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适时地踹了他一脚，林若期一个趔趄，身体不稳就往前扑倒，狼狈地趴在地上，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林若曦。

林若曦低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警告道:“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仅此一次机会，把理由解释明白，我真是好奇，好歹算是姐弟，你跟我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林若期凝视着她。

她的神情高傲而冷漠，带着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样的她，是如此冰冷而无情。

林若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很疼，估计都破皮了。

他被当场拆穿身份之后，为了避免给更多人看笑话，他就被林一带走了。

把他带到小黑屋之后，林一先是例行地审问了他几句，他拒而不答，换来的就是一顿暴打。

林一下手毫不留情，手劲又大，拳拳到肉，他被揍得不轻，随后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而此刻，林若曦这幅不屑又冷漠的样子，让他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他一直牢牢压抑在心底的恨意，突然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

他看着林若曦，面上终于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好，既然你执意要一个答案，我就告诉你。”

林若曦哼道:“终于不装了？”

林若期彻底爆发了:“我再装，也比不上你更装模作样吧？你人前似乎总是楚楚可怜，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谁都迫害你一样，背地里干的事情，真是让人不齿！”

他音量不小，刚才为了博可怜而伪装的畏缩，全部都不见了。

他面容狰狞，眼神因为极度的愤恨变得可怕。

王允看着他这幅样子，着实吃惊不小。

据他的了解，林若期一直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形象，没想到发起疯来还真是有些骇人。

他略显紧张地瞥了一眼林若曦，怕她被吓着。

叶无痕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心里暗想这个姓王的真爱操闲心，于是凉凉道:“她才不会害怕，少操心了。”

果然，林若曦面上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扬起了一抹微笑:“哦？我做了什么不齿的事情？愿闻其详。”

林若期大喘一口气，道:“记得你小时候的时候多么讨人厌嘛？”

他陷入了回忆。

那个时候，他的母亲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低微的侍女，本就是林氏的陪嫁，不过是在林相醉酒之后误打误撞发生关系，才生下来了他。

他们母子那时尚且无名无分，连下人都瞧不起他们。

林若期相当自卑，他能知道其他孩子就不愿意跟他玩，说他是个见不得光的庶子，是个“野孩子”。

但是，最让他痛苦的，还是林若曦。

他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林若曦的时候，他很担心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姐会瞧不起他。

结果林若曦却笑得很好看，主动拉住他的手，笑容像是发自真心的，亲亲热热道:“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弟弟了。”

提心吊胆的林若期本来还暗自庆幸，感觉这个嫡姐还是很好相处的，结果私下里庶姐林若宛找到他，偷偷告诉他，说林若曦喜怒无常，个性恶劣，特别喜欢欺负别人。

本来林若期不信，直到他被几个打手堵在了柴房。

从记忆里抽身，林若期抬头看着现在的林若曦，满怀仇恨道:“你那个时候唆使打手，把年幼的我打得奄奄一息，现在装什么无辜？”

林若曦心里叫苦不迭。

她才仅仅穿越过来两年左右啊！

算这笔账，可真是错怪她了。

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于是突然顿住，话锋一换，道:“还有呢？”

林若期长时间郁结于心的恶气，终于找到了机会发泄，恶狠狠道:“你做的恶事可多了去了！”

他滔滔不绝道:“你不但让人把我打到重伤，还不让府里的医生给我疗伤，就任由我发高烧，要不是庶姐给我送药，恐怕我就一命呜呼了。”

林若曦眸光一闪。

林若宛给他送药？

她才不信林若宛有这么好心。

林若曦点点头，道:“然后呢？”

林若期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她，尖声道:“你还让人撕毁我的文章，害我被先生惩罚、被父亲呵责；你还故意让府里管事克扣我和母亲的月钱，害得我们节衣缩食、差点活不下去；你甚至……”

他剧烈地呼吸，看林若曦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吃了。

林若曦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分寸，她还是冷静道:“甚至如何？”

林若期道:“甚至侮辱我的母亲，不但骂她，还动手打她，要不是林姨娘及时赶到，我母亲也要受尽你的欺侮。”

就知道，这故事里定然少不了林氏。

林若曦悠悠道:“你说得很生动，但是这些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过。”

林若期目眦欲裂，大声怒吼道:“你还敢矢口否认！桩桩件件，我何必要来污蔑你？若不是你对我这般恶劣，我怎么会恨你入骨？”

叶无痕张嘴想要为她说话，林若曦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自己能够解决。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林若期，幽幽道:“若是你说的属实，我怎么一件也记不起来？在我的记忆里，倒都是你和林若宛联合起来，总是背地里打压欺侮我。我若是如此嚣张跋扈，怎么能够默默忍受着你们二人的欺压？”

林若期愤愤道:“你十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我多么希望直接你病死算了，但是你却醒了，还宣称失去了记忆。”

他的目光变得危险:“你说你记不得这些恶事，而且性情大变，那自然是我复仇的机会来了。”

林若曦大声笑了起来。

她怜悯地看着他，道:“这么多年来，你就不肯动动脑子想想嘛？你指控我那么多事，但事实上，哪一件是我本人亲自露面的？”

她掰着手指，细数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欺负你的那些人，都是我叫来的？万一是别人呢？”

她眼珠转了转，道:“比如，你口口声声维护的好庶姐林若宛，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捣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