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茶则无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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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茶妖瓜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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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拖着腔,不解道:“夜倾师弟是说……师尊她会游泳?”

夜倾停下脚步,缓缓点了点头道:“也许”——

尾音极轻。

……这话答得精妙。

夜倾一向话少。

有关谢君山的事,更是习惯性地——

能吐两个字,绝不蹦三个字出来。

……偏生他的态度一直诚恳无比,让人即使掐着话尖儿,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什么不对劲。

绿雪抱臂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半天,才捏着心头古怪疑心道:“夜倾师弟,你明明是最后入师尊门下的。怎么感觉上,话里话外的……比我跟他都要更了解师尊一些。”

“咳……”

谢君山干咳一声,心道:你们三个八卦也就算了。当事人还在你们前面,能等我走远了……再戳我脊梁骨吗?

“红鸾仙尊庙观到了,你们等等我,我去上柱香,重新传个音。”

“君山姑娘也是来求姻缘吗?传音是什么新奇求法?”桃玉姑娘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谢君山微摇着头,冲桃玉姑娘抿嘴笑道:“不是。我找他有点公事。”

桃玉姑娘愣在原地——

君山姑娘这是在卖什么关子吗?

谢君山精力集中,郑重其事燃了一根香后,嘴里念念有词。

夜倾凉凉地瞥了眼红鸾仙尊雕像——

鹤发须眉、满目慈祥的老者样。

倒是比之仙界见到的那副脂头粉面的样子,瞧着顺眼地多。

“她是因为相信你,喜欢你,她告诉你的是……实情。”

夜倾清泠泠的声音在一片沉默中响起。

“啊?”桃玉姑娘意识到夜倾这话是对她说的,但这话——

他是为了替君山姑娘解释才道出了口。

桃玉姑娘想了想:君山姑娘一定是因为有她的原因不方便把话说透,所以才说了半截。

——能跟红鸾仙尊传音?就像凡人之间书信往来一样吗??

——君山姑娘刚才还说“公事”,莫非……君山姑娘是神仙?!

桃玉姑娘忍不住叹道:“君山姑娘好厉害啊!!”

红袍一听有人夸谢君山厉害,赶紧抢白道:“那是,天上人间我师尊都是凤毛麟角的尖儿……”

绿雪虽然半是赞同这话,也不妨碍他内心狠狠翻了一记白眼:马屁精无脑吹。

……

谢君山眉心拧了几分,挠挠头道:“不行,红鸾仙尊还是没有回我。”

按道理——

红鸾仙尊不至于案牍劳形,这么久了……连同僚的传音都不回才对啊。

谢君山心存着疑虑:她虽然还没找到陈记裁缝铺妇人的女儿,但总总迹象加直觉,妇人的女儿目前应该还活着。

可若是她还活着,红鸾仙尊怎么会同意活人跟死人结阴婚?

谢君山一直想找红鸾仙尊问的,便是这点。

谢君山捋了捋,朝青衣公子的方向拱手道:“公子,你之前跟我们提过……你平日会去劝说那些重男轻女做得太过的人家。如此,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人,陈记裁缝铺的女儿,嫁给王员外家过世的儿子……结阴婚那位姑娘,你知道情况吗?”

“君山姑娘有所不知,我哥哥可能不太想提这事。”桃玉姑娘换了一副脸色,面上浮现了一丝担忧,欲言又止。

过了半天,咬着唇怯生生道:“她是我哥哥曾经中意过的姑娘……”

“没事。”青衣公子立得不稳。脸色霎时白了,眼底弥漫出悲凉:“我可能比任何人更清楚萤雪的事。君山姑娘既然在问,想必对萤雪,也是关心之意。”

