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难违

春意难违

66.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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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无比镇定的钟引光被点了名,忙不迭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对他回了个礼:“柳、柳郎君,别来无恙。”

大庭广众之下,钟引光当然不可能直接将心中疑惑问出,只是脸上表情是难能自抑地越来越精彩了。

看出她的迟疑,柳扶苏朗声大笑起来,转身向给自己预留的位置上走去的同时,口中也说道:“殿下,看来钟女郎对臣还有些误解。”

太子点了点头,但笑不语,显然是不愿多提这茬的。

钟引光呆在原地没动弹,齐意康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坐下,低声询问:“引光,你与这位郎君先前便认识吗?见到他怎么如此惊讶?”

钟引光照样放低了声音:“不算认识,我只是在晋王召集议事的集会上见过他一次。他主动请缨揽下了一件重责大任,看起来他深受晋王信任。”

她往前面座次上快速扫了一圈:“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会出现在东宫?”

齐意康听完后,也往柳扶苏落座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随即他看回钟引光,语气坚决地交代道:“引光,先不管他身上有什么可疑之处,都不要再多想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你专心处置。”

钟引光颔首称是,心中也后知后觉地忐忑起来,只是强撑着使面上不显。

她凑近了齐意康一些,把音量放得更轻了:“九郎,刚刚我一时没忍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那个紫袍郎君下不来台,说不定要坏事。”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气息,齐意康旁若无人地笑了,宽慰道:“引光勿虑,在你说完之后,我特地留意了阿爹的神情。”

他看着钟引光正在骨碌碌打转的眼睛,轻声细语:“我阿爹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之色,出乎意料的是,他还满意地笑了。”

结合齐润的反应来看,齐意康总算明白了来路上他嘱咐过的话中深意——装乖卖傻绝无用处,只有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钟引光瞪大双眼,有些迷惘地勾了勾唇角:“如此说来,我误打误撞的,反而还做对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齐意康迫不及待地给钟引光奉上了一颗定心丸:“不错,若是一会还有人想为难你,也一概不用去管对方是谁,轻重适宜地回复即可。”

钟引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算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付之一笑:“好!”

在她们这边聊着对策的同时,宴席前面的谈话也没停下。

一个黑袍郎君接着柳扶苏对钟引光说的话问了下去:“三郎与这个钟女郎,还有过交集?”

柳扶苏倒是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淡淡地直接承认了:“旧人林苑中,我曾与她见过。”

席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太子近臣,都知道柳扶苏先前在晋王手下等待时机谋事,那么自然也知道,他口中的故人,唯有晋王一人。

可这个钟女郎又为何会出现在晋王私苑中?

黑袍郎君猝不及防地被他的话惊到了,竭力稳了稳身子,干笑一声,向身边的人举起了酒杯:“如此说来,这位钟女郎还真不简单,诸位说是不是啊?”

刚刚丢了面子,还在发愁寻不到她把柄的紫袍男子立马追着嘲了一句:“吕郎太客气了,倒不如说,她就是一个审时度势、曲意逢迎的奸商。”

殿中气氛随之冷了下来,几个机敏些的侍从已经伸手抚上了佩剑,伺机而动。

钟引光再次被点名,饶是她再冷静自持,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不该怪柳扶苏,说不定他堂而皇之地道出,也是太子授意的,毕竟该来的总归要来。

钟引光知道,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她缓缓站起身,行了个周全的礼,头也不抬便说:“您言重了,及时掌握任何风吹草动是商贾的看家本事,民女并不以此为耻。”

“说得好听,只怕是见攻守之势有变,便一脚踢开无用的废人,来摇尾乞怜了吧?”

他话音刚落,钟引光便仰起了脸,因为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还能端着个有礼的笑回他。

“郎君此言,实在是抬举民女了,若民女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糊涂一遭?”

自以为看破她把戏的紫袍男子没留给她喘息的机会,不依不饶地胡搅蛮缠道:“笑话,这样的大事也能糊涂?个中缘由,全凭你一张嘴说?”

