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儿用力的呼吸着，微弱的腥臭与地下呼啸的风令她喘不过气，她的脚步不停，一直被亚伦牵着朝甬道里深入。

悠长的呢喃声从刚开始就愈发的急促响彻，那是非常少见的嘶哑，是野兽们诱导猎物的一种潜在方式，她很清楚。

可是现在野兽与那些畸形的人都消失不见，她感知不到任何野兽的气息，而那令她毛骨悚然的呢喃却如附骨之疽萦绕在耳边，仿佛锋利的爪轻挠着耳膜。

“等等。”

大脑在那瞬间发出停止的命令，艾丽儿随着那声音停了下来，她忽然觉得有点茫然，不过那茫然很快就被眼前的男人所驱散。

是亚伦的低喊声，他拔出了杖剑横在面前，已经归于平静的灰色眸子却意外的明亮，就如同这黑夜里唯一的光。

“亚伦……怎么了？”艾丽儿有点不确定的问。

“你确定你们是从这条路逃进来的？”

亚伦没有回应女孩，而是盯着身后的黑暗，那是班杰明的位置。

“是……是的，有什么不对劲么？”班杰明小声说。

“很不对劲。”亚伦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你的说法，那里应该是通往上层赌场的甬道，而兽化的人群就挤在甬道入口边，可是现在什么迹象都没有。

血迹、气味、幻觉，这些都没有发生，我们或许在前进中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注意保持清醒，如果感到困倦就给自己一巴掌。”

亚伦握着枪与剑，绷紧了神经。太不正常了，眼下这种诡异的状态着实不太正常。

“那里……那里有光！？”

这时一声急促的喊叫令亚伦猝然紧张起来，是班杰明。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在前方很远处的确发现了一丝微弱的光。

虽说有了前车之鉴，但班杰明还是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就像是趋光的不死人一样渴求着那光。

目光逐渐涣散，几乎在他看到那光的瞬间就已经被侵蚀了，尽管他心里知道那是诱饵，可他无法拒绝。

亚伦立刻摁住了班杰明的肩膀，猛扇了他一巴掌，随后艾丽儿马上接替了班杰明的工作，将滑落下来的莲娜背了起来。

“班杰明，冷静下来！”

亚伦深知现在的班杰明已经被幻觉侵蚀了。这并不怪他不长记性，而是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也不可能抵挡那种程度的侵蚀。

即便强大如身负圣血的猎人，也需要全视之眼来抵挡那可怕的侵蚀。

艾丽儿默默地背着莲娜在一边等待，她在悄悄拔剑，如果班杰明的意志力崩溃，她就会在瞬间砍下他的头。

而亚伦手中的杖剑早已高举过头，他曾杀过很多兽化的同伴，现在班杰明如果兽化，那么他也不会犹豫。

眼前的一切像是晦明变化的天气一样，时而亮起就像白昼一般，时而猛地陷入无尽的黑暗，班杰明几乎是咆哮着跪在了地上，腥臭的手上尽是被他抓挠破开的淋漓鲜血。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那些畸形产物的恐怖之处——就算他能在亚伦的保护下存活，可是那无形的幻觉侵蚀却一直令他沉沦下去，那是精神层面下的极大压力，根本避无可避。

颤抖的双手捧着脸庞，班杰明觉得脸上好像生出了绒毛，双手在逐渐增生坚硬的角质，化作利爪。

班杰明虚弱的抬头看向前方，那微光仍旧存在，为什么刚开始他没能注意到那光呢？身体摔倒在地上以诡异的姿势往前攀爬，他就快要变得不是他自己了。

黑暗里班杰明清晰的可以感知到头顶有人举着东西，那是锋利的刀刃横在空中，是即将处决自己的闸刀，可是居然没有恐惧……

亚伦的目光逐渐冷了，眼下的情况或许已经没法挽回了，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野兽对人的幻觉侵蚀就像吸食大量的毒品，当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没法拒绝那种陶醉的感觉了，他已经离不开那美好的幻境了，随后坠入其中化为真正的野兽。

“亚伦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僵持了几分钟之后，班杰明忽然出声，他停下了爬行，慢慢起身最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才刚刚得到救赎，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可现在让他去死，随便的就像丢弃一块烂肉，他真的很难认同。

“一个讯息，一个足以烙印进入你的记忆之中的概念，又或者真实的看到了它们的真身。

这都会成为野兽侵蚀你的媒介，虽然很扯淡，但事实的确如此，我们和那种东西斗争了数百年。

没法抵抗侵蚀这不怪你，倒不如说……你做的很好，毕竟没几个普通人能在这种状态下恢复一丝理智。”

亚伦轻呼了一口气，收回了杖剑。

“那光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野兽，但感觉可能性不大，因为那光并不突兀，光源很稳定，不像是野兽身上那种诱捕的光很刺眼。它们的种类非常多，诱捕方式也很多，所以我们还是要加强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