原来,那位姑娘叫萤雪。

真是人应了名字,一生无依,如幽幽萤火虫,如寂寂雪花片儿。

虽美好,然则转瞬即逝。

谢君山从青衣公子口里了解到,陈记裁缝铺那位妇人是个寡妇,丈夫走得早,留下了一双儿女。

儿子打娘胎生下来,脑子便有些问题。

女儿,也就是萤雪姑娘,却是小的时候救了不慎落水的青衣公子,但自己也不算谙水性,呛了水,发烧好几天,才留下了一些众生不愈的病根。

青衣公子跟萤雪姑娘年纪相仿,觉得萤雪姑娘模样好,人又善良。

经常送药送吃的送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隔三差五找萤雪姑娘玩。

开始的时候,她那位见钱眼开的娘,倒也没阻拦,甚至……每每堆着笑招呼他。

等两人都长大了一些,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巧——

青衣公子家里是做生意的,那几年刚好遭到了巨大变故,钱赔光了,还欠着了一身的债。

饶是如此,他还是拿着从小到大自己偷偷攒的那份自认为不菲的彩礼,前去萤雪姑娘家提亲。

他知道,眼下的时机并不成熟。

但萤雪姑娘的娘对她并不好,她身上经常有被鞭打的伤痕。

他心疼她,想早早把她接出来,好全身心照料她。

……萤雪姑娘的娘掂了掂他双手奉上的彩礼,又掂了掂当地一个暴发户乡绅送过来的。

啐了一口。

当下便有了决断。

萤雪姑娘被安排嫁给了暴发户乡绅。

从那个时候起,青衣公子再是心底无限愤恨,或者意难平……也只能把情愫渐渐堆积在心底。

发乎情止乎礼。

萤雪姑娘嫁了乡绅后,过得也并不如意。

乡绅整日流连青楼勾栏,娶回来的貌美女子,一茬一茬的。

乡绅开始对萤雪姑娘也有过几分新鲜,但因为她脑子时不时有点呆笨,又总是不解风情……

乡绅觉得美人再美也架不过木讷无趣,很快便冷落了她。

乡绅没有扰她的日子,萤雪姑娘也落得自在,经常去采茶。

做了茶娘。

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人采茶。

青衣公子担心她安全,便经常远远跟着,想暗中保护她。

后来有一天,萤雪姑娘身边,出现了一位白色衣裙的姑娘,总是陪她一起采茶。

青衣公子远远听到过,萤雪姑娘叫她“瓜片”。

两个人时时说说笑笑。

但好景不长。

萤雪姑娘因为嫁给乡绅两年无所出,被休了婚,赶回她娘跟弟弟所在的陈记裁缝铺。

瓜片姑娘去找她,但萤雪姑娘的娘最开始见她两手空空,没有带什么东西。

骂骂咧咧……把她撵了出去。

为了补贴家用,萤雪姑娘还是经常去采茶。

但后来,萤雪姑娘的娘,也不要她出去抛头露面了。

据说,那位瓜片姑娘有天夜里潜到了萤雪姑娘的房间,不知道见到什么,受了刺激。

把萤雪姑娘的娘跟儿子都揍了一顿。

……但用了妖法,也暴露了她是妖的身份。

后来,萤雪姑娘的娘说什么也不让她进,说她害人,瓜片姑娘逼得她女儿接连不幸,休回来,让她们退了当时不少彩礼……连命也快丢了。

那位瓜片姑娘闻言十分着急,用妖法烧了陈记裁缝铺外面的铺面,想逼她们出来。

但萤雪姑娘她娘铁了心,瓜片姑娘不知道是担心伤到萤雪姑娘还是什么原因,还是悻悻收了火势。

后来,路过一位打至茶仙尊庙里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的道士,听说了瓜片姑娘做的事的种种形容,断定对方是妖,卖给了妇人一道黄符。

瓜片姑娘再来的时候,果真就再也进不去,还负了伤。

再然后,就是听说萤雪姑娘因为重病,又受惊吓过度,已经去世了。

被她娘卖给了王员外家的儿子结阴亲。

听完青衣公子所说,谢君山面上尴尬,不由得心头一梗,跟夜倾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至茶仙尊庙里来的一瘸一拐的道士……难不成就是之前没认出来谢君山,还要收高价的那个?

他为啥不干好事?

还净添乱?

