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听了这话，险些没有惊跳起来。

蓝色月亮纹身？

她几乎立刻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就刻在琵琶骨的位置？”

王允看见她脸色一边，心里本来还有些忐忑，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结果听到她的问话，同样大吃一惊。

他点点头，疑惑道:“没错，不过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捉到这几个人之后，都是秘而不宣的，按理说林若曦不应该知道得这么详细啊。

尤其是这诡异的纹身，更是被他当做重要线索，从来未曾对外透露过。

难道说……

王允迟疑地问道:“莫非，你也遇到过？”

林若曦冷笑道:“没错。”

难怪那个轿夫性格如此刚硬，死活不肯说出零星的信息，宁肯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服毒自杀，也不肯把任何有关于背后主使透露出来。

难怪他的小轿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出后宫，而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当时林若曦就怀疑他跟宫里的人有所勾结，否则不可能进出后宫如无人之境。

难怪潇潇姑娘一直装傻，不肯承认那纹身跟自己的一样，也一副从未见过那轿夫的惊讶模样。

因为他们都是胡人的内奸啊！

一定是经过了非常严酷的训练，接受过最严苛的要求，才能够远赴异国他乡，隐姓埋名，潜伏起来，专门等待时机击垮穆云朝。

林若曦冷笑道:“何止是遇到过，简直是渊源不浅。”

王允见她神色有异，关心地问道:“发什么什么事？”

林若曦轻描淡写道:“我曾经撞上了一个轿夫，带有这样的纹身，但是还没等盘问，就服毒自杀了。”

王允抚掌叹道:“没错，我们碰上的果然是同一拨人。”

他顿了顿，道:“我捉到人中，也是三教九流都有，戍卒伙夫，小商小贩，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非常善于伪装成普通人，混迹其中，却做些鬼鬼祟祟的事。”

林若曦冷笑一声，接话道:“我甚至能猜到他们接下来的动作都是一致的，一旦被抓，先是装傻充楞，装作自己非常无辜，一旦隐瞒不过去，就直接趁人不注意服毒自杀。”

王允点头道:“没错。”

林若曦恨声道:“居然如此可恶，西域的胡人未免也太卑鄙了些！”

王允附和道:“没错，不敢堂堂正正地提出诉求，也不敢跟皇上来硬的，就喜欢用这些偷偷摸摸的招数，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

林若曦道:“不过，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却很奏效，果然搅乱一池春水。”

王允叹道:“是啊，如今皇上确实身体状况很糟糕，百姓之间也是流言四起，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了。

另一半，无非就是动真格的，要么领军趁虚而入，要么就煽动民众。

林若曦道:“真是好手段！这么大的一盘棋，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筹谋。”

想想潇潇，记得叶无痕亲口说过，遇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再到现在风情万种的百花坊头牌，中间至少隔了五六年之久。

而潇潇又是胡人内奸……

由此可见，胡人已经至少从五六年前就在布局了！

连叶无痕都没能辨识出这些伎俩，任由她潜伏了这么多年，那朝廷的其他官员身边，又焉知没有奸细呢？

想到这里，细思极恐。

林若曦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王允唏嘘道:“能够策划出这样一出好戏的人，定然是个冷酷无情、逻辑缜密、善于伪装和等待的。”

这些少年们，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交谈，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后来，好像也渐渐明白了。

也就是说，京城此刻已经是四面楚歌了吗？

而穆云朝跟西域关系吃紧，很有可能打起战争。

这些少年们脸上并无畏惧，只有跃跃欲试。

林若曦突然来了浓厚的兴趣。

她很想会会这个蛰伏在暗处、不动声色的人。

她看向王允，问道:“我对于西域并不了解，不知道你清楚几分？”

王允想了想，道:“说来奇怪，如今西域皇室并没有十分出众之人，我与他们都相识，都是些才识浅薄、头脑空空之人。”

林若曦心里暗道，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

有的人看起来平庸，恐怕仅仅是一种伪装。

林若曦道:“但是，能够有财力、有精力、有手段、有人力的，除了皇室成员，还有谁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更何况，他明显目标明确，就是直冲着穆云朝来的，能对一个国家怀有这么强烈的愤恨，也只能是政治冲突啊。”

王允也想不清楚这一点，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据下官所知，真的没有一个人可有这般才能。”

他闭了闭眼睛，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番，道:“西域皇室这一代的男人们，每一个都耽于声色享乐，而女人们，都嫁给了自己的表兄弟，只有一个女人，多年前曾为了和亲嫁到我朝，长得非常漂亮，好像叫做姮妃来着，然而不久就香消玉殒了。”

林若曦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一听到姮妃这个称号，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一般出现这样的反应，就代表着直觉在提醒她，这里有蹊跷。

她立刻追问道:“这个姮妃是什么人？有没有留下子嗣？”

王允其实只不过是随口一提，还真被她问住了。

他凝神思考了一下。

毕竟日子隔得太久远了，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之久，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他也是曾经听父母亲闲谈，才知道的。

他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下官了解并并不多，之所以对姮妃有印象，一是因为她的到来，使一向水火不容的我朝和穆云朝达成了暂时的和解。”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家父家母曾经见过她惊人的美貌，都说那几乎不像凡人能够拥有的相貌，所以，下官也就对她留有几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