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被自己扒拉着放在腹部。

而且在动的时候还感觉到腰上被人搂着。

晕车的感觉早在睡着的时候就没了，这会精神倒是饱满的。

纪然的表情有些怪异。

“喂，随神，醒醒，该下车了。”纪然推了推随沨手臂，顺手捏了捏颇有弹性的肌肉。

随沨刚醒的时候眼神还是迷蒙的，纪然对此表示新奇，还没见过这样的学神。

纪然想起身，但腰部被人禁锢，动弹不得。

“学神？随沨？”纪然微微抬头看向纹丝不动的人：“松手啦。”

随沨还是一动不动。

这种情况持续一分钟，纪然感觉到禁锢在身上的手臂退去。

学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到早就安排好的酒店收拾下，几人准备吃午饭，下午去参加竞赛。

一切都安排的挺好，唯一的尴尬是订的房间是两人的标准间，为了学生之间相互照顾。

她和随沨一间。

毕竟其他人和随沨又不熟，而她和随沨是肉眼可见的熟。

下车的时候带队老师看到他们两个的姿势，虽然知道是纪然晕车，身体不舒服，但还是调侃了一番。

“没想到随沨还能和别人玩的这么好。”那个老师笑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去年我带他去参加竞赛，干干净净的一个男生在一群备受学习的摧残高三生中格外突出。”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学生面生，还想着可能是在这一门竞赛新的突出型选手，哦，对了，那次不是物理竞赛，是奥数，这孩子真的是优秀。”

“我也是无聊，就随便跟人搭起话来，那孩子话也不多，基本上就是我问一句他回一句，结果这货竟然‘嗯’了一路子！”说起这儿老师都忍不住笑了：“后来我才知道能让这人说一句‘嗯’就已经是使用了老师的特权了。”

纪然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平时在学校里跟随沨搭话的人都会因为对方的闷不做声而尴尬的被劝退。

“学生关在里边考试，我就在外边等，还啃了一个冰棍，那时候贼热。”

“大概是考到了一半时间吧，可能还要早点，我看见考场走出来一个人，不紧不慢的，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这回题太难，学生直接放弃了。”

“我那时候没想这是自己学校的学生，等走近了才发现这人不就是我聊了一路天的那个话特别少的男生！”

“我当时就想训两句，因为题难而提早交卷还不如再去琢磨琢磨，不能轻易放弃，但又想到这孩子话不多，心思还指不定有多敏感，就没说什么，还特好心的安慰了两声。”

“现在我只想回到过去糊自己两嘴巴子！

“这他妈哪里需要安慰！！”

“人家转身拿了一等奖！！！”

“提前交卷是因为题太简单！”

“不说话是因为与我们凡人交流存在障碍！！”

最后一句只是口嗨一下，一中的天才中二学生给学神立下了不下千个标语，也就是彩虹屁。

“等我知道他是高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了！”带队老师的目光沧桑，想拿根烟抽，但想起学生在这，便忍住了。

“随沨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说到这里，带队老师有点骄傲，这样的天才出现在他们学校。

“但在处事方面很欠缺，连个交心的都没有，现在听说是有个男生，也是你们班的，玩的还行，但就没有和你相处的时候那么……”带队老师斟酌了一下词语：“放松。”

“我们培养学生不是为了养一台考试机器，虽然现在应试教育导致我们的教学方向逐渐偏移根本，但人天生向往自由的本性和这样的拘束可以达到一个平衡，不会说导致大量学生是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

“但随沨好像是没有这样的平衡机制，他本人就像是一台精密度的学习机器，对，就是学习机器——考试机器只是应对考试，而他是拥有一个可怕的学习天赋。”

“这本应该是好事，但造物主是公平公正的，随沨因此缺失了身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感情，也没有享受生活的乐趣。”

“但在他看你的眼中。”这位看起来四五十的老师眼神格外认真：“有鲜活旺盛的生命力。”

“所以你对他来说一定是特别的。”

纪然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打断。

老师正说到激情处，没注意到纪然的欲言又止。

“可是，”纪然还是决定打断一下：“他对我的态度有点像对待一个宠物一样啊。”

随沨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被搂住的小猫，搂猫的是随沨，那姿势，简直和在车上搂她的姿势，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因为没把她当人，而是当成自家宠物，所以眼神不太一样。

正准备慷慨激昂的老师：“…………”

“吃饭了。”身后清冷的声音传来。

纪然发现纪然纪然随沨的声音不像这个年龄段其他男生处于变声期的声音，而是发声清澈，温润不糙，也并不是很冷淡，当然，这是只听声音，如果看着人的话……

脸都那么好看了还注意什么声音！

纪然想的理直气壮。

下午考试的时候天气很热，纪然坐在考场埋头写题，一口气做完后抬头松了口气，其他人还在写着，刷刷的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几乎每个人的草稿纸上都摆满了算式，黑乎乎的一片。

纪然自己的草稿纸上简直是惨不忍睹，像是虫子乱爬一样，毫无规整可言，虽然字迹挺好看的，但也经不起这么飘逸的写法。

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纪然起身交卷往外走。

果不其然，门口的带队老师正站在阴凉处和随沨聊天。

准确来说是老师一直在说话，随沨一直在“嗯”。

“上次回去后我就在想下次竞赛会不会还遇到你，结果一直没等到，没想到在物理这一块儿带到你了。”

“学习之余啊，还要多观察观察生活，不然你怎么知道会不会错过一些美好的东西呢……”

在说这句话时，随沨回头，正好对上纪然的视线。

纪然隐约听到随沨说了句“不会错过”。

“对我来说美好的事物是不会错过的，因为他有足够的吸引力，能使我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念念不忘，而我一定会得到他。”随沨看着纪然，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