连带谢君山也羞愧地无地自容。

“但……公子你现在既然有钱了,为什么萤雪姑娘回来后,你自己不去裁缝铺看看她呢?”

红袍一边挑起一根没有燃尽的香……拨着香灰,一边不解地问。

青衣公子抱着小鱼干的手一颤,眼底尽是阴霾道:“我之前去了。但萤雪的娘待我跟别人不同。我能给出的数,她不答应。她要的数,我眼下……给不起。”

“是我没用。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绿雪冷哼:“这妇人还挺会看人下菜。”

谢君山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也许不是最后一面呢?”她捋了捋,猜测道:“公子别急。我觉得,萤雪姑娘说不定还在人世。虽然眼下还不太确定……但我们会再去探探,眼下我们就借住在陈记裁缝铺的。左右也比旁人多了一分方便。”

“你说萤雪她还可能活着?”青衣公子眼底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苗。

“嗯,不过……”谢君山继续问青衣公子:“听公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相信那位已经被道士揭露的茶妖……也就是瓜片姑娘不会真的去害萤雪姑娘,是吗?”

青衣公子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书里跟道士都说……妖孽生来都会害人。但是,萤雪不太爱笑,后来嫁去乡绅家更是……但只有跟瓜片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时时浮现出一抹笑意。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开心的。”

青衣公子面上流露出怀缅,仿佛萤雪姑娘轻柔的笑意凝结在眼角眉梢——

不是昨日,而是今日才看到的丽色动人。

谢君山不忍见他这样的神色,不愿再追问。

……

“走吧,我们先回去一趟。公子,桃玉姑娘,若是有了萤雪姑娘别的消息,我们再出来寻你们。”

“好。”

……

“师尊跟妖界熟吗?”

夜倾敛眉道。

不同于魔界跟仙界动辄起干戈,妖界千万年间更像是摆出一副……岁月静好,老子独自美丽的样子。

……不参与,不站队,不打仗。

不接受魔界跟仙界的任何邀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夜倾至今也没有放弃过争取妖界,跟妖界结盟的念头。

是以芳心国阴亲这事掺上了妖界,他又还不知道这茶妖有没有什么来头。

……才觉得有一二棘手。

谢君山闻言,认真想了想,抬眸回道:“不熟。只有早年间在一些凶猛魂息的围攻下,我顺手救过一两只小妖。”

除此之外,谢君山跟妖界,再无任何交集羁绊。

夜倾闻言,眸子一凛。

他一时之间实在没有理清楚谢君山救人是什么逻辑,揶揄对方道:“我还以为师尊要跟所有魂息精怪都做朋友呢?怎么……师尊连妖也要救?”

谢君山摇摇头,正色沉声道:“夜倾,我以前是个武神,但说来也不是职责所在。我不喜欢杀戮,但是为了保护更多人,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杀戮。”

“有些魂息,他们跟宋风眠、黎黛,跟小照姑娘都不一样。他们生前伤人害人,做了魂息更加猖獗,他们本质跟做恶的厉鬼没什么区别……遇到这种,我必须绞杀。”

说这席话的时候,谢君山睫毛微颤,分明心神不稳,神色间更是浮出一些痛色。

……与之前不同。

夜倾留意到她的异色,眼神闪了闪。另外寻了一个话题:“我其实还想问师尊一个问题。眼下不同往日,凡间渐渐都修起了师尊的庙观,祈愿者日益增多。功德供奉也是……”

红袍听夜倾这样问了,心无杂念地插了一个问题:“对呀。为什么师尊还是把钱看得这么紧呢?”