他咽下一口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钟引光:“不消几日,便能见分晓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钟引光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正在语塞时,柳扶苏蓦地举高了手中的酒杯,笑眯眯地看着紫袍郎君,接住了他的话。

“杨尚书此话,莫不是也在敲打在下?看似在数钟女郎的行径,这桩桩件件,倒是与我这个同为商贩之子的人严丝合缝。”

被称作杨尚书的人狠狠一愣,他没想到柳扶苏会“临阵倒戈”去帮钟引光说话,明明这事儿还是他自己挑起的。

对于柳扶苏说的罪名,他自然不敢认下,只能讪讪地笑着转移话题:“她如何能与柳郎相较,你深入虎穴,却能保持初心,不忘始终,自然不是她可比的。”

许是因为看腻了他们不堪一驳的吵嘴场面,齐润便终于开口替她说话了,只是与柳扶苏比起来,他的面色不善了许多。

“杨尚书,此事已有前车之鉴,容我向你细细说来。”

“两军交战前夕,部下暗通款曲,明主破城后,能以火悉数焚毁收缴书信以安军心,为君者当有容人气量,方能不失雄主之名。今日钟女郎乃受殿下诏命赴宴,殿下慧眼明察,岂会教人蒙蔽?”

“这其三嘛,据老夫所知,钟女郎是因为抹不开同门师兄的情谊,才偶然见过晋王一回,而经人指点破开迷津后,便立刻与其划清了界限。”

“这不正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齐润的话有分量,更有说服力,一个出身平凡的商贾民女,确实很难相信她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能量。

再者说,没有人会愚蠢到去连着开罪两位身负从龙之功的重臣。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太子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发话了:“饭食都要凉了,坐下用膳吧。”

众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大家是其乐融融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柳扶苏坐在太子右手下,顺数的第二张桌案上,而直到散席,太子右手下的第一张桌案还是空空如也。

钟引光顺着向外走的人群站了起来,又对齐意康使了个眼色,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后,便快步向外追出去了。

“柳郎君留步。”

暝光昏沉,柳扶苏行路的步伐不算快,也没有和谁一块同行,像是专候人来。

听到呼声后,他立时便侧过身拱了拱手:“钟女郎。”

钟引光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恭顺地欠身:“民女想多谢郎君,适才出言相助,否则民女都不知道如何收场好了。”

柳扶苏有些意外地抬起眼:“你不怪我?”

钟引光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毕竟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披露了自己与晋王之间有过往来,但她只是宽和地摇了摇头。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柳扶苏垂首轻笑一声:“在下不过照实陈述,还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钟引光猜测他说的是自己与霍将军争执的事情,这会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那也得谢柳郎君仗义执言。”

柳扶苏抿嘴一笑,正欲再开口时,看到了正向这边走过来的齐意康,便忽然间加快了语速:“你与齐九郎君很要好?”

钟引光的视线凝在他脸上,迟疑着上下一点头,没说多的话。

和预料中的答复一致,柳扶苏最后悄悄地看了她一眼,扬声道:“原来如此。”

犹豫了一瞬,钟引光还是问道:“柳郎君何故有此一问?”

柳扶苏没有再回答,只是往她身后看去。

齐意康慢慢走到了二人面前,挨着钟引光站定,温声道:“引光,柳郎君,殿下和家父在正殿说话,让我们三人都进去。”

钟引光埋下头,没忍住似的,轻声嘀咕了一句:“依我看,太子殿下才是真的用人不疑,竟放心让我也跟着。”

齐意康面上如常地笑笑,分目一眼走在她身旁的柳扶苏身上,没再说话。

进到正殿的时候,除了太子和齐润以外,他们身边的位子上还坐着一个没有在宴席上露面的人,他一袭雪白衣裳,不染分毫纤尘。

钟引光再一次愣住了,下意识地唤出了声:“师父?”

齐意康的目光则专注在他腰间那块眼熟的玉佩上,久久没有移开。

两个人在门口处便一同呆愣住了,柳扶苏不明所以,但也和她们一同止住了脚步,直到林知白率先对她们招了招手:“钟四,齐九,进来说话。”

还是太子先轻松地笑起来,才舒缓了气氛:“现在,钟女郎知道本王所言非虚了吧,在本王面前替你求过情的人,并不止齐九一个。”

钟引光有些心虚地陪着太子笑了笑,辞谢道:“民女实在愧不敢当。”

这下钟引光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太子可以毫无顾忌地让自己跟着来听他们议事,合着因为里面坐着的人全都认识她。

席间放任门客对自己的攻讦,私下故作大度地安抚人心,这一招恩威并施有来有回,倒真是收服人心的好手段。

虽然有了多位保人,可以断定钟引光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太子终究还是没再聊起任何政事,小坐了一会便也吩咐各自散了。

钟引光一丝不苟地谢过齐润,又同齐意康道了别,最后,她向林知白的轿辇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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