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广场上对李家的审判即将结束的时候，南宫玉没有再多做停留，他直接抬步便出了广场，而阮青黛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街上，彻底远离了刚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阮青黛见周围没什么人，便直接问出了刚才自己心中的疑惑：“南宫大哥，你刚才为什么不愿意帮他们啊？

我看刚才好多人都在看着你呢，他们都希望你能站出来，站出来为他们出头。”

听到这话，南宫玉突然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看，好似又看到了刚才人群中那些先是希冀、再是失望的目光，他的语气有些萧索，问道：

“站出来？

我不是给他们指明了条道路嘛！

当时法灵就在广场，他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完全可以去找法灵告状，我想……法灵是不会不管的。

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当我指向法灵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都没人出头，就指望着我呢。

但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给他们出头？

我又不是救世主，也没那么闲。”

阮青黛回忆了下刚才的情形，发觉还真是这样，她知道自己这是误会南宫玉了，“还真是这样啊！”

但她还是有些想不通，紧接着，她便追问道：

“那这是为什么呀？他们为什么不上去直接上告。法灵一向秉公处理的，会给他们一个公道的。”

南宫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知道他们上告以后，依照律法，那剩下的四大家族会付出多少代价吗？”

阮青黛疑惑地问道：“不是和今天的李家一样，都进去好几十年吗？”

南宫玉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会！李家这次会这样，那是他们蠢，居然直接勾结盗匪，意图洗劫城镇。

而且当时人证、物证齐全，我想官府和另外几家应该也布局了很长时间了，所以才能趁机将李家一网打尽。

但是其他几家，他们就算是有犯事的，也不会闹出人命，一般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而且只要不被一下子一网打尽，家中还留有能做主的人，他们就不会倒。”

“不会倒？”听到这些，阮青黛有些明悟，“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是害怕被报复？”

“他们当然害怕了。

你没看当时的那些人，身上穿的大都是粗布衣服嘛。

他们应该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平常都是靠着种田、打猎、做工，或者开一些小作坊、小店什么的，来维持生活。

而那几大家族的生意，基本上都开到了全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而且还都是领头位置。

你想生活下去，就不能太过于得罪他们。

要不然，别人收购的时候稍微压压价，或者说不卖给你一些生活用品，那你就很难在城中维持正常的生活了。”

“哦！确实哎！”阮青黛点了点头道：“所以他们都知道后果，不敢轻易得罪那几大家族？”

“是这样！那几大家族的体量非常大，他们就算不违法，轻易就能让一个平常人活不下去，或者说至少活得不那么容易，而且还没多大风险。所以，那些人就只能认怂了……”

阮青黛闻言，思量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他们可以只告一家啊！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你这个想法很好！

不过，人家几大家族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会联手的，联手把这股风潮给按下去。免得有人经常这么干。

我猜……原来应该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这次才会选择沉默。”

稍后，南宫玉和阮青黛两人去周围打听了一番，发现还果真如此。

而且状告几大家族这种事情，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

但是因为事都不大，所以最后几大家族都是不痛不痒，而告状人的生活却是一落千丈。

所以，大家也都不愿意再出头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事，城中这几大家族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至少不会弄出人命。

因为弄出人命的话，法灵就会插手调查，这是那几大家族不愿意看到的。

两人回到客栈的以后。

阮青黛气还没消，她没好气地说道：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做出头鸟，不愿意付出代价，都想坐享其成。

但是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不想付出，只想要收获的。”

南宫玉摇了摇头，“确实！

所以我当时才没帮他们。就是希望让他们自己站出来，自己争取。结果……你也看到了。

哎！

而且就算我当时站了出来，那几大家族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我……终究是要走的！

我走了之后，他们还不是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所以，我倒是希望他们遇到不公的事情都能自己站出来，让那些人收敛收敛。

不过没想到，他们都不愿意当那个注定要牺牲的、趟路的。”

顿了顿，南宫玉继续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些理解他们，他们大都是有家室的，不站出来，还能活下去。

但是如果站出来了，虽然是也算是为了城里民众做了些贡献，但是他们自己却过得不好了。

所以，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们没必要过于苛责他们。”

阮青黛用手撑着下巴认真地听着，完了之后，她问道：“那南宫大哥，你说那些受益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帮助那些人呢？有他们帮忙的话，那些人应该会好过很多。”

“有帮的啊！我们不是也看到了嘛！

但是那几大家族放出话来，说帮忙的会享受同等待遇。这不，才越来越少了吗？

人家这叫分化策略。”

“真是过分！”阮青黛拍了拍桌子，有些气急，“法灵也不管管？尽让他们胡来。哼！”

南宫玉倒是没什么表情，显然他对这些事情已经见得多了，“人家是做买卖的，你情我愿，不愿意卖给你，你就算去告，也很难告赢。

而且就算告赢了又如何，他们基本都不用付出多大代价。这就叫以势压人。

还有，其实只要不是什么重大案件，不涉及到人命，法灵通常都不会管的。

这些平常的案子，都是官府在管。法灵通常只会抽查一小部分而已。

而且官府就算管了，也只是罚一点钱而已，这对几大家族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不会在意。”

阮青黛有些难以置信，她感觉一个新的世界在打开，“竟然还能这样？”

“你不要把法灵想象得太过于全能、太过于无敌，把她当成救世主。

她其实当初被创造出来也是为了辅助办案，顺便维护律法的底线。

她只按律法办事，所以我们才说，她是公正的。

但是她平时大都是在矿场那边，监视、看管着那些罪犯，根本就没多少精力再去管城里的那些小事。

再说，这城内三四十万人，再加上周边的那些村镇，有将近五六十万人呢。

这么多人，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么多，她哪管得过来啊。”

阮青黛有些失望：“好吧！我还以为城里会好很多呢，没想到也跟我们镇上差不多。

对了南宫大哥，今天那李家家主说他是为了我家那边的生意才勾结盗匪的，对于这个你怎么看啊？”

南宫玉给两人倒了杯茶，说道：

“这个啊……

你们那千灯镇是梁州这边离邙山最近的镇子了，大大小小的商贩都会到你们那儿去进货、做生意，这就导致你们那儿比较富裕，经济比较发达。

财帛动人心嘛！

李家就比较眼红，所以他们找了个机会，拖住了法灵，不让她救援。等你们遭了难，他们就会以你们不能保护镇子为由，大肆进驻，排挤你们原来的势力。

而且万一出了意外，他也不认为法灵能抓住那位宗师级盗匪头领——姜正豪，所以才大意了，竟然亲自联系，要不然这次还扳不倒他。”

就在这时，阮青黛美眸突然看向南宫玉，她朱唇轻启、呵气如兰，“这还要感谢南宫大哥。是他没想到南宫大哥会突然出现，然后救了我们镇子。”

南宫玉摆了摆手，“没事！路过的时候，碰见了这种事，我当然要管管。”

“反正还是要谢谢你。南宫大哥，那李家家主当时说，你原来不走这条路的，他什么意思啊？”

“他说得没错！事实上，我当初真的没走这条路，也没打算来清远城。当时我准备直接去紫阳城的。”

“那你为什么来这边？难道是专门来救我的？”说完，阮青黛有些期待地看着南宫玉，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不大可能。

“喂！咱们俩那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我是心血来潮，突然想来这边一趟，所以就来了……”

“心血来潮？”

“恩！我有时候会突然改变主意。

比如一条路走得好好的，但我有时候就会突然想走另一条试试。也没什么特殊的目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当是南宫大哥专门来救我了。”

南宫玉看对方那样子，摇了摇头，随口道：“你这么想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