绿雪拿臂肘撞了撞红袍胳膊……痛得红袍龇牙咧嘴一阵怪叫。

“师尊的事,你少管。嫌我们用钱紧,就滚回去当你的天心太子去。”

红袍美目盈盈,十分委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尊其实对我们挺好的,连对猫也挺好的,但是她对自己就……”

谢君山干巴巴地打了个哈哈,赶紧截下来红袍“忍嘴待客”的话头道:“对不住大家,再坚持一小阵子就好。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我想种茶,有一片茶地吗?我这阵子费心攒钱,就是这个原因。”

谢君山心下一巡——

魁星仙尊甘愿自贬,留骨于堂上。

无名庙观里遇到的痨病书生,把她跟夜倾拒之门外,只晓得卖符的自己庙观的道士。

经历的这些人,这些事,都让谢君山渐渐萌发了——

想要在这十方六界之内,任何一处……只要能买一块合适种茶的地。

只要能种上茶,平日喝喝茶,她的夙愿,便偿了一半。

而另外一半——

若一直久处高高仙界,难免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难免闭目塞听。

脱离仙界,别的时间谢君山不再领神职,不受任务跟时间的限制,她除了养茶喝茶以外,拥有足够的自由身,能够去人界解决她能搭上把手解决的……

凡人的祈愿。

包括那些没钱去庙观正正经经给神仙上香祈愿,被趋之门外的凡人。

……又或许,还不止包括凡人。

夜倾眼色微眯,眸子里有光浮浮潜潜。

——要是搁以前,他决计不能理解谢君山这样过于天真的想法。

也不能理解一个神仙做到她这个份上,明明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却做得事事吃力不讨好。

要么留骨于堂上,要么曳尾于途中。

她却自己生生谋了第三条路子。

要是搁人间,就是官员自愿辞官归隐,找了块田种地。采菊东篱下,自己有口饭吃的同时,还要跑出去管村村户户能不能喝上一口稀饭?

折不折腾?!

也就谢君山能想得出来。

但现在,理不理解谢君山这样的想法,都不重要了。

要是在仙魔大战之前,谢君山能自动与仙界脱离关系,对夜倾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谢君山见说了半天三个徒弟都没什么反应,暗中瞧了下他们的眼色,给他们吃了一粒定心丸:“放心,你们拜我为师,大概都是想飞升成仙吧。你们考核之前,我不会只顾着自己。”

……不会,撂挑子的。

红袍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滔滔不绝:“师尊,我可不想飞升成仙,那只是我父皇母后的想法。我也觉得那些虚名没意思,能跟着师尊一起舞剑花、长见识嘛,去种种茶也成。”

绿雪抱臂,撇撇嘴道:“我也觉得成仙没什么意思。黎黛姐姐让我一直跟着你。师尊去种茶,我也跟着师尊一起种茶,学做人就是了。”

三道目光齐齐扫来。

“夜倾,你呢?”

“我?”夜倾微扬起下巴。“我还是先把做包子学会就好了。”

谢君山闻言一怔,胸口蓦然有些酸涩。

夜倾的话,四两拨千斤,有意避开了最重要的关键。

夜倾从来不是缺心眼的人。

他没有直说以后的去处,但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多少拐弯——

已经是回绝了跟谢君山种茶的可能。

……也就是,他不会一直留在谢君山身边。

也是,他不是还有他的“微时故剑”嘛。

谢君山如同经历一场大劫般垮了下来。

脚步虚浮。

怎么回到陈记裁缝铺外的,她也不知。

陈记裁缝铺的隔壁,站了一个满脸堆肉的屠夫,见谢君山一行往裁缝铺子里折。

“站住。你们几个这几日住这裁缝铺?”

“是啊。”红袍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屠夫怒眉洪声道:“早上那洗菜的污水,就是你们几个泼的?”

谢君山闻言抬头,入目是一块“今日猪肉一斤二两”的幡子。

幡子上沾了一圈不明水渍。

她想起来,早上裁缝铺那妇人的确朝外泼了一摊水。

那方向,也是向着隔壁铺子去的。

她当时阻拦不及。

现在屠夫逮着了他们几个,估计洗也洗不清了。

谢君山稳了稳心神,挪前几步,把他们三个掩在身后。

仍抱有一丝侥幸道:“师傅,这水确实不是我们泼的。你看啊,我取了……给你洗洗成吗?”

