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总是匆匆，尤其是在忙碌的万启蝶身上。

来福利院询问的人越来越多，苏州那些家庭式的收容所，受大环境的影响都难以继续运营下去了，到处询问能否接手他们那里的孩子，甚至周边城镇的福利所也在四处寻找合适的福利院。

星星福利院的门槛被一波又一波的人踏烂了，这样的情况之下，万启蝶不得不将扩大规模的计划提前。

黎小晓劝她不要这么草率，不要让自己太累，可是万启蝶并不听劝，她把方卓给的那一箱子硬通货也给投了进去。

扩建的院舍，增多的工作人员，还有陆陆续续闻言被送来的孩子，万启蝶的福利院在一年后就已经比原来的规模扩大了三倍有余，足足收容了两百多个孩子，她前期累积的那点资金，早就见了底。

万启蝶只能更加努力的寻找各界的援助，把社会慈善资源拉拢到自己的福利院，仙仙都很少有机会见她了。早出晚归，经常出差外地，就算在苏州也总是很晚才回来，那个时候仙仙都已经睡下了。

仙仙越来越不像她的养女，跟院里收容的那些孩子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好在小孩子的世界，有玩伴，有玩乐就不会觉得孤单。

这一天，万启蝶约了在艺伶工作时打过交道的销售代理商——美星罗总，吃晚饭。罗总的夫人偶尔也会做慈善，在前两天的慈善晚宴中，万启蝶遇到了他们夫妻俩。所以万启蝶趁热打铁，希望借此机会拉拢罗总，资助星星福利院。

他们约的地方是家新开的高档酒楼，位置是罗夫人选的，她说那里的海鲜可新鲜可俊了就是位置不好定，所以一直没能品尝到，万启蝶为了讨好罗总，自然要满足罗夫人的心愿，她托了何以茂的关系，在那里定了一桌。

万启蝶的投其所好，果然起了作用。罗夫人很高兴，罗总也很满意，万启蝶拿出福利院孩子们亲手做的中国结送给了他们。罗总两夫妻高兴坏了，并表示会抽时间亲自去看望孩子们。

万启蝶专门让孩子们学做了一些充满吉祥寓意的小饰品，除了能送给资助者以表感谢，还能选出品相好的，拿出去当装饰品售卖，也算是给院里创收了。

任务完成的很好，万启蝶站在酒楼的门口送走了罗总夫妇，看着罗总夫妇的车走远，万启蝶陷入了怅然之中：

明明是做慈善，却要靠这样奢侈的应酬来拉拢资金，唉，一切都不过是买卖罢了，所幸自己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还有些能力。政府的补助一削再削，要是不这么做院里庞大的开销又该如何填补。

兜兜转转，万启蝶还是成了生意人。

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空闲的黄包车，这酒楼的生意确实太好了，停在门口的黄包车根本就不够用，门前的花篮也是足足摆了三排之多，足见这酒楼老板的人脉和实力。

万启蝶扫了一眼这些花篮，没有想到，最显眼位置的那个花篮居然是何以茂送的。不过也合理，何以茂既然能这么轻易就帮万启蝶订到了位置，关系肯定匪浅，只是不得不感叹一句，何以茂的人脉是真的广。

惊讶过后万启蝶又联想到了黎小晓的婚事，四天之后的婚期，黎小晓定是早就忙得不可开交，可作为姐姐的她却没时间好好关心一下：

争取在小晓出嫁前聚一聚吧，等她真正成了何太太之后，这样的机会就更少了。

事情有的时候就是想啥来啥，万启蝶刚刚想起黎小晓和何以茂，何以茂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万启蝶正想着上前打招呼，没想到却被抢了先。

一个年轻女孩儿见何以茂下车径直就走上前挽住了何以茂的胳膊，这个女孩儿，看着活泼俏皮，举止也相当的亲昵。万启蝶对自己所见之事有些生疑，她刻意避开了何以茂的视线，背过了身去。

为了搞清楚何以茂跟那女孩儿的关系，万启蝶又跟进了酒楼里，那女孩儿领着何以茂直接去了楼上的包间，从酒楼工作人员对那女孩儿的态度可以推断，这酒楼就是这女孩儿家中的产业，察觉到这一点，万启蝶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些。

包间门关上之后万启蝶也就转身下了楼，站在门口偷听很轻易就会被来往的人发现，而且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她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即将结婚的人跟一个陌生女子如此亲密，绝对是有问题。

万启蝶站在酒楼门口等，她必须找何以茂问问清楚，她绝不允许黎小晓的真心遭遇这样的背叛。她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到酒楼的客人都变得零星，她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何以茂这饭吃了整整三个小时。

