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

因为白天入城时发生的事，礼部官员的态度突然冷淡下来，导致后面的接风宴草草收场。

“塔格，你之前的举动有些过了，这里毕竟是长安城，万一惹恼了唐皇，就大事不妙了！”

房间内，一名使团官员对哥舒哲说道。

哥舒哲盘腿坐在床头：“唐人性子软弱，只要把握好度，就能随意拿捏，今日那鲍世德和礼部的官员气得要死，不还是要对我们礼遇有加！”

“但还是太危险了，今天的场面差点失控，真的激怒大唐百姓，引起公愤，我们恐怕无法活着回去。”

“激怒又如何？你太小看大唐人的忍耐限度了，除非他们想与我汗国翻脸，否则我们行事越猖狂，越能让他们的重视，不敢对我们如何。”哥舒哲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顿了一下，他一声轻笑：“大唐经历了夺嫡之乱，不久前又面临了一场大旱，国力衰微，汗国不找他们麻烦，他们便烧高香了，哪敢反过来为难我们！”

“可我还是觉得，这样风险太大……”

哥舒哲脸色严肃起来：“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若不能让唐人对我们心存敬畏，不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此事恐怕难成。”

使团官员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对了，吩咐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长安城内似乎确有一位仙人，法力通天，曾当着无数人的面施云布雨，当初长安城外发生蝗灾，也是他提出的解决之法，除此之外，他还发明出了许多新鲜事物，比如香皂、卫生纸、白砂糖、烟花、玻璃……”

使团官员回答道，“我看过这些东西，除了玻璃之外，其他的倒没有多少高深之处，不过想法却十分新奇。”

哥舒哲眉头一皱：“他真能施云布雨？”

“当时很多人亲眼所见，确认无疑。”

哥舒哲问道，“除了施雨之外，他是否还展露过其他手段？”

使团官员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外面传言似是而非，但据我收集到的信息，似乎只有降雨一例。”

哥舒哲的眉毛舒展开来，笑道：“如此看来，降雨恐怕也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但他发明的东西，确有其事。”使团官员说道。

“中原人崇尚仙神之说，历朝皇帝都有受命于天的说法，自比为天之子。”

哥舒哲分析道，“如今的大唐皇帝，得位不正，难免怕人说闲话，于是弄出一位仙人，便可以向天下人证明，他的皇位受上天认可，至于那些发明……总要让仙人有一些取信于人的地方。”

使团官员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看来仙人不足为虑，倒是我们多心了！”

……

突厥使臣当众杀害大唐百姓一事，很快在长安城内传开了。

一个外邦使团，在大唐国都，明目张胆地杀害大唐百姓，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被礼遇。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无数百姓得知此事，群情激愤，当即自发出门，堵在了鸿胪寺外，要求鸿胪寺卿给一个说法。

其中最为激烈，则是国子监的监生和各大学馆的学子。

文人往往是最容易上头的一批人，气血上涌，便忍不住口诛笔伐。

谴责突厥使团残暴嗜杀和鸿胪寺奴颜婢膝的文章一篇篇流出，各种嘲讽辱骂的诗词铺天盖地，鸿胪寺的大门外，一群学子日夜叫骂。

整座长安城的愤怒情绪都被调动起来。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突厥使团，却安然自在地待在鸿胪寺内，悠然而闲散。

“塔格，真的不用管门外那些人吗？”

哥舒哲仰头将一杯茶水灌下：“管他们干什么？等他们骂累了，自然就停下来了。”

“万一他们冲进来……”

“放宽心！真正怕他们冲进来的不是我们，而是大唐礼部的官员们，我们还能悠闲地喝茶，他们恐怕已经提心吊胆了。”

“事情如果闹大，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此才能让唐人看到我汗国的强势之处！”

他放下茶杯，“而且，他们明明很愤怒，却拿我们没有丝毫办法，你不觉得，这副场景格外让人愉悦吗？”

见使团官员仍有些担心，哥舒哲拍了拍他的肩：“一年前，我来过大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唐人，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只要我们表现得强硬一些，早晚会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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