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世德说完，便闭口不言，其余官员互视了一眼，纷纷沉默下来。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有策马扬鞭的声音。

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鲍世德问道。

“鲍大人，您快出来看看吧，有人冲撞使臣大人！”

鲍世德皱了皱眉，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街道一侧。

哥舒哲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握着长鞭，目光冷冽地望着前方一人。

“刚才是你丢的石子？”他声音冷漠，扬起长鞭指着这人。

在他面前，是一名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从打扮上来，是长安城内的普通百姓。

年轻人仰着头，面露胆怯，却没有丝毫退缩，咬了咬牙，喊道：“是我丢的！”

哥舒哲挥起长鞭抽了过去，长鞭落在年轻人正脸上，立刻出现一道鲜艳的红痕。

“啊！”

年轻人一声痛呼，双手捂面，腰弯了下来。

“一个贱民，也敢对我不敬？”

哥舒哲催马上前一步，又是一鞭挥上去。

年轻抬起头，倔强地瞪向他：“突厥人，滚出长安！”

哥舒哲露出残忍的笑容，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你再说一遍！”

“大人！”

鲍世德一声大喊，当即上前劝道，“蒙昧小人，不识礼数，哥舒大人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哥舒哲瞥了他一眼：“鲍大人最好不要插手！”

“突厥人，滚出长安！”年轻人不顾痛楚，再次喊道。

鲍世德脸色一变，大喊道：“来人！将刁民带下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脖颈处，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哥舒哲轻笑：“打入大牢多麻烦，现在不就解决了吗？”

鲍世德睁大眼睛，看着缓缓倒下的年轻人，表情呆滞。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大唐国都的长安城内，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你！”鲍世德回过神来，指着他，“你怎么能杀了他？这是我大唐子民，你……”

哥舒哲毫不在意：“我不是在帮鲍大人解决麻烦吗？鲍大人不感谢我，怎么反倒责怪起我来？”

“你一个蕃邦，公然杀我大唐子民，视我大唐律法为何物，简直……”

“鲍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哥舒哲脸色阴沉下来，“放任刁民冲撞使节，行公然包庇之举，鲍大人可知，你该当何罪？”

“不过区区一个人贱民，杀了也就杀了，莫非鲍大人要因为一个贱民，影响两国的感情？如此罪责，不知鲍大人担不担得起？”

鲍世德脸色一片惨白：“他不是贱民，他是我大唐百姓！”

“那又如何？”哥舒哲一脸戏谑地望着他，“所以，鲍大人想替他报仇吗？”

两人僵持了片刻，鲍世德长吸了一口气：“不要再耽搁了，请使团跟随本官回鸿胪寺吧！”

哥舒哲露出一丝笑容。

“突厥人，滚出长安！”

正当两人回头打算离开时，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哥舒哲笑容僵硬，缓缓转过头，循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一人：“刚才是你在说话？”

他提起长刀，翻身下马，回头看了一眼鲍世德：“看来大唐的刁民很多嘛，今日我便顺手替鲍大人解决了吧！”

“够了！”鲍世德一声大喊，“此乃我大唐之事，就算百姓犯错，自有我大唐衙门来管，还望哥舒大人不要越俎代庖！”

“鲍大人此言差矣！你我两国邦交，见到对方百姓有失礼数，岂能熟视无睹不加以指正？”

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长刀，向那人一步步走去。

“哥舒大人，本官劝你最好适可而止，此事若是闹大，让陛上知道，哪怕您贵为使臣，也难逃责罚，就算陛下肯放过你，大唐百姓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教我做事？”哥舒哲面带不屑。

这时。

另一个方向响起同样的声音。

“突厥狗贼，滚出长安！”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现场仿佛迎来了海啸，无数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突厥狗贼，滚出长安！”

“天杀的突厥人，滚出我大唐！”

“滚出长安！滚出大唐！”

哥舒哲的脚步一滞，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神情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惊慌。

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哼！看在鲍大人的面子上，此次便不与你们这些刁民计较！”

他转身踩上马镫，重新回到马上：“不过，今日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长安城，竟有如此多的刁民，看来这汉人，才是真正未开化的民族！”

他将染血的长刀贴在鲍世德衣袍上，反复地擦拭着，直到不见一丝血迹，方才收入鞘中：“我说得对吗，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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