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她一个人在老家，衣服都没得穿，饭也吃不上的时候你在哪？她奶奶不在了，她一个人守着老人尸体的时候，你在哪？”路锡扬不怎么怕这个地痞。

“我……我这不是出来打工吗？你没看见啊。”

“打工？你有拿过一分钱回去吗？”

“我家里的事关你什么事？”老路随手在床头柜上摸出一把螺丝刀走向路锡扬，“你谁？我都没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带走了我的女儿。”

路锡扬冷笑:“我们收养路露，是经过法律程序的。”

“法律程序？我们粗人，不懂什么法律，只知道你们根本没问过我。”老路挥着螺丝刀。

“法律上来说，你和弃养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根本不需要过问你。”

“不需要过问我？她身上有我一半的血，你算个什么东西？”

路露忽然站到路锡扬前面:“他是我爸爸！”

“那我是谁？你敢说你心里没我？你心里没我会给我钱？你是看人家有钱，恨不得攀着不放吧。”老路龇着牙说。

路锡扬赶快把路露推到身后。

路露没有动:“你曾经是我爸。但你几乎不回家，不管我和奶奶，奶奶就死在我面前，她到死都念着你的名字，她让我出来找你。”

“哦，你的意思是，要不是老太婆让你找我，你就不管我了。我去找你你也当做不认识？”老路满目凶光地盯着路露。

“是。”路露声音清脆。

“你个死丫头，什么是忘本你知道吗？”老路又上前了好几步。

“他们要是问你，你也会把女儿给人家的，只要钱管够。”司凛悠悠地开口。

老路停住:“你谁？”

“我说错了吗？”司凛迸出冷厉的目光。

老路后退了半步，这个半大的孩子，怎么看着这么渗人？

“倒……倒是没错。可问题是，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老路又挥起了螺丝刀，步步逼近路锡扬。

司凛赶紧把路千凝挡在身后，生怕她会冲上去。

这时有两个男人飞快地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夹住老路的双臂。

司凛松了口气。

路千凝赶紧过去抱住了路露。

两个男人对司凛和路锡扬点点头，带走了老路。

“喂，你们是谁？带我去哪里？”

“警察。”

“你说我就信啊，随便找两个人就说是警察，好像全世界都不知道你们有钱使得鬼推磨似的。”老路骂骂咧咧地被带走了。

“你叫的便衣警察？”路锡扬有一瞬间也以为那两个是司凛的保镖之类的。

“嗯。”司凛看了路露一眼。

路露伏在路千凝怀里，轻轻地抽泣。

“回去再说吧，我们回家。”路千凝揉了揉她的头发。

四人到了车上，路锡扬摘下口罩:“露露，你知道你随便跟别人跑掉很危险吗？”

路露低头。

司凛坐在副驾驶没说话。

“你妈妈因为担心你，想追上去，结果被车撞到了。”

“什么？！”路露突然坐直，双目瞪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妈妈。要不然，他认得妈妈了，说不定会经常骚扰她。”

路露的语速有些快，好像急于想解释一切。

她忽然慌了，要是因为这样，路家的人不要她了怎么办？

路锡扬有些感动:“没事的，好好跟你妈妈说说，你这样随便跑掉，你知道我们有多心疼吗？”

路露震惊:“爸爸，我再也不会了！以后谁来找我，我都不会跟他走的！”

路千凝把路露按在怀里，路露的这些话，也算是对路家父母的一个承诺。

“妈妈……她现在怎样了？”路露小心翼翼地问。

“在医院里。”路千凝轻声说。

“什么？！她……”

“放心，没事。”

路露松了口气:“我现在就去看她，可以吗？”

“我们先回家洗个澡，然后再去看她。”路千凝对路露笑笑。

“好。”

车内一阵安静，路露又说:“对不起，我也没想过我会找到他，还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就总是问我要钱。今天他跑掉，是因为妈妈突然出现，他以为那是谁，才跑的。”

“我不想他认得妈妈……”路露说着又哭了。

路锡扬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没事，都过去了。”

司凛微微回头:“有件事，你必须自己拎清楚，以后谁才是你的家人。”

路锡扬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动:“小凛，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那么严厉的。”

