然地顿了顿。

他想起面具女所说的，裴妃之所以不能怀孕，正是皇上刻意控制的。

想到这里，裴老将军面上变得异常冷酷。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舍不得伤害一丝半点，结果，皇上居然敢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这些事情，整天傻乐的裴恒自然不会知道的。

裴老将军又道:“另一个姐姐嫁到相府，也是当家主母，在府内主事，也是条理分明，不像你，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裴恒有气无力道:“是，孩儿一定好好改进，争取不给父亲丢脸。”

话虽然这么说，他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反正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什么阴谋算计，都有父亲在前面挡着，根本跟他没关系嘛。

更何况，他们裴家到现在为止，依然是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不一定非要他那么争气嘛。

裴老将军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他一定当做耳旁风了。

裴老将军烦躁地挥了挥手，赶他出去:“行了，没事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回去好好反思，想想自己究竟哪里不如人。”

裴恒道:“是。”

刚走了没几步，裴恒还是不放心地强调道:“那请父亲一定要好好教训林一，至于王允，也不能放过，不说让他身败名裂，至少也要削官减职，休想再这么风光逍遥。”

裴老将军瞪他一眼:“你废话真多。”

裴恒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刚要走出房门，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急急匆匆跑过来的下人，神色慌张。

还没等裴恒问话，这下人就大着嗓门喊道:“老爷、公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