屠夫面色并不见好转,厉声道:“你们说不是你们泼的,我就信?滚近点,看看这幡子能不能洗掉再说。”

“好叻。”谢君山一向最会装孙子,这会儿也是一样。

她给夜倾三个递了一个“无碍,等我”的眼色,就提着衣袍下摆,上前几级台阶。

凑到屠夫跟前。

屠夫犹疑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突然换了一张脸,含混道:“姑娘,你可认识隔壁家的萤雪姑娘?”

谢君山心中一惊,随即了然,陡然提高了声调。“你这光线我这儿看不清哪儿脏啊,你别碰瓷啊。要不,我们去里间照个亮看看。”

谢君山一边给屠夫递眼色,一边移步里面。

“我没见过萤雪姑娘。但是我认识一位青衣公子,以前经常来找她。师傅你问我这话,什么意思?”

屠夫摸着耳朵,不安道:“那位青衣公子也是一位好人,经常照顾我的生意,还给我的小娃娃买过糖。萤雪姑娘更是,时常送我家茶,还给我的小娃娃鲫鱼汤。”

屠夫眼光一黯道:“好好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被说成去了。但是我住这么近,眼下也没有看到萤雪姑娘的棺木。我昨天夜里,好像还听到了萤雪姑娘的咳嗽声。”

谢君山一怔:“你确定是萤雪姑娘的咳嗽声?隔壁的?裁缝铺里?”

屠夫点点头道:“我们这墙皮薄,本也不怎么隔音。萤雪姑娘也算我看着长大的,她跟她娘,声音完全不一样。我担心,萤雪姑娘人还没死,就要被她那黑心娘卖给王员外家。”

说到此处,屠夫不自觉有些发抖。

谢君山默了半晌,方开口道:“如果有这层怀疑,怎么不去报官呢?为什么会信任我?我们今天才见第一面。”

“哇,爹爹。我饿。”一个半大的小女娃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抱着屠夫的腿,一手紧紧拽着,一手咬着手指头,哭个不停。

屠夫细细揩了揩手,才一把捞起她,抱在怀里。

放柔了声音宽慰。

“肉肉不哭啊。爹爹给这位姐姐说下萤雪姐姐的事,就给你做饭去。”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小娃娃。肉肉……她是你的女儿吗?”谢君山讶异道。

肉肉细皮嫩肉,五官精致,看起来模样跟屠夫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屠夫掩住小女娃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捡来的。肉肉是个女娃,又是弃婴。被人丢我铺子前,我反正单身汉一个,虽然没多少钱,但也有精力照料她。”

谢君山嘴角上扬——

眼前的小女孩,的确粉团粉团的,被照料地极好。

被教得也极好,虽然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但一听到说跟“萤雪姐姐”有关的事,立马不哭了。

谢君山喂给了她一块夜倾之前买的糖。

“刚才说到哪儿了?”

屠夫应声道:“说我有疑心,为什么不去报官,为什么选择跟只见了一面的姑娘你说这些。”

屠夫长叹了一声,无奈道:“萤雪姑娘是好人。但是她娘攀上了我们这儿有头有脸的王员外家结阴亲,又跟妖怪有什么牵扯,复杂地很。若是只有我一人就算了,但我现在有肉肉,不敢冒这个险。”

“至于,为什么跟姑娘说这些。因为……姑娘看起来很面善,长得很像城里新修的至茶仙尊庙观里的至茶仙尊。我想……萤雪姑娘是个茶娘,兴许跟姑娘有这层缘分,鬼使神差就说了这么多……萤雪姑娘的事拜托姑娘了,姑娘自己住那儿也要小心。隔壁那个婆娘,满心只有自己的儿子,对其他人……都黑心地很。”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去查萤雪姑娘的事的。”谢君山顿了顿,继续道:“也谢谢你说我长得像至茶仙尊。”

毕竟,连至茶仙尊庙观里的道士,都没觉得她像。

谢君山掏出几两银子,摸了摸肉肉的头,又轻轻刮了一下粉嫩的鼻尖:“师傅,我刚好想买几两猪肉,等我回去做了包子,再给肉肉带点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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