“何以茂！”万启蝶叫住了正欲上车的何以茂。

“万启蝶，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帮你订的下午五点半的位吗？怎么吃到这么晚了？”

万启蝶打量了一下何以茂，看他的样子也没喝什么酒，实在是不知道这三个多小时做了些什么，万启蝶的心里已经开始确定自己的怀疑。

“怎么了？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何以茂在万启蝶这样无声的打量下，也开始检查起自己的仪容仪表来。

万启蝶不知道何以茂此时为何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那样泰然自若，她皱了皱眉头“何以茂，车上那位小姐是谁？！”

“茂茂，这人是谁呀？”车里的女子倒也跟着发出了疑问。

“一个朋友，青青，你稍等一下，我和她聊两句。”何以茂随即关上了车门。

万启蝶冷笑了一声，这两个人真是无畏无惧，不仅这么不遮不掩，还在她面前如此亲密相称，除了目中无人，没有别的解释“为何不说，我是你妻子的姐姐？”

何以茂弯了弯腰，把脸凑到了万启蝶的面前，眼睛盯着万启蝶“我如果说她只是普通的生意上的伙伴，你，相不相信啊？”

何以茂不但没有闪躲，居然还能笑着问出这样的话，他在万启蝶心中建立起得良好印象，瞬间瓦解，剩下的只有源自直觉的最初印象“你觉得呢？何以茂，你觉得我傻还是你傻？”

何以茂直起了腰，嘴角上扬，但只上扬了一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展现他阴暗的一面，这样的又冷漠又嘲讽又邪恶的笑，万启蝶已经不需要听他回答了，她握紧的拳头毫不迟疑的落在了何以茂的脸上。

“别这么激动，下手这么重，小晓会心疼的。”何以茂并没有收敛。

万启蝶的怒火燃烧的更旺了，她觉得她有必要让何以茂知道什么是没有最重，只有更重。但是她这更重的一拳却没能打中何以茂的脸，反而被何以茂捏住了她的拳头。

“万启蝶，你这是在替你的姐妹吃醋？我给你个建议，当做今晚没见过我好不好？”

“何以茂，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明明可耻到令人作呕，却能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伪装了这么久，为何突然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你这副嘴脸小晓知道吗？！你们过不了几天就要结婚了！你还是人吗？！”

万启蝶的眼神跟何以茂对峙着，她也知道自己愤怒的拳头，并不能解决自己姐妹的问题，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何以茂这样的人太让人不齿！她惯用的右手被控制住了，但左手还能发力，又是一拳落在了何以茂的左脸，这下何以茂的左右脸也算是平衡了些。

“茂茂，你怎么了？你这女人，怎么还动手了！”车里的那位青青小姐下了车。

“青青，回车上去，一点小误会，我可以解决。”何以茂抬手示意青青不要靠近。

“茂茂，这女人她······”青青着急关切着想要上前，何以茂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准备回车上了。

“这位小姐，我确实是何以茂的朋友，但我更是他准媳妇的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下狠手的，毕竟过不了几天他可是要当新郎的！”

青青闻言回头看了万启蝶一眼，然后不屑的笑了笑，上了车。

“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你已经够忙了，何必这么操心别人的事？有时间多心疼心疼你自己不好吗？”

“你闭嘴！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如此令人作呕呢，何以茂你到底有几副面孔，你到底骗了小晓多少事！这样利用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你简直禽兽不如！”

“万院长千万别这么说，好歹我才帮了你忙，就算你不感恩，也不该这么贬低我们之间的互帮互助，要说利用，你的行为不也是在利用我吗？今天的饭局可还顺利？”

“互帮互助？你可真会包装，你把你包装得深情，包装得善良热情，你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不，你说错了，我并没有骗过所有人，你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我吗？只是可惜，你没有相信你的直觉。万启蝶，你觉不觉得你很有趣，你不同样也是演技了得，你虽然很愤怒，但却并不怎么惊讶，说明你对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你比我更狠，你除了骗别人，你还骗你自己。其实我们是一类人，物以类聚，万启蝶，你有没有想过，我俩其实更般配！”

何以茂的这番话，让万启蝶陷入了沉默。何以茂见她这样的反应，嘴角扬起了得意，他伸手理了理万启蝶有些凌乱的发梢。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喜欢用拳头，而不是巴掌的女人。萧凛不会回来了，你别再为他守身了，你骗得了方卓那傻子，骗不了我。万万，赢了你我很抱歉，但只要你愿意，我输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成为任何你喜欢的样子，哪怕是做第二个萧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