哪知路露吸了吸鼻子:“司凛哥哥，我明白的！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说。”

“他被抓了，会怎么样？”

“你想他怎么样？”司凛反问。

这次连路千凝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司凛，她才十六岁。”

司凛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老是给路千凝增添了不少的麻烦，他必须要让她好好清醒一下，没想太多。

而且他十六岁的时候，思考的东西比路露现在要多得多。

路露沉默。那个毕竟是她的父亲，如果他不是那么坏，那大家相安无事也挺好。问题他不是什么好人。

“让警察判断吧。”司凛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好。”路露坚定地应了声。

路千凝暗叹。

这件事吧，司凛不插手的话，或许还没什么事，但他插手了，估计那个老路怎么也得消停好一阵了。

路锡扬原本想通知喻丹孩子找到了，是路千凝先问甘沛喻丹的情况。

甘沛反馈过来喻丹睡着了，父女俩都打消了现在通知她的念头。

路锡扬开着车回了路家:“你们几个都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路露，你去吧。爸，我送司凛回去。”

“也行，你要不要开我的车？”

路千凝看了眼那个大家伙:“算了，我们打车吧。”

司凛手机响了，是张凌然的电话。

“司凛，你外公急病，我们现在回去b市，机票我安排，我现在通知甘沛。”

司凛愣住。

“你听到了没？听到好歹回个话。”

“……好。”

路千凝见司凛神态有些不正常，就连路锡扬也发现了:“发生什么事了？”

司凛看了路千凝一眼:“我外公急病，我要回b市。”

“现在？！”路千凝惊讶。

“嗯。”司凛没再多说半句话。

“既然这样，我送你回去收拾行李。”路锡扬打开车门。

“爸，你陪路露吧，我和司凛一起。”

司凛猛地看向路千凝:“一起去……b市？”

“啊？不是，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

司凛眼神一暗。

两人打车走了。

司凛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路千凝想拉他的手，被他抽了出来。

“司凛，你是不是想我陪你回去？”路千凝意识到什么。

“……不用。”司凛嘴硬。他知道，现在她也走不开。

“我妈好了我就过去找你，可以吗？”路千凝还是很想和司凛一起去的，但现在家里的情况有些混乱。

司凛深吸一口气，对路千凝微笑:“不用，你家里的事情也要你处理。”

“那好。”

路千凝知道这肯定不是司凛心里的真实想法，但他顾及她的情绪，顾及喻丹现在的状况，还有路家的事情不是说丢下就行。

可她有什么办法？司凛现在心里一定很乱，还要他去考虑她，路千凝只有乖乖地听她的话。

路千凝已经暗自下了决心，等喻丹出院，司凛还没回来，她就过去。

路千凝说得没错，他的确想她陪他一起回去，一起去见见司从泰。

但是，司从泰生病，司家内部肯定乱七八糟，司凛又不愿意这个时候带她回去，让她第一眼就要开始面对那些龌蹉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路千凝原地不动。

没多久，甘沛的电话就打过来:“司凛，你在哪？孩子找到了吗？我现在可以直接过去机场。要我过去接你不？”

甘沛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司凛哑口无言，平常他都无法一次性处理那么多的问题，更何况现在，他的脑子还在想其他的事情。

甘沛叹了口气:“凝姐在你身边吗？”

司凛按下免提键，把手机递向路千凝那边。

“你让凝姐放心，她妈妈没什么大碍，会有别的医生接手的。刘主任说他也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甘沛的语速有点快。

“不用管我家里的事情，你们先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好。”路千凝说。

甘沛听到路千凝的声音，接着说:“所以，你们在哪？凝姐，你要一起去吗？”

“她不去。”司凛回答。

甘沛没有再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我现在过去你家接你。”

“我们马上到了，但去过废品站，让司凛先洗个澡。”路千凝说。

“行，他不急的话我开慢点。”

路千凝:……

这人到底有没有紧张感的。

可路千凝又想，如果司凛能像甘沛那样，没有太多的紧张感，那他是不是会活得轻松一些。

路千凝在家里等到甘沛过来。

司凛随便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把笔记本电脑装进背包，连衣服都没带，就准备出门。

“你……”两人面对面，同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