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离开后，丽阳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永安观难得有人来。

黎牙在永安观无所事事，整日睡觉睡得骨软筋酥，她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得找点事干。

不过当她从山门走到山脚，这个念头就没了。

一群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狗，看见黎牙，个个兴奋，黎牙下意识跑起来，但立马反应过来坏事了，果然，这群傻狗一看见黎牙跑，马上跟在身后追，个个咧着大嘴，露出尖牙。

没办法，黎牙只好往前继续跑。

“快点上来！”

黎牙抬起脑袋，是一只山狸对她说话。山狸待在树枝上，神情冷淡。黎牙也不确定那表情是不是冷淡，毕竟她做猫没多久。

“汪汪汪！”

黎牙爬上树，傻狗们还在树底下乱嚷嚷，她听得心惊胆战。

“你叫什么名字？”

“黎牙。你呢？”

“我没有名字，”山狸高傲地道，仿佛没有名字让她高于一切有名字的生物，她看一眼树底，“这里太吵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黎牙道：“可是这群傻狗还没走。”

山狸没有说话。她稳稳当当走到树枝末端，纵身一跃，出现在人家的屋檐上。

山狸坐在瓦片上，催促道：“过来呀。”

黎牙看看傻狗团，又看看距离屋檐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树枝，摇摇头：“我还是等它们走了再下去。”

山狸道：“胆小。”

黎牙看着比她大一圈的山狸，道：“随你怎么说。”

山狸转头走了。

黎牙犹豫了，她想其实树枝距离屋檐也不远，说不定真的能跳过去。

她是这么想的，也真的这么做了。

哒——

黎牙胡乱在墙上抓挠，就像跌落悬崖时下意识的反应，她运气尚可，爪子抓住了从天而降的麻绳，随着麻绳一点点往上挪。

黎牙到了屋顶，瘫坐在瓦片上。

山狸嫌弃道：“没用。”它丢掉麻绳，不知砸中了谁，屋檐下的人立马骂骂咧咧。

“谁啊！”

山狸毫不在意，悠哉往前走。

黎牙立马跟上它。

山狸跳下屋檐，爬上围墙，走进巷子中，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脸慈祥，乐呵呵地挎个小竹篮，和山狸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来两个肉包子。”

走到一家包子铺，山狸要了两个包子。她一个，黎牙一个。

山狸两三口吃完肉包子，刚好路过面摊，她顺手把人的桌椅扛走，自然得就像那桌椅是她家的。

黎牙道：“你偷东西。”

山狸道：“这些属于世界，不属于任何人。”

黎牙道：“你要做什么？”

山狸没有回答，她走出巷子，上了桥，随后在一棵老槐树下停步。

山狸左右张望，似乎是选好了位置，她放下小竹篮，摆放好一桌一椅，从怀中掏出一块绣有马钱子的蓝布，铺在桌上，又提起黎牙，放在小竹篮里。

黎牙还没弄明白山狸要做什么，老槐树下很快来了人。

一个穿着绿衣裳的窈窕女人坐在椅子上，她带着面巾，眼神满是不信任：“你是马前婆？”

女人的声音苍老，与外形严重不符。

山狸道：“你想要什么？”

女人突然激动：“我想要变年轻！想当年追我的人要从城里排到紫竹山，可你看看我现在，脸上出现皱纹，皮肤没有以前柔软，最可怕的是，我居然有白头发了！”

女人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听我的姐妹说，每逢十五，老槐树下有个马钱婆，能妙水回春。”

山狸想了想，道：“一两银子一天，十两起卖。”

女人皱眉道：“这也太贵了，我又不是开银铺的！”

山狸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越年轻越贵。”

女人磨磨蹭蹭，付了一百两黄金。末了，她不放心，问道：“我真能年轻十岁？”

山狸拨开黎牙，从篮子中拿出一罐东西，交给女人：“心越诚，越年轻。”

女人把罐子揣进怀里，神神秘秘地走了。

黎牙目瞪口呆：“你骗人？”

山狸满不在乎地道：“我从不骗人。”

黎牙道：“你给她的是什么？”

山狸道：“可以让那个女人变年轻的药。”

黎牙怀疑地道：“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山狸道：“有，但只能保持半个月，半个月后就会恢复原状。”

黎牙道：“果然是骗人。”

山狸道：“她会再来的。”

黎牙道：“她怎么那么相信你，一百两黄金说给就给？”

山狸道：“全靠口碑。”

下一个客人很快来了，黎牙闭上嘴。

这次是个穿着粉白衣裳的姑娘，正是满腹心事的年龄。

姑娘哭哭啼啼：“请问您是马前婆？”

山狸对待哭泣的人类显然没有多少耐心，她点点头，算是答应。

姑娘擦着眼泪，道：“我有个青梅竹马，一直说非我不娶，可是立夏的时候，他家搬来一个寡妇，那寡妇还有娃，他竟然看上人家了！”

山狸道：“你想怎么样？”

姑娘道：“我希望他永远爱我。”

山狸道：“这有点难。”

姑娘道：“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山狸道：“记住，心越诚，爱越深。”

她把罐子递给姑娘。

黎牙分明记得，这罐子和前面绿衣裳女人拿走的罐子长得一模一样。

姑娘郑重点点头。

黎牙怀疑这是统一话术。

“怎么卖？”

“不多不少，十两银子。”

年轻姑娘痛快交了钱，看来相当喜欢青梅竹马。

黎牙好奇道：“这一罐和上一罐都长得一样，你怎么区分？”

山狸道：“不用区分，都一样。”

黎牙正要仔细问，又有人来了。

“请问，您是马前婆？”

黎牙听着声音熟悉，抬头一看，这不是徐瑞么？

徐瑞道：“小生听别人说，您在卖灵药，只要找到挂着马钱子的幡旗，就能找到您。”

山狸道：“你想要什么？”

徐瑞挠挠脸：“其实小生没有什么特必想要的东西，只是秋考将近，导致小生心神不宁，怎么都睡不好，请问您这是否有安宁心神的药？”

黎牙