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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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果儿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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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南雄也知骆千花了得,他不敢贸然进屋,虽然那木门半掩着,但他还是站在门外,用他最突出的东西——声音,向屋内叫嚣:“骆千花,我已经将整个村子包围,你就算再了得,今日也是插翅难逃,快出来乖乖受降,我还可以向将军为你求一个全尸。”

话音落下许久,却没有动静。

赛南雄脸色逐渐变差,他不愿再喊第二声,而是冲着身边果儿的爹努了努嘴,意思很明显,让他去屋内看一看。

这次,换成果儿爹脸色难看了,但他知道,周围没有可以替代自己的人。于是,果儿爹干脆硬起了头皮,向村长家的门走去。

本来这几步在平时十分简单,但今日,果儿爹却感觉十分漫长,好像终点就是深渊,但他又不得不跳下去。这几步,让这个中年男人想起了家人,妻子、女儿,甚至想起了薛脉。此刻,他心中竟有着盼望,期冀着薛脉能对果儿好一些。

终于,果儿爹来到了那扇很普通,他再熟悉不过的门前。

就在果儿爹要推开门的刹那,赛南雄等一众官兵纷纷握紧了武器,他们知道,若骆千花真在里面,但他此刻又表现出无声无息的样子,也许,他埋伏着,在准备着一场厮杀。

门被果儿爹轻轻推开,伴随着一声几乎所有门都会发出的吱呀声,那扇门就像一个昏昏欲睡的老者,随意歪过了身子。

没有剑,没有暗器,也没有人,有的只是随着门开悄悄闯进屋内的光。

果儿爹不知道有人进了这屋子,此刻没人,他心中却没泛起什么波澜,只不过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自己死不了了。

然而,果儿爹的心情并不代表大家,更不能代表赛南雄,他不见门开后有任何动静,心中不免烦躁了起来,但他没有说话,因为果儿爹还没走进屋子。

就在赛南雄闪过最后一个念头的时候,果儿爹进了村长的屋子。

屋内一切如常。没有人。

这是果儿爹的发现,也是赛南雄听到的报告。

赛南雄鼻孔开始喷气,喝道:“刚才谁说匪徒进了这屋子?”

赛南雄凶神恶煞的模样早已吓坏一众村民,他们哪里敢撒谎,于是,有村民说道:“大人,刚才的确有人进去了,我们怎敢骗大人。”

赛南雄一声闷哼,他或许也知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不会敢骗他。于是,赛南雄下了命令:“搜!宁可把整间屋子拆掉,也要搜出来。”

屋子真的在最后被拆了,但真的没有搜到任何人。

“怎么回事?”这次,赛南雄真的暴怒了,他那霹雳般声音的背后,藏着狂风暴雨。

“真的,我们真的……真的看到他进了这屋子。”村民们想要辩解,但屋子被拆后都没有人影,这让那些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赛南雄脸色阴沉,他沉声对果儿爹说道:“集合你们村子所有的人,我想一个个问明白。”说完转身而去,一众兵丁紧随其后。

果儿爹略一迟疑,急忙马上行动,很快,和古村所有的人都来到了村外一块空地上,这里,也是他们往日集会或庆祝或举行各种活动的地方。

知道发生什么的人脸色苍白,沉默不语,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面露疑惑,小声询问。果儿也在人群中,她没问什么,但心中却慌乱了起来。现在,果儿多么希望薛脉能在身边,如果是那样,她至少心中不会那么慌乱。

“安静!”一声霹雳般的声音瞬间惊灭了有些杂乱的人群。也吓到了果儿的心,她脸色霎时白了。

“我在找一个匪徒,现在我认为那个匪徒被你们中的某个人藏了起来,我有两个方法,第一,你们交代出那人在哪里;第二,我们来搜,但我们搜的绝对不会温和,若我的士兵搜的兴奋,拿些东西,拆些房子,也未可知。”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和匪徒有什么区别?”有性子急的村民大声喊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身子却被凌空提起,紧接着,便见这村民被赛南雄抓在了手中,他好像拎着一只鸡一样,只要手稍用力,这村民便会被断成两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修炼的人和不能修炼的人就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

“那好,我现在采用第一种办法,你们来说,但如果不说,那便是和那匪徒同罪,该杀!”这些人大多没见过骆千花,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但赛南雄就可以不讲理,因为他就是道理,他就是代表官员的权威。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看到,刚才那个说话的人此时正在无声的挣扎着,他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痛苦让观看者都忍不住心疼。

“你现在告诉我,那人在哪里?”赛南雄这样问道。

“不知……不知道,我……我真的没……没见过。”这人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忽高忽低。

赛南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悲惨的笑容,这笑容只让人觉得狰狞。

“等等。”就在赛南雄准备下杀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来的人是原生,他面无表情的走向赛南雄,轻轻挥手,那被赛南雄抓住的人跌在了地上,他一阵挣扎,然后迅速躲进了人群里。

“你在做什么?”赛南雄十分不爽。

“你又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下杀人?这与那些匪徒又有何异?”原生是除了罗近童外第二个不惧赛南雄的人。同样,他也是赛南雄除罗近童外第二个不愿惹的人。因此,原生问这话,赛南雄不敢反驳。

但赛南雄有自己的道理——这些人包庇骆千花,该杀。接下来,赛南雄把刚刚发生的他如何拆屋子寻骆千花的过程全部说给了原生。

原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然后,他拿出了那块金色令牌,交给赛南雄,道:“上面有虞掌门的命令,依令行事。”

命令不是让赛南雄体恤人民,反而是和赛南雄的心思一样,阻挡捉拿骆千花者,杀无赦!

赛南雄的狞笑再次浮现在了脸上。原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上了千里兽,飞奔而去。他不愿意见到那残酷的杀戮场面。

村民们看到降临的救星就这样离开了,他们本来燃起的希望也瞬间消灭了,他们知道,灾难即将来临,面前就是地狱的深渊。

赛南雄亲手制造了那个地狱,那个充满黑暗与魔鬼的地方。接下来就是杀戮,一个接一个的杀戮。没人能够幸免,每个人眼中从惊恐变成了绝望,他们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死去,却不敢反抗,那种滋味,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此刻,薛脉完全不知道和古村发生了什么,他正在和赵嗜行走在充满新奇事物的卧龙城的大街上,这街市在薛脉的眼中繁华异常,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和古村外的另一个世界。他突然想起果儿的话,想和他一起看看世界。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愿望啊!此刻,薛脉走在这繁华的街市上,这样有些激动的想着。然而,现在的他还不知道,不知道和古村的惨状,不知道发生在果儿身上的悲剧。

对于此刻的薛脉来说,他正在经历让他意外的幸事。

这件幸事就是那半只蝴蝶,但这幸事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呢?蝴蝶也许能重合,但这对痴恋的情人却要永远阴阳相隔了。

人世间往往有很多悲惨的故事,但那些或动情、或沉重的故事中,也许也少有像薛脉这经历这样让人痛心的。这实在太痛了。

薛脉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半只蝴蝶,然后,他不再贪恋这城市的街道,兴奋的拉起赵嗜,坐上他们的千里兽,一路回家了。

但家在哪里?那有情人又在哪里呢?

所有一切都结束了,赛南雄没有找到骆千花,但却杀掉了所有村民,无一幸免,包括果儿。

但这些村民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呢?赛南雄是残暴的,但虞红珠的命令又何尝是完全正确的呢?罗近童没有给过赛南雄任何约束,他只想着自己的家,只盼着快些回去看到孩子。但这村庄上千人的性命谁会真正去忧虑呢?

这世界是残酷的,它残酷于掌权者的残忍。

黄昏,太阳的光无意的扫过那惨烈的屠杀场,任谁放眼于此,绝对都会心头战栗,忍不住捂住口鼻眼睛,慌乱的失了魂魄。

随着力和古村越来越近,薛脉的心却越来越慌,好像他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忍不住降低了千里兽的速度。

赵嗜略感奇怪,出言问道:“怎么了?怎么慢了?”

“你没感受到吗?”薛脉回过头问他,这时,那千里兽在薛脉的控制下已经停了下来。然后,薛脉好似不由自主的下了千里兽,默然注视着前方。

赵嗜也跟着下来,忍不住问道:“你又在打什么哑谜?我感受到什么?”

“你没感受到,可我的心为何这么痛呢?”他说着便往前走去,好像脚已不是他的,好像这天地已与他分离。

该面对的终将要面对,伤痛是人永恒的东西。只不过,这次的伤痛对薛脉